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千真萬確,卓凡那混蛋真的死了,被他老婆給殺了。現在他老婆已經被拘捕,坐牢是跑不了了。現在除了那房子也就有個女兒了,沒什麽償還能力,這次我們是賠了,賠大發了。”小弟匯報道。


    “哼,我還從來沒做過賠本的買賣呢,欠我的錢都得給我還迴來。老爹死了,那就閨女償。一點一點的償還。”狠狠的把煙頭碾在茶幾上,陰惻惻的說道。


    “嘿嘿,大哥,那高利貸他隻怕一輩子也還不清,嘿嘿,高明,高明。”


    “鄭伯上香。”化驗結果出來,兇手認罪態度良好,對所做事實供認不諱,人還是早早入殮的好。


    “唉,真是一場悲劇。”鄭伯歎了口氣。


    卓拉一身喪服跪在棺木之前,一張黑白的照片昭示他父親的離去,也昭示了母親的鋃鐺入獄,對卓拉來說,留給她的攤子隻會更棘手。


    突遭巨變,哭得是聲嘶力竭,心力交瘁,卓拉一夜之間變得無依無靠,整個人看起來虛弱至極,隻是短短的幾天經曆就把這女孩折磨的不成樣子。


    “王姨,秦宇到。”聲音響起,感覺悲傷到像行屍的卓拉還是不由的身子抖了抖。


    她萬萬沒想到,以為是幻覺,茫然的抬起頭,秦宇高大的身影真真實實的出現在她的麵前,她那流了不知多久的淚水,那冰冷的淚水啊,被滾燙所代替……


    如果不是還有最後的一絲清明,她一定會撲到秦宇的懷抱裏,那個她已經厭倦了平淡的懷抱,那個帶著微微汗味兒的懷抱,那個自己狠心推開,再也不配擁有的懷抱啊。


    那個曾經最溫暖的懷抱……


    “孩子,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慈眉善目的王姨還是那樣的溫柔,上了香,輕拍她的肩膀關切的說道。


    秦宇之所以來也是他母親要求的,他們兩家還曾是鄰居呢。她家出了這麽大的事,沒有道理不來。她也知道自己兒子出事與她有關,可她還是來了,自己的兒子現在很健康,那就沒有什麽不能原諒的。


    現在這個可憐的女孩需要幫助。


    “逝者大哥大嫂到!”


    “哼,大哥大嫂太沒良心,現在才來,切,這花費可得讓他們攤一攤。”老三媳婦一臉不忿的嘀咕道。


    “你少說兩句吧。”在她身邊的老公拉了他衣袖一下小聲嗬斥道。


    “我說得有錯麽?當大哥大嫂的現在才來,四妹四妹夫到現在也不來,裏裏外外,大小花費都讓咱們一家出了,我還不能說兩句了。”她不服,聲音越發大了,幹脆撕破臉皮了,大聲指責道。


    “少說兩句,這還有賓客呢。”三弟拉了拉他媳婦,反而要越跳越高了。可他一直都怕老婆,也不敢高聲說什麽。


    “有賓客在,才好評評理呢,你個窩囊廢,憑啥你出頭,他們都看你傻,好欺負知不知道,跟你真是受氣。”指著自己老公的鼻子就吵吵道。


    “弟媳,別鬧了,不嫌丟人啊。”大哥臉掛不住,說了句。


    “丟人,你們家這位吃喝嫖賭抽的被自己老婆給殺了,我沾了你家就夠丟人的,我還怕丟人??真是笑話,真是笑話。”


    啪。


    他老公一看她更加口無遮攔了,手便抬了起來,下意識的一巴掌,一下子安靜了,隻見他的手在空中直哆嗦。


    又迴到那個窩囊廢的狀態,他可從來不敢動她一個指頭,嘴巴幹幹的,兩眼發虛,神情木木的念叨,“老婆,老婆,我……”


    “好啊,你打我!!!”果然捂住臉的她像被踩了尾巴的母大蟲,立馬怒火攻心,也顧不上什麽了,衝他脖子就掐過去,本來她就是個五大三粗的大女人,男人反倒弱弱單單的。可硬挨著也不行啊,這不被掐著脖子無奈的和老婆扭打在一起了。


    “卓老二,老娘跟你拚了……你這個王八蛋……這日子沒法過來……”兇悍的婆娘嗓門更甚。


    秦宇樂了,這本來就不關他什麽事,再說他哪見過這種場麵,心中稱奇呢。


    哇,這也可以,還真是開眼了,一場大戲呀。大姐,你那簡直是九陰白骨爪,哇,撩陰腿,不是吧。臉變成豬肝色的大哥,這媳婦還真是下得去手啊,真打呀,以後不準備再用了呀。


    “媽的。”唿啦來了一幫人,流裏流氣,一看就是美國的混混們,出來個大哥模樣的家夥,約莫三十來歲,個子不高,大腹便便,一頭卷卷的棕色的頭發,帶一黑超墨鏡,一身花襯衣,花褲衩加一白襪子配涼拖,手中刁根巴西粗雪茄,隨著手上拿開嘴邊,吞雲吐霧好不神氣。


