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晌午,菀洮還在昏睡著,吉峰也還沒有迴來。孟誌安越發的焦躁不安,正在他猶豫要不要去後山時,客棧房間的門被人推了開來。


    陸翎風塵仆仆地出現在了門前,赤紅著一雙鳳眼:“找到煖煖了嗎?”


    見孟誌安搖了搖頭,他握緊了拳頭,狠狠地砸向了門框。要是他再能早一些,隻要早一些,或許他的煖煖就不會出事了。


    孟誌安見他這樣,心裏也不好過,低著頭道:“子陵,對不起。都是我沒能照顧好她,是我太大意了,沒有多帶些人來。”


    陸翎雖然心中鬱結難消,可到底還是有些理智的,“不怪你,你可知道那些人的來曆?”


    孟誌安搖了搖頭,有些慚愧:“還不曾查到他們的身份,可是敢在晉城大張旗鼓的追殺我們,那縣丞必定是知曉的。可他卻裝聾作啞,必定與他也脫不了幹係。”


    陸翎聞言不再多說,讓孟誌安去休息下,自己則轉身出了房間直奔驛站。


    此次過來陸翎帶了不少的親信,看到他迴來都站了起來。


    “阿信,你帶著令牌去晉城外軍營李將軍處調一隊人馬,直接去將那縣丞拿下,先審理一下,務必要他交代出昨夜刺客的身份。阿德,你帶著人去城中將最好的大夫都帶過來,六公主要是有事為你是問。”


    “是。”


    “是。”


    阿信和阿德領命快步退了出去,他們走後陸翎馬不停蹄地走了出去,他的煖煖還在等著他。


    剛出了驛站,就見吉峰策馬而來。吉峰一見陸翎,連忙從馬上下來,單膝跪了下來。


    “將軍,屬下無能,沒有、沒有找到小姐。”


    吉峰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此時卻紅了眼眶。不僅是因為他辜負了將軍的信任,更是因為他這段時間跟在小姐身邊,是真的敬愛這位待人和藹的未來將軍夫人。


    陸翎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眼神清冷的駭人,他一把抓起了跪著的吉峰,怒吼道:“什麽叫沒有找到?沒有找到是什麽意思?”


    “屬下帶著人從昨夜一直找到現在,隻發現了小姐的發帶和、和……”吉峰一哽,實在不忍說出來。


    “和什麽?說!”


    吉峰一咬牙,終是閉著眼睛道:“和不少的血跡,那後山鮮少有人去,小姐怕是……”


    陸翎一把將他推他,喝道:“住口,帶著人跟我再去找。”


    說完一翻身上了馬,吉峰哽咽了下,也跟了上去。


    黎國與晉城交界的一出僻靜小路上,一行人正快速地趕著路。


    最前麵的馬車裏,一個身著紫袍的俊逸少年,懷裏攬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女子的臉被少年的袖口擋住了,叫人看不清女子的容貌。


    一騎著馬的男子緩步來到馬車旁,語氣頗為恭敬的對著馬車裏的人道:“殿下,若是快馬加鞭的話,再有半天的時間我們就能到黎國了。隻是這儀安縣主的傷勢頗重,不知道能否經得起連日的奔波。”


    紫袍少年抬起了頭,正是那日離開了的蘇秦楠。他拂了拂懷裏夏光臉上的發絲,目光柔和道:“無礙,先趕路。那陸翎今日該到了晉城了,若是被他察覺到了什麽我們就走不了了。”


    秦楠頓了頓,慢慢掀開了馬車的簾子:“你將後山布置的怎樣,確定不會被瞧出來?”


    那馬上的男子,也就是以前經常向秦楠迴稟情況的暗衛烏暨揚了揚下巴,麵上頗有些得意:“殿下放心,屬下在儀安縣主滑下的地方弄了些血跡,製造出遇到野獸的樣子,肯定不會被看出來的。”


    秦楠聞言,嘴角微微有些上挑,若不是自己不放心,放了些人跟著他們,說不定她真的會被秦晟抓了去。


    想著,秦楠微微緊了緊手臂,將夏光抱的更緊了,既然連上天都我這個機會,我更不會放手了。


    夏光嚶嚀了聲,眼睫微微抖了抖,就在秦楠以為她要醒來時,她又安靜了下來。秦楠笑了笑,瞥見她似是有些難受的皺了皺眉,他從馬車裏側的一個暗匣子裏取出一個玉色小瓷瓶,到了顆藥給她喂了下去。


    “這可是我父皇賜給我的茴霜丹,整個黎國皇宮也就三顆,你可得給我快些好起來。”


    等秦楠和夏光終於到達黎國時,陸翎還在後山發瘋似的找尋著夏光,後來孟誌安實在看不下去了,乘他不備一掌將他劈暈了,這才讓他睡了會。


    陸翎的親信阿信殺伐果斷,領了李將軍就將那縣丞楊懷抓了起來,一番逼問後楊懷終是受不住大刑加身,全都招了出來。


    原來昨夜那群蒙麵人正是黎國二皇子也就是黎國現在的新帝秦晟的人,自從那次瓊華台見陸翎對夏光的情深後,他便一直留意著夏光和陸翎的動靜。後來黎國與大恆交戰中連連敗退,秦晟不由就將心思打到了夏光身上,想劫了她用來威脅陸翎,不卻想被一直跟著菀洮的暗衛壞了大計。


