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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動中有靜


    李佐國開始巡視安西的時候,逃至襄陽的李亨沒有奉詔迴到巴蜀,逃至成都府的李隆基本想讓李亨迴蜀中相聚,被李亨所拒,李亨發檄天下稱:“父皇穩居蜀中,今天下崩壞,有安西李佐國,範陽安祿山兩賊作亂,大唐北地盡失,關中失陷,長安破滅,東都被占,亨自父皇親封監國,卻陷城失地,如今當聚天下兵馬誓死與賊廝殺,但求能收迴大唐失地,故不敢到蜀中盡孝,如北上不能勝,則當北向而亡…”


    意思就是我現在不去蜀中,就在荊州招兵買馬,要和李佐國跟安祿山決一死戰,因為李亨身邊聚集了一眾文武,不少愛國之士也向李亨身邊集中,南邊的三道節度使也都表示支持李亨的行為,都做出反應,貢獻兵力糧草,集中向襄陽運送,大唐的希望仿佛就在李亨身上,對於李隆基的不戰而逃,不少大臣口中不說,但是心中卻是不無怨言。


    李亨這時候正是一個標杆,所以現在李亨也有底氣不去聽從李隆基的吩咐,李亨在襄陽開始接受黔中道、江南西道、淮南道和山南東道四道的軍隊和物資,看到還有那麽多大唐的節度使支持,李亨似乎又恢複了幾分精氣神,開始雄心勃勃的準備來年奪迴長安和洛陽做準備了。


    襄陽北部碼頭,這時順江而來的船隻源源不斷,一排排的士兵正在從船上下來,不過身上的衣服顯得非常的雜亂,並不是唐軍的軍府,不少下船的士兵根本沒有武器,身上穿的也不過是平民服色,沒有一點軍人的樣子,不少人臉上隻有茫然和恐懼,看來這些士兵的來源是有問題的。


    李亨臉色極度難看的看著這些從江南來的“精兵”,轉頭對站在身後尉遲長龔說道:“這就是劉節度使派來的所謂的江南道的精兵五萬?這完全都是一些農夫,那裏是什麽精兵。”


    尉遲長龔滿臉苦笑,這幾日兵是來了不少,總數已經達到了八萬,黔中道和淮南道送來的完全就不是什麽兵,全部是農夫,隻有少量統兵將領手下的親兵還算合格,但是數量少得可憐,還有的就是所謂的民間義士了,這些民間的豪強難得有一個將自己推薦給大唐太子的機會,帶著莊客家丁就來投軍了,在尉遲長龔看來這些人就是烏合之眾,在李佐國的安西軍麵前就是個笑話。


    好不容易等到江南的劉正送來了五萬精兵,李亨正在為前麵的農夫們傷腦筋,這時一聽劉正的五萬精兵來了,就興致勃勃的跑來迎接,那隻一看這兵員的素質,就如同被打了當頭一棒,什麽精兵,隻怕是才放下鋤頭的農夫。


    碼頭上一艘巨大的戰船靠岸了,跳板搭起之後下來了三十幾名身穿鎧甲的軍將,在碼頭上問了站崗的士兵之後就直奔李亨所在之處而來,到了李亨不遠處,這幾十還像軍人的漢子跪拜李亨,口稱江南道府兵前來太子麾下聽用。


    李亨滿臉都是不爽,鼻子裏發出聲音問道:“劉正不是說五萬精兵嗎?我怎麽看到的全是農夫?這是怎麽迴事?”


    那幾十軍將麵麵相覷,李亨這話說的是劉正,但是這些在劉正手下的軍將怎麽好貿然迴答?隔了不久當頭的一名將領說道:“太子殿下,這些卻是江南道的府兵,隻不過這幾十年江南沒有戰事,所以本來是府兵自備的鎧甲武器基本上都沒有了,因戰事緊急,所以召集了之後劉節度使就讓他們馬上上船出發了,說是太子這邊會解決鎧甲武器的,末將這裏有府兵名冊,太子可派人清點,絕對沒有差錯。”


    李亨鼻子都氣歪了,這算什麽?武器鎧甲找自己解決?自己的一萬多從長安逃出來的禁軍都還缺少武器鎧甲,大唐和平已久,就算是有戰事也是在遙遠的北方和西北,南邊的這些道府兵製度形同虛設,不但沒有了武備,可能連每年的訓練都沒有了,這樣的士兵怎麽可能派上用場?


