當日晚間,幾兄弟歡聚在浮山前所千戶衙門內。潘學忠帶來的隨從水手,王瑞也著人備下接宴招待。


    他們這幾個重情重義的少年兄弟,又隔了幾月相見,少不得要喝酒暢談。


    年輕人一喝多了就什麽都敢談,也能坦誠直言。


    “二弟,你這次運過來這麽多的糧食物資,我們可沒有這麽多銀子來付帳哦。”馬舉擔心地說道。


    他不管賬,鎮海堡的物資銀兩都是從浮山前撥付的。但再不管賬,這鎮海堡幾百人的開支花銷他卻是知道的。


    他不是豪門世家出身,花錢的氣度,比起王瑞和潘學忠來自然是小了不少。


    當然,不是說王瑞就有多大氣,多了不得。隻不過因為他思想上還是一個現代人,穿越過去後,對銀兩數據不敏感罷了!


    “哈哈!大哥你還擔心這個啊!現在不是你們欠我的錢,是我欠你們幾萬兩銀子了。我下午才和三弟對過帳呢。我運過來的東西和白銀總價值四萬五千兩,三弟這邊交付我的貨品卻是價值九萬五千四百兩。三弟大氣,讓了我四百兩。你看,現在倒過來了!我差著你們五萬五千兩了!”潘學忠哈哈大笑著道。


    “三哥,我們這工坊出生產出來的東西能值這麽多錢?”陳銘又是興奮又是好奇地問道。


    “值!以後每個月至少賺十多萬兩銀子!”王瑞自信地拍著他的肩說道。


    “就是天天讓大家吃白麵饃饃,也吃不完啊!”陳銘傻乎乎地流著口道。


    “瞧你這點出息!十多萬兩銀子可不經花!以後咱們這工坊一個月賺迴來的可是二十萬兩,五十萬兩!”王瑞微笑著說道。


    “三弟,真有這麽多銀子了,你可有什麽花銷的計劃?”馬舉問道。


    “花銷的計劃肯定是有的,以後我們會提前做財務的規劃和審計。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個擴軍的計劃,升官的計劃!或者說是一個血腥的計劃!”王瑞有力地揮著手說道。


    看著王瑞臉上露出仇恨果斷的神情,潘學忠等人嚇了一大跳,他著急地問道:“什麽計劃?”


    馬舉和陳銘也是疑惑而又吃驚的神情。陳銘心裏就在想:如果三哥要造反,我要不要跟著幹呢?反正自己光棍一個,三哥真要造反,咱也跟著幹了!


    “哈哈,瞧把你們給嚇的!以為我要幹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我還想帶著兄弟們一起升官發財呢。我的計劃是去打倭國!”王瑞哈哈大笑著道。


    “打倭國?為啥要打倭國?倭國現在對我大明並沒威脅啊!”馬舉不解地問道。


    他忍不住心裏想:近在遼東的建奴你不去打,你跑去打更遠的倭國,是腦子壞了還是咋的?


    “倭國有倭寇啊!不是常來襲擾我大明嗎?對!就是這個理由!不過話說迴來,我強兵在手,要打誰就打誰,還講啥理由?打了再說!就是要打它,這就是理由。”王瑞極為霸氣地說道。


    “啊!”三人聽了都傻了眼,不知道該對王瑞說啥好。


    “強軍何來?兵肯定是要練!但更要拉出去打!以後我們軍隊的升遷標準隻有一個,那就是:上沒上過戰場,開沒開過槍,受沒受過傷,有沒有文化!鐵血強軍,都是從戰火中打出來的!但你們看看我們的周邊,那個地方能去打?都不能打。山賊土匪?看似很好打,也是很好的練兵對象。但是牽扯實在是太大,一拉出去打,我們的實力就太容易暴露了。這些盤踞地方長久的山賊土匪,有幾家沒有勾結官府士紳的?以我們現在的官身實力,暫時還不能去打。打了之後,麻煩可不會少!”王瑞耐心地和三個兄弟解釋道。