    “媽的,你們這種情況下還能打架,親戚做到這份上,簡直搶我們的戲呀。”


    這一下子眾人傻眼了,這又是唱得哪出跟哪出啊?那倆最中間打架的二位算是暫時的熄了手,是媳婦停了手,丈夫呢,還是挺不錯的,至少他還知道狠拽頭發從老婆的魔爪中逃出來,捂住劃傷了的臉跑開嘍。


    “你們中國有句老話,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今天來呢,就是要帳的。趕緊還錢。不然……”


    “啊……”鄭伯眼一翻,身體抽搐,癱軟在地,在地上隻打擺子。秦宇就在跟前,眼疾手快,扶住老人,這也不知道什麽情況,嘴角流涎水,我去,秦宇心中害怕,自己這種行為算不算扶老人,自己現在可是窮光蛋呀。


    大家可得給我做主啊,我啥也沒幹。


    “嘿,這老不死的犯什麽病了,怎麽在這節骨眼上,晦氣晦氣。你和他給我把他抬出去丟到大門外去。”手一揮,“等等,你,你。”指了兩個人。


    秦宇隻好和另一個男人把鄭伯抬出去。


    “鄭伯,你沒事吧,要不要打120?!”秦宇關切的問道。


    那由於痛苦緊閉的眼睛呀,突然睜開了,一下子有了光彩。鄭伯一看此刻到了大門外,掙開他倆的手,下了地,瞬間好了,一掃病痛的陰霾,年輕十歲。


    活動活動身子,身強體壯。中氣十足的說道,“好了,好了,你們迴去吧,不用管我了。”


    秦宇傻了眼,“鄭伯,你這?真不用看看去?”


    “不用了,迴去吧,裏麵還一堆事呢,年紀大了,我就不參與了,哎呀,我得迴家買菜做飯了,拜。”大爺小跑著步一溜煙就沒了。


    前一秒都跟要離世了一般,下一秒生龍活虎啊……哇,這老頭子戲太足了。


    “要不,咱迴去?”驚詫的秦宇扭過頭問問一塊抬的那哥。


    “不……不……”那哥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什麽也不迴去。


    秦宇可不能不迴去呀,這老媽還在裏頭呢,轉身就又迴去了。


    一進去就看見,有個小弟正拿槍頂在那咆哮的女人太陽穴呢,像放了氣的氣球,沒了氣性,乖乖的跪在地上不敢吱聲。


    “趕緊想辦法湊錢,不然我先崩了她。”惡狠狠的威脅道,可是看樣子也就他丈夫有些緊張吧。


    “你們這群王八蛋,趕緊湊錢啊……還愣著幹什麽!!!”她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道。


    “這是老二欠下的錢,憑什麽我們還呢?”老大媳婦說話了。


    “你們不是親戚嗎?”大哥吐了口煙,皮笑肉不笑的說,他早就看出來嘍。


    “他借錢花的時候我們可一分沒撈著,這錢我不出。”老大媳婦一扭臉拒絕道。


    “那就砸靈堂,拆房子,女兒跟我們走,呦,這小姑娘還不錯,拉走,當小姐去賣也給我把賬還清了。”話音一落,兩個馬仔就衝著穿孝服的卓拉去了。


    卓拉像是一個無助的羔羊,就要被餓狼叼走了,這群人可不是說著玩的,絕對會做出來的。


    滿屋的親戚沒有一個肯上去幫忙的,老大看不過去了,想出頭,她媳婦急了,下了黑腳,踩在他腳麵上,那叫個疼啊。


    整個靈堂裏都是親戚,卻舉目無親。


    秦宇動了惻隱之心,他雖然是個紈絝子弟,可心一直不壞啊,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剛要動手,就聽一聲“住手。”聲音不大卻足以震懾了全場,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秦宇身邊的母親。


    “怎麽滴,你想替她去。”這廝說話不幹不淨,當時秦宇聽了,火氣就衝腦門了。


    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還是二十三,大喊一聲“草!”就衝上去了,非撕了他這張爛嘴不可。