    還要李亨管飯,雖說三道送來的糧草不少,但是這十幾萬人的糧草可不是小數,李亨想想就覺得頭疼,還來年反攻長安,明年能夠將這些農夫訓練得能夠走直線就不錯了,李亨心中隻覺得一股邪火從下麵直衝頭頂。


    李亨直接打馬轉身就走,丟下一句:“尉遲將軍,你負責他的的事情。”身後的禁軍連忙跟上李亨,一行人頭也不迴的就迴轉襄陽去了。


    三十幾名軍將跪在地上,都抬眼看著還留在原地的尉遲長龔,尉遲長龔摸摸鼻子苦笑道:“都起來吧,等下集中你們的人,先到襄陽城邊紮營,其他的事情安頓好了再說。”


    尉遲長龔也是沒有辦法,這樣的軍隊,怎麽可能與安西軍交鋒,連安祿山的軍隊都相差甚遠,見識過安西軍厲害的尉遲長龔隻覺得太陽穴一鼓鼓的抽疼,秋日的陽光已經不再明媚,隻覺得無比刺眼。


    尉遲長龔和李亨都在頭疼南邊的士兵素質之底的時候,在河北道的房山郡,史思明為了守住這個河北道的西邊門戶,在房山集中了兩萬士兵,準備死守房山,統兵大將是史思明手下大將唐黑虎,這唐黑虎是胡人出身,為奚人,素有勇力,且有統兵之才,深受史思明喜愛,手中有四千奚人組成的鐵騎,號稱黑虎騎,本來在範陽道北麵門戶居庸關駐守,史思明大敗之後將其南調,成為房山守將。


    史思明現在已經領教了安西騎兵的厲害,河北一馬平川,適合騎兵,因此史思明心中十分害怕,已經在幽州召集十七個大的草原部族會盟,希望能夠借兵抵擋安西軍的進攻。


    唐黑虎得了史思明的嚴令,隻能死守房山,不能出城野戰,心中也是鬱悶,自己的騎兵在守城中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是史思明的大敗也讓唐黑虎知道安西軍不好惹,也不想出去和安西軍野戰,就控製住房山周邊,多派偵騎守著吧。


    在一個多月之前安西騎兵就開始出現,安西騎兵的奢侈令唐黑虎感到了嫉妒,騎兵全部是三馬以上的配置,還不要說騎兵的甲胄武器了,但是那射程超遠的角弩,就讓唐黑虎堅定了死守的決心。


    安西騎兵的打法十分簡單,在遭遇敵人之後馬上就是一輪弩箭的打擊,然後衝進肉搏,強大的突擊力和精良的武器鎧甲成為了唐黑虎麾下騎兵的噩夢,打打不過,跑也跑不掉,同樣是騎兵別人比自己的馬匹多啊,外出的偵騎一人雙馬已經是抽調的戰馬了,但是連戰馬的素質都差了不少,這怎麽逃得掉?


    安西騎兵全部是上過陣的老兵,不但悍不畏死,弓馬嫻熟,而且勇氣十足,十人的騎兵小隊就敢向五十人的敵人發起進攻,而且還勝多負少,唐黑虎已經將大部分的騎兵和士兵收迴房山,準備安西軍來了就來個據城死守。


    除了其餘的幾個縣城唐黑虎各派了一千兵據守之外,其餘的兵力唐黑虎全部收縮到了房山,每日唐黑虎除了督促加固城牆,挖深護城河之外,就是迴住處喝酒,這種收縮戰法也令安西軍的收獲大大減少,似乎也就這樣等著冬天到來了。


    一匹戰馬拚命的奔跑著,馬上的騎兵身上全是血跡,不時的迴頭觀察,臉上全是惶恐懼怕,頭盔已經不見了,身上的鎧甲也沒有了,隻穿了貼身的小衣,這名騎兵是唐黑虎麾下的偵騎隊唯一的活口了,他身上倒是沒有傷勢,血跡是自己一個隊的騎兵濺上去的,這名騎兵親眼看見前麵的戰友脖子上被射了一箭,從血槽中噴射出來的鮮血澆了他一身,機靈的他沒有跟隨自己的隊正向敵人衝去,而是轉身就逃。


    一貫對自己的直覺有信心的他在一開始就發現不妙,雖然才聚攏的偵騎足足有六十多騎,發動攻擊的安西騎兵隻有二十多騎,但怎麽可能二十多人就敢向六十多人的騎兵發起進攻,他的直覺暫時令他保住了性命,不過也隻是暫時而已。