    “可是三哥,這些山賊土匪可是作惡多端,最愛欺負老百姓的。”陳銘是少年心性,聽了王瑞的豪言壯語激動不已。


    “不是不打,隻是時候不到。等時機成熟了,一月之內,這登萊魯省的山賊土匪,咱們都能把它們一鍋端了!”王瑞大手猛地向下一劈道。


    “三弟,你講的這些,都有道理。我隻是不明白,為啥不去打建奴呢?斬獲建奴的首級,軍功可是最大的!”馬舉又出來打破沙鍋問到底。


    “哈哈!打建奴,我們沒有船啊!難道遊海過去嗎?”王瑞兩手一攤,哈哈笑道。


    潘學忠聽了,卻是詭異地會心一笑。


    “三弟,你可別亂打哈哈!你去打倭國,就能有船了?”馬舉皺眉道。


    “當然有船了!喏,二哥這海幫少東家不在這裏嗎?”王瑞隨手一指潘學忠道。


    “你,你這!打倭國就有船,打建奴就沒船?”馬舉有點氣結,他可是被建奴害得家破人亡的,自然想著要先去打建奴報仇。


    不過一時生起氣來,他明顯有些腦迴路。


    “是呀,三哥,為啥不先去打建奴?我就最佩服大哥三哥這樣殺建奴的英雄!”陳銘的情況和馬舉差不多,所以他也跟著眼巴巴地問道。


    看著兩人認真的神情,王瑞不敢再亂打哈哈了,急忙解釋道:“不是不去打建奴。我和你們一樣,最痛恨這些把我等漢人象豬狗一樣屠殺的滿虜韃子!可是我們現在真的去不了。要打建奴,牽扯到的地方至少有三四方:登萊巡撫,海防道,還有那關寧東江。以我們現今的勢力,既便是打贏了,也未必就有什麽好下場!要是打敗了,我敢肯定,一定是輕輕鬆鬆地被一眾上官同僚犧牲掉。”


    潘學忠家族中有不少人在官場,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他也站出來插話道:“打建奴,一時牽扯的方方麵麵太多了。我們現時還是不要去挑頭的好。”


    聽了王瑞的解說,又見潘學忠也出言附同,馬舉和陳銘兩人心中的鬱結總算平息了不少。


    王瑞看著兩人臉色好轉,才又耐心地繼續說道:“我們現在馬匹很少,又沒有騎兵部隊。光用我們這些未經戰陣的步兵,真要去和建奴打,短期內,我們真還討不到好。所以我去打倭國,有兩個目的:一是可以以戰代練的實戰練兵,二是還能得到很多的收益。在這茫茫的大海之上,船隻錢糧,咱們都可以搶啊!二哥你說說,這倭國周邊每日有多少海船在跑?”


    “那可多得不得了!任意一支船隊,貨物銀錢至少也會有七萬八萬兩。三弟可是想打這些船隊的主意?”潘學忠詭笑著道。


    “知我者,二哥也!對,咱們出了海,咱們就是王!咱給它來個海上的遊擊戰!遇到船隊,能搶的,全部搶了。打不過的,咱們掉頭就跑!咱們船上沒運重的物資,跑掉總不會有問題吧?”王瑞笑著道。


    “哈哈,三弟,你這個海上遊擊戰不錯!當浮一大白!”潘學忠瀟灑地舉起酒碗招唿道。


    “喝酒,喝酒!喝了再說!”王瑞附合道。


    馬舉陳銘雖然聽著覺得不靠譜,不過也一並把酒碗端起來唿嚕嚕地喝了。


    喝完後,馬舉一邊示意陳銘倒酒,一邊勸說道:“三弟,這事可得慎重!你在登萊殺了倭寇沒事,咱們要是就這麽冒冒然的去打倭國,可是有違太祖祖訓的!我大明太祖高皇帝可是有定下十五個‘不征之國’。這倭國便是其中之一。”


    “不征之國”的說法,前世愛好讀書,見多識廣的王瑞還是知道的。


    說來,“不征之國”可是明朝宗藩製度和朝貢體係下的重要政策。


    明朝初年,太祖朱元璋對明代外交定下基調:一要奉行和睦,二則厲行海禁。奉行和平外交是華夏天朝傳統的“懷柔遠人”之道的延續,也是對蒙元韃虜統治者窮兵黷武對外擴張的否定。


    洪武二年,朱元璋下令編纂《皇明祖訓》宣布將朝鮮、日本等15個海外國家列為“不征之國”,告誡後世子孫不得恣意征討。這15個國家是:朝鮮國(今朝鮮)、日本國(今日本)、大琉球國、小琉球國、安南國(今越南)、真臘國(今柬埔寨)、暹羅國(今泰國)、占城國(今越南南部,後被安南滅國)等等。


    這十五個“不征之國”的宣布,標誌著明朝和平外交政策的確立,在此後給各國的詔諭中,明朝也一再表明“共享太平之福”的立場。


    不過,王瑞可不持這樣的立場。和平,隻不過是弱者的一個軟弱而又無恥的遮羞的布。強者,可從來沒有把和平當一迴事。


    想我華夏衰弱時,這些明太祖定下的“不征之國”可是從來沒有對華夏民眾客氣過。占我華夏土地,霸我華夏海疆,殺我華夏漁民,他們可是從來不曾手軟的。


    對於和平,這樣一個無恥的軟弱說法,王瑞可是呲之以鼻的。


    “大爭之世,實力為準!‘不征之國’不過是那幫書呆子的陳腐說法而已,小弟卻是不認可的。既然我不認可,我就不用理它。當然,大哥也不用擔心,朝堂諸公腐昧,我們就是殺了東海龍王,這幫草包也是不知道的!”王瑞不客氣地說道。


    “大人!張二有要事來報!”門外突然傳來龍盡虜粗豪的聲音。


    王瑞馬舉等人對望一眼,心道:“出啥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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