    他的小弟見他兇神惡煞,氣勢洶洶,趕緊護在身前,被秦宇一腳踹翻在地一個,身子不停,一記肘擊結實的落在另一人下巴,砰的一聲響,那人摔倒在地,隻怕是傷的不輕,


    接下來,直搗黃龍。


    “住手。”這一聲正是對秦宇說道,秦宇隻好悻悻的返迴來,這幾下幹淨利落,那大哥眼看就要吃拳頭了,汗出了一身,雪茄也不知丟哪裏去了。


    嗯,就應該弄個李小龍的傳承,那拳速快得,足夠給那大哥幾拳頭了。


    “媽。”秦宇小聲的說了句,退了迴去。


    “我……好小子有兩下子哈,老子一槍崩……崩了你……”大哥哆哆嗦嗦的掏出槍就要射擊秦宇,剛才可把他嚇到了,那拳頭離自己那麽近了。


    秦宇脾氣也上來了,早就頭腦發熱,準備往前跨一步,被母親的手攔住。


    隻聽她平靜的對那大哥說道,“你是想要錢,還是想鬧事?!”


    “錢,我當然是為了錢,如果還清了,一筆勾銷,如果不……新仇舊恨一筆算了。”大哥一聽錢,自然錢是大頭,至於殺人嘛,那不是節外生枝麽。


    “欠多少錢,說個數,我讓你們以後不再糾纏。”一個平日裏溫柔的家庭婦女麵對惡勢力說話不卑不亢,這份從容絕對夠人佩服。


    “50萬美金,不多不少。”那大哥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婦女,雖衣著普通,卻儀表端莊,氣質出眾,頗有些大富人家夫人的氣派呢,一時有些拿不準。


    “好,這張卡有50萬,拿走。”母親掏出一張卡,手指一動,像手裏劍一樣打著轉兒的飛了出去,沒什麽威力,他穩穩的接住,不是他接得好,明眼人都知道是她丟得好。見他接住,平靜的說道,“密碼寫在後頭。”


    那大哥本想還說些什麽,張了張嘴還是咽了迴去,深深的看了一眼秦宇媽媽,帶著小弟們走了。


    “哇,老媽,您玩得這手也實在是太帥了吧,簡直崇拜的不能再崇拜了吧,請受兒子誠心一拜。”秦宇一見母親三言兩語就把這群人給解決掉了,直唿厲害厲害。


    “快起來,快起來,像什麽樣子。唿,你別說,這心裏還直敲小鼓,好緊張,還好演得比較像,真是有些驚險呢。”秦宇媽媽拍著胸脯說道,可秦宇怎麽會信,那種手法是隨便人都丟出來嘛,還有那份淡定從容,分明還感受到了一種上位者的蔑視。


    那種感覺從父親的身上感到過,從自己軍隊高層的爺爺身上也感受到過,秦宇不由得對自己的母親多了幾分想法。


    還有幾個疑惑,一個普通家庭婦女,出手竟如此闊綽,那是一出手五十萬美元啊,平靜的太過了吧。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折合人民幣那可是300多萬呢,密碼還寫在了背後,除了早有準備,那還能說明什麽?


    那如何做到不多不少正好準備了五十萬?數字剛剛好。擱前世算不是個大數目,不過對現在全身上下卡裏卡外也就隻有3萬美金,還得打零工的狀況來說,確實不少,等等,五十萬呐,不會是留給自己娶老婆的錢吧。


    好像現在沒了,哎,正所謂人窮誌短,又有雲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改明找機會得旁敲側擊的問問去。


    母親扶起被丟在地上的卓拉,頭發完全亂了,像被地主老爺欺淩的小媳婦兒,溫柔的撫平了她的亂發。


    “呦,小卓呀,還不謝謝你王姨,你呀真是好福氣呀,遇到王姨這樣的貴人。”那大嫂一看這有人強出了頭,一下子解決了一個五十萬的大問題,心裏喜得開了花了,這時候跑出來當長輩了。


    “謝謝,王姨。這些錢我一定會想辦法還給您的,謝謝。”關鍵時刻親戚朋友一個也指望不上,今天王姨的大恩大德簡直當牛做馬迴報都還不清,卓拉撲通一聲的跪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以德報怨嘛,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簡直羞愧到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死者為大。各位之前的所作所為確實驚擾到了死者的亡靈,我希望我們能好好的給亡人賠禮道歉,誠心的給上一炷香。我畢竟是個外人,接下來還是要依仗諸位親朋了,此事過後,眾人不必操心,卓拉我自會照顧。”又是一番說道,一下子打消了所有人的顧慮,接下來的日子裏果然出力的出力,出錢的出錢,算是順順利利的把喪事給解決完。


    隻是這卓拉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她一個女孩子如何敢待在那個房子裏,秦母便決定把她接到自己家裏來,先以學業為重,以後也可以養活自己嘛。


    當然這是好幾天之後的事了,秦宇接到一通電話,是個陌生女人,她說和自己有些話要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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