    戰馬粗重的唿吸聲已經越來越大,這騎兵知道戰馬已經是極限了,身後兩名騎兵的追兵令他知道,自己的戰友兇多吉少,他丟掉了武器,脫掉了鎧甲,為了減輕重量,但是就算這樣那奔騰的馬蹄聲還是越來越近,轉頭看向後方,在這名聰明的騎兵轉頭的一瞬間,一隻弩箭唿嘯著飛來,正中左眼,強勁的力道使這隻弩箭直灌大腦,戰馬還在奔馳,失去了生命的騎兵卻掉落馬下。


    戰馬的鐵蹄到了倒斃地上的屍體邊上,馬上下來了一名騎兵,拔出橫刀斬下了這個倒黴騎兵的頭顱,頭顱被掛在了一匹戰馬的身上,那裏還有七八個頭顱,在新加入了一個同伴之後跟隨著戰馬的跑動開始搖晃著,這新加入的騎兵頭顱的旁邊就是他們隊正的頭顱,雙目圓睜,嘴巴微微張開,一副驚詫的樣子,仿佛再問為什麽會這樣?


    安西士兵斬殺敵人之後砍下頭顱記功早就宣布不用了,不過在安西軍遊騎兵之中,敵人的頭顱永遠是顯示勇武的最好證明,李佐國有令不準如此,但是底下軍隊中有不少士兵還是喜歡斬首,這也跟這些士兵的出身和主將有關。


    李護的軍隊是最喜歡斬首的,哪怕俘虜的敵人也會在敵人跪地投降之後還砍殺一陣才收手,為此李護沒少被李佐國罵,李護也罵底下的軍將,軍棍也打,但是遇到了這樣的情況還是殺,李護自己就是個殺性十足的人,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斬首是屢禁不止。


    而另一隻喜歡斬首的部隊就是遊騎兵,這隻絕大部分都是由各族戰士組成的騎兵擁有暴烈的品質,主將阿蘇魯是一個沉穩的人,但阿蘇魯畢竟也是突厥人,斬首在阿蘇魯看來根本不算什麽大事,殺了敵人肯定要斬下頭顱來震懾敵人,也是功勳的證明,所以阿蘇魯也沒被李佐國少罵,但是轉眼還是斬首不停。


    最後李佐國也懶得管了,反正斬首的是敵人,是拿武器抵抗的,隻要不濫殺百姓,李佐國也願意士兵保持這種烈性,至於軍隊中的掌控,李佐國肯定是在各軍之中有自己人的,何況阿蘇魯和李護也是李佐國最信任的將領。


    阿蘇魯的副手就是李佐國的親兵出身的黃博,也是李白的弟子之一,黃博站在一個小斜坡上麵,看著最後兩人歸隊,本來作為一軍的副將,黃博沒有必要參加這種絞殺對方偵騎的行動的,不過唐黑虎收縮兵力之後,遊騎兵的騷擾戰法就有點收獲太小了,整日在後麵練兵也令黃博不爽,就親自帶著親兵加入了獵殺。


    黃博雖然隻帶了二十幾名親兵行動,不過現在的戰馬已經超過了兩百匹了,也說明了黃博的收獲不小,短暫的衝殺令六十幾名騎兵喪命,地上橫七豎八的全是無頭屍體,從一開始的迎戰到後麵的奔逃,難點不是戰鬥,而是追殺崩潰的逃兵,追殺逃兵用的時間是擊潰這隻部隊的三倍。


    看到最後兩人歸隊,黃博手一揮,幾百匹戰馬開始向西迴轉,這次出來收獲不小了,外麵的對方偵騎已經非常少了,在往前就是房山了,黃博不想再前行了。


    遊騎兵的大營並沒有設在那個城中而是直接放在了白馬山下,白馬山往南一百多裏就是娘子關,隻不過現在娘子關掌握在安西軍手中,整個營地都是熱鬧非常,有在營地邊上打水飲馬的戰士,也有在營外進行隊列練習的騎兵。


    黃博的迴來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營地外圍幾萬匹戰馬正在簡單圈起的馬圈中,一摞摞的幹草正在切碎,混合了糧食,這是專門配給戰馬的精料,黃博甩蹬下馬,麵前是主將阿蘇魯的營帳,黃博和阿蘇魯配合也有一年多了,也不等通報,直接就進去。


    進到帳中阿蘇魯正在愁眉苦臉的看著麵前的一本東西,黃博徑直走到裝著馬奶的銅壺邊上,將整個銅壺提起來就喝,咕咚咕咚灌了一氣之後,黃博看向阿蘇魯,問道:“怎麽,又在為營中的瑣事發愁了?”


