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樹荷花他們倒是不急,放假了就在周圍到處走,攜著夫人遊山玩水的。他們走得比木才子還晚些。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木才子去送了劉非非。迴來的時候,恰好碰見雲姑娘一個人提著箱子從女生苑出來,於是又送了雲姑娘。


    木才子幫著提了箱子,還挺沉的。


    雲姑娘說:“是挺沉的,裏麵雜七雜八,又多放了幾本書。”


    木才子哦了一聲。“知識是挺有重量的。”


    然後就找開話題了。


    木才子問:“怎麽都不找個人送你,一個姑娘,提著這麽沉的箱子。”


    “寢室裏本來有個室友說要送我的,結果今天上午就不知道哪裏去了。東西也不是很多,自己一個人也能應付。”


    從女生苑出來,路過食堂,轉過一條林蔭道,仿佛走了很久,其實不過三五分鍾,便出了後校門,攔了輛出租車,雲姑娘上了車。


    “還需要我再送你一程嗎?”木才子站在車身旁幫雲姑娘打開車門。雲姑娘說不用了。


    “那好吧,一路順風。”


    車子啟動,走了。木才子揮了下手,看見雲姑娘隔著車玻璃也向他揮了一揮手。視線漸遠,忽而怊悵,頓覺一片惘然。


    木才子想著事情往迴走,一邊手裏空著不消停,東一下西一下的揪旁邊的草木葉子在手裏撕。迴到寢室,將自己的東西整理收拾了一下,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收拾整理的,寒假隻有一個月左右,除了一身換洗的衣服外,並沒有多餘可帶的東西。而且學校距離家也不是很遠,火車幾個小時左右就到,也不需要多準備食物和水。


    在床上躺了會兒,宿舍樓裏轉了一下,才發覺大部分人都已經走了,隔壁胖哥他們寢室還有一個人在,因為是個混合寢室,和這人不大熟。轉了一圈,殊覺無聊,又躺迴床上去了。


    不想竟然睡著了,晚間八點鍾的時候被餓醒了。找了一下抽屜裏也沒有什麽零食,隻好出去吃飯。


    這時候後門也冷清了不少,街上行人寥落。在街拐角的一家小店裏,要了份迴鍋肉炒飯沒有肉。正吃著,謝眺進了店裏。下午沒見到他,還以為他迴去了呢。跟他打招唿,寒暄,他們之間以前話不多,不過好像還挺投機的。就問他怎麽還沒迴去。又突然想起了原因,不過話已經說出來,隻好接著說下去了。


    說著沒幾句,兩個人就扯到考研這件事,因為下午謝眺就在圖書館複習。說到考研,木才子就有些偏執不平了。


    但謝眺就在麵前,隻好在心裏腹誹:考研有個鳥用啊,一個裝書的盒子,再怎麽華麗裝再多的書,還不隻是個裝書盒子?


    這話其實並不針對謝眺。謝眺是木才子見過真正有著學問精神和學問氣質的人。可貴的是,他自己也清楚自己是什麽樣的人。並為之努力。


    木才子其實很看不起那些考研的人,一直有很深的偏見,認為他們其實沒有半點獨立的思想,簡直就是一部人形機器。


    所謂用思想武裝頭腦者,本身就說明無腦。因為既然需要別人的東西來填充,那說明這腦子原本就是空的。


    以為裝得多拿來用就是創造了?裝得越多,就會越失去獨立的思考和創造,因為那得花更多的時間先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裝書盒子。雖然需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繼往開來,而最終能打破自身盒子,踏出那一步的人,少得以頭搶地撞得滿天星也許才能見一個。


    知識隻要你去讀書就能學到,而譬如性情,譬如獨立思考,譬如創造力,譬如智慧,很多卻是學不來的。仿佛帶有一種先天的氣質。有人不見書本就能畫畫作詩搞創作,有人讀了一輩子書也隻能照本宣科。


    你看幾千年裏老莊孔孟隻得一個,後來的揣摩解釋者卻多如恆河沙數。牛頓愛因斯坦隻得一個,現代開拓性的科學家也不多,但研究生一樣多如過江之鯽。


    創造者往往隻有有數的幾個,剩下的多是氣質十足的匠人。而社會大部分時間也隻需要匠人。


    對於這一觀點,木才子一直就這麽抱殘守缺。


    不過現在這話不能說出口,太傷人了。


    問了些不痛不癢的問題。比如,你什麽時候迴去,在家過年嗎,跟誰一起過啊,午飯吃的什麽,像查戶口似的,末了再叮囑兩句,好好加油吧,聽說這兩年各學校題都偏簡單,競爭很大哦。


    至此,話題就說得差不多了。飯也吃完了,可以迴寢室了。於是兩個人就一起迴寢室了,一路連閑話都沒幾句了。大約是都想起了這一迴放假,再見就是明年了。而明年,大家轉瞬就要各自東西了。似乎有點沉重,隻適合想心事,不適合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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