    孟誌安明白來龍去脈後,將人壓了下去,打算帶到京都交由刑部審理。


    剛走出牢房,就聽屬下稟報說是六公主醒了,孟誌安心中一喜,這可是這幾天唯一的好消息了。他走的急,沒有看到那屬下欲言又止的模樣。


    剛走到菀洮的房門前,就聽見一陣吵鬧聲。


    “你們都給我走開,我不相信,我怎麽會瞎了,不可能的。”


    孟誌安頓時如遭雷擊,愣在了那裏。菀洮看不見了?怎麽會,她才這麽小,一定不會的。見菀洮鬧著鬧著伏在床上細細的哭了起來,他心中一痛,快步走了進去。


    “菀洮,菀洮別怕,我是……我是孟大哥。”


    菀洮一聽是孟誌安,頓時哭得更兇了:“孟大哥,他們說我看不見了,說我瞎了。”


    孟誌安緊緊抱著她,低聲哄道:“他們騙人的,沒事,都是孟大哥不好,沒有保護好你,害你受傷了。”


    菀洮漸漸安靜了下來,聽到他不斷的自責,輕輕將頭埋進了他的懷裏:“不是,是我自個樂意的,”她抽了抽小鼻子,有些哽咽道:“我就是一時接受不了自己再也看不見東西了,孟大哥你別自責。”


    “好,孟大哥都聽你的,咱們先把藥喝了好不好?”見菀洮點了點頭,孟誌安在她身後墊了個靠墊,從丫鬟手裏接過藥,慢慢喂給她。


    喝完藥,菀洮拉著想起身的孟誌安,有些擔心的問道:“孟大哥,煖煖呢?她怎麽樣了?”


    孟誌安拿著藥碗的手一頓,掩飾道:“煖煖沒事,就是受了些傷,還在在昏睡著。”


    菀洮這才緩緩鬆開了他,“好了,喝了藥快睡會,孟大哥一定會把你的眼睛治好的。”見菀洮乖巧地睡了,他才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六公主的眼睛到底怎麽了?”


    暗衛低垂著頭,有些艱難道:“那些大夫雖然把六公主的毒解了,可是那藥直接進了眼睛,沒有得到及時的清洗,傷了眼睛。怕是、怕是醫不好了。”


    孟誌安此時已經沒有什麽情緒起伏了,表妹下落不明,六公主又因為自己失明了。他緊了緊手掌,秦晟,你該死!


    “陸將軍醒了嗎?”


    “迴大人,還沒有。”


    孟誌安揉了揉眉間,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他想了想,終是起身去了陸翎那裏。怕他醒來還是沒有理智,自己得殘酷些,早些將他打醒。


    孟誌安到那時,陸翎正麵無表情地在穿靴子,見他來了也並未出聲。吉峰在一旁急得亂轉,卻也不敢逆了他的意。


    “吉峰你先出去,”


    吉峰看了眼孟誌安,又看了看自家冷酷的將軍,終是慢慢退了出去。待他走後,孟誌安隨手將門關了起來。


    “子陵,煖煖不在了,那麽多的血,附近還有野獸行走的痕跡,你該明白的。”


    陸翎頓時赤紅了眼睛:“住口!”


    “我不住口!我是煖煖的表哥,我明白你難受!可是我們能怎麽辦?我們總得接受現實啊,六公主的眼睛看不見了,還有下次楊懷的事都要先迴京都才可以。子陵,清醒些吧。這件事是秦晟一手謀劃的,我們得未煖煖報仇。”


    聽到他說報仇二字,陸翎這才抬起了頭。


    “留些人在這裏繼續找著,我相信煖煖不會丟下我的,慕哥兒還那麽小,她舍不得的。”


    孟誌安也濕了眼睛:“好,那我們何時啟程迴京都?這裏的事得快些和皇上稟報,而且六公主的眼睛也要早些迴宮治療。”


    “即刻收拾,下午就動身迴去。”陸翎緊抿著唇,緩緩道。


    孟誌安剛要走出去,卻被陸翎一把抓住,他不解的看向了陸翎。


    “除了老夫人和你們家的人,不要和旁人說煖煖的事,算我求你。”


    孟誌安一驚,他這是什麽意思?莫非……


    “我答應過她,今生隻娶她一人,若是將她……的消息傳開,我家裏興許近幾年不會逼我,可他們總會存了這些心思的,而且我也怕萬一她迴來了,會被別人說閑話。”


    “子陵,你……唉,你這又是何苦?”他歎了口氣,終是不再反駁,走了出去。


    他們迴京都不久,便流傳出一則傳言:禮部尚書夥同他嶽父通敵叛國,被誅了九族。他的小舅子因與儀安縣主有些生意上的摩擦,竟惡從膽邊生,給儀安縣主下了劇毒,儀安縣主有福氣,得神醫相救,卻要隨神醫去穀中靜養幾年。定國公府三公子癡心不改,誓要等儀安縣主平安歸來,讓人嘖嘖讚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嫡女夏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璃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璃瓊並收藏嫡女夏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