    阿蘇魯將手上的東西一丟:“你迴來的正好,你知道我的漢文極差,營中大小事情繁多,那些書辦隻是將這些東西交給我,你叫我怎麽弄?還是你來吧,我看這東西和看天書沒兩樣。”


    黃博笑道:“你忘了司空怎麽說的?身為之將一定要通漢話,習漢字,不然不合格,這也是對你的鍛煉。”


    阿蘇魯發牢騷道:“我寧願上陣廝殺,這年紀不小了,還學東西簡直是學不進去,讓我去當個隊正也好,不管其他的事情,隻是上陣廝殺就完了,這當了個將軍,簡直是生不如死,營中上下幾萬人的事情,全部堆來我這邊,都不用考慮打仗了,全部時間都來處理這些破事。”


    黃博說道:“現在當隊正也是需要學這些的,你就不要抱怨了,本來你就是自找苦吃,司空並沒有說要你軍營中大小事物全部管啊?不是有隨軍司馬和各級書辦,你將事情交代下去不就完了?自然有人會辦好。”


    阿蘇魯說道:“我原來也是這樣做的,司空的事情我要管好,不然不是辜負了司空的信任了?所以才這麽管的。”


    黃博哈哈大笑:“你這死腦筋,你想想你原來才帶幾個人?兩千人,當然事情沒多少了,現在多少人,連輔兵總共五萬人,你用管兩千人的辦法來管五萬人,累死你活該,我這段時間見你亂忙我也沒開聲,就是想讓你自己想通,結果你還是鑽牛角尖了。”


    阿蘇魯恍然:“是啊,兩千人管起來都覺得累,不要說幾萬人了,我真是笨,我這就將隋軍司馬找來,將這些事情吩咐下去,我們兩商量下怎麽打房山。”


    隨軍司馬是兩人,書辦有二十人左右,管理的事物已經非常全了,阿蘇魯交代下去的事情很快就井井有條了,阿蘇魯大喜,連說黃博出的注意好,黃博搖頭道:“你要是早注意司空安排給你的這些文職,就早就輕鬆了,你沒看見我都沒有幫你?還要我提醒才反應過來,真是遲鈍啊。”


    黃博和阿蘇魯關係很好,所以開開玩笑根本沒關係,阿蘇魯摸摸後腦,笑道:“你也知道我腦筋轉得慢,也不早說,害我痛苦了那麽長時間。”


    黃博正色道:“你是怎麽看史思明的軍隊守在房山的?這樣一縮,守住要衝,我們的騷擾估計不會有太大效果,探子迴報說史思明在幽州會盟草原部族首領,準備借兵對付我們。”


    說道這些阿蘇魯就從容了許多,對於戰鬥阿蘇魯是有野獸一般的直覺,不然也不會被提拔到了一軍主將的位置,阿蘇魯說道:“會盟什麽的根本不用懼怕,草原部族的戰力就那樣,史思明的算盤就是讓部族騎兵冬天來對付我們,牽製我們一下,他可以騰出手來準備我們明年的攻勢,現在是草原部族出兵的最好的時機,我們這邊那麽強大的騎兵力量,來了就是送死而已,而司空交代的騷擾,我們可以根本不管縮在房山的部隊,直接將騎兵分成千人隊,繞開房山直接進入河北,我不信所有的城市都和房山一樣兵力充足城防強大,而且千人的騎兵隊史思明就算是出動五千人也不一定能夠吃的下來。”


    黃博問道:“如果史思明出動一萬人來圍剿呢?”


    阿蘇魯說道:“也不用怕,我們的騎兵千人隊保持不太遠的距離,史思明出動大軍我們就聚攏來和他決戰,再次打敗他不成問題,我們的機動性比史思明強得多。”


    黃博點點頭:“是好辦法,不過騎兵的輜重後勤怎麽解決?”


    阿蘇魯眼睛眯了起來:“很簡單,就食河北,村寨城市打下來就地取糧,這就做到了騷擾河北的任務了,那裏可不是我們安西治下,隻能算他們倒黴。”


    黃博垂頭考慮了一下,說道:“好,我同意你的主意,但是不能殺戮百姓,同時將到西邊有田分有糧食給傳出去,這樣史思明看看能受得了不?”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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