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


    “你說幹嘛就幹嘛!”


    “你想幹嘛?”


    “我怎麽知道我想幹嘛?”


    “那你到底什麽意思?”


    “我怎麽知道我什麽意思?”


    “那你擋住我路幹嘛?”


    “誰擋住你路了,我隻是站在我的路上而已。”


    兩個人就這麽麵對麵的站著。她擋他的路,他讓她的路,兩人就這麽擋來擋去,讓來讓去,足足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還在擋來擋去讓來讓去。


    風子終於忍不住了。再次發問:“你到底幹嘛?”


    “你說幹嘛就幹嘛!”


    “那好,你去撿柴!”


    那女的一下子愣住了。風子卻忍不住了,捂著肚子,哈哈大笑。風子還是很聰明的,聰明人總有聰明的辦法,這就好比一個哲學家,雖是手無縛雞之力,不足以持刀殺死人,但是他可以用一句話把人直接暈死啊。不但省了力氣,還不傷小手呢。


    風子捂著肚子從那女的身邊繞了過去,那女的還愣在那兒沒緩過神來。不到兩分鍾風子真的拖了一大捆柴塊過來,全青岡木,還是整齊捆著的。他還真敢想,看來他跑到人家家裏,順手牽羊,結果羊沒牽出來,木柴變掃帚跟著飛來了。


    真是流年不利啊,風子一邊暗罵,一邊劃拉。結果一個不小心,流年再次不利,好好的一個打火機瞬間變成了一堆零件。照這個拆遷速度,明年就該輪到拆遷辦了。


    “有沒有火?”


    “你問誰呢?”那女的明顯還沒有從剛才的狀態中徹底緩過來,即便是緩過來也因該正處在怒氣積聚中。一句話一個圈套,放地上就讓人鑽了,哪有那麽輕鬆的事。這年頭你汙蔑人家人格可以,但是萬不能汙蔑人家智商。


    “這裏還有誰啊,除了我就你,你當我對著鬼說話啊?怎麽啊?想打架啊?先把火借給我,讓我生了火先再陪你打。”


    火生起來,這火竟然一整晚沒有熄滅。也可見得風子這人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因為他就在那火邊坐了整整一晚。


    但是架也沒打起來,空閑下來的時候,對罵了幾句,那女的開始不理不睬,遠遠坐在石灘上去了。


    劈劈啪啪聲,火旺旺的燃燒。風子反正沒事,將一部分柴塊,弄到水裏浸濕了,就一直往上加。加了柴之後,就拿根棍子在火裏不停地刨,刨一下,火星四濺。也不知道他想要刨出些什麽東西。一會兒取出棍子,前麵那一截已經燒沒了。連手裏的那一截也扔進火裏,反正都已經殘廢了,扔了也就扔了吧。


    那女的也不走。等一段時間過了,她還坐在石灘上,微微縮了脖子,望著頭,屈膝抱緊了身體。可能是夜太深,露重了,確實有些冷了。


    不過風子不冷,相反離得火堆近了些,一張臉烤得通紅,油都烤出來了。


    倒在地上,試試看能不能睡覺,地不平,有些微的磕得慌,但是還行,皮粗肉厚的不在乎這個。


    起身轉了轉,別說,離火還真有點冷。這季節雖然白天氣溫很熱,可是早晚溫差還是有些大的,特別是半夜裏,要不是有堆火,還真想捂床被子。


    “那個誰,你過來坐吧,這火也有你的一份。”


    “那個誰,我有名字!”


    “什麽名字啊?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有名字?”


    那女的走到火堆的另一邊坐下,但是沒到兩分鍾,就已經哈欠連連了。風子一邊看一邊想,早知道就不該叫過來了。這種時候,好人做爛了。


    那女的一張眼看著風子怪異的眼神,問道:“你在想什麽?”


    其實風子正在糾結呢,要是她不問,風子也肯定會站起來跑過去。這下問了,那省事,不用跑過去了。


    “看你瞌睡來了,我在想你是不是要睡覺?”


    “你想怎麽樣?”


    “沒什麽意思啊。”風子這話說出來,淡淡的語氣,一聽就知道是那種要犯罪的人,而且還是暴力前的刻意輕鬆。“我本來在想是不是要借你一條大腿,讓你可以安穩躺一下。不過現在看來不用了。那你繼續坐吧。柴在那邊,麻煩幫忙一會兒加點啊。我先睡會兒。”


    說完已經躺下。幹淨利落。他ma的,幸好剛才提前試躺過了,要不然這下子下去,胳膊都得磕斷了。


    但是他真的就躺下睡了。風子從來就這麽輕鬆灑脫自在,沒什麽可以阻攔他的這種性格。


    擁著這一堆火仿佛就擁有了全部,這全部包括很多,幾十年的生長,幾千年的累積,幾萬個光年的沉澱,幾兆億的舍棄,和連接著的生命的美好,快樂,歡喜,痛苦,悲恨,憂傷,還有記憶的豐滿和空白,甚至和正在存在的,已經毀滅了的事物,一樣多。都來不及列舉出來,紛紛的從火中閃爍而過,煙消雲散。


    恍惚中,火光灼灼。姣好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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