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時,我們送走了加禮亞,龍炎的眸光才慢慢柔和而清澈起來,直到伴我到榻邊時,那棱角分明的臉上已經隻剩下我們在外時才能見到的笑容。

    伸手不由自主的撫摸著那張隱有疲憊的麵龐,輕輕笑著。

    他並不說話,隻是牢牢的看著我,那眼睛裏包含著比天高比海深的寵溺和包容,卻隻讓我更加的心頭酸澀。

    見我眼窩裏打起了霧花,他伸手溫柔的摩娑著我的發,唇角欲揚不揚的,忽然就俯身吻住了我的唇,讓人猝不及防的沒有來得及避開。

    “冰若,可是想家了?”一語中得,他的心夠玲瓏,夠剔透,這一點,是我不得不承認的!

    “嗯,很想很想,我的母親,我的姐姐,我的外甥女,還有我的學校,我的世界!”重重的點頭將他推開一段距離,以防被他再次偷襲。

    “冰若,不要丟下我,永遠也不要,求你!”孩子似的憂傷滿滿的充溢在他的眼眸中,卻又不想讓我看到,便將頭依在我肩上,好像要把一切的重量都交托於我,再也不要麵對這個世界!

    “起來啦,不許賴皮,快點去沐浴,你不困我可困了!”輕柔的推搡他,話語有些哽咽,竟不連貫的出奇。

    “這樣還怎麽像個帝王?我可不幫這樣的人哦!”挑眉嗔他,龍炎聽到那後一句時,突然就抬了頭,清澈到灼人的琥珀色眸閃現的是純淨到冰晶一樣的快樂和興奮。

    “冰若,你不會走了,是不是?”有些不可置信的詢問,卻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說錯一個字的謹慎,讓人更加的不安。

    “趕緊洗你的澡去吧,迴了宮,雖然你是皇帝,但我可沒答應說要停止你的課程,今天起,我要告訴你一些我的國家的曆史,好讓你能記住一些教訓,從中汲取營養,可不準偷懶的!”推他向浴池那邊,雙手叉腰的站著,一副嚴厲的老師模樣。

    他見我如此不禁笑意濃濃,“知道了,我的專人老師!”

    對不起,這樣一次次的轉移話題,不是我狠心,隻是身在這個世界的我,根本沒有能力承諾你什麽,那個時空的大門是如何開啟的,又是怎樣的機緣,我到現在還不清楚,因為這樣,就不能給你沒有保證的承諾,盡管放你一人,我心底作為一個相識人,一個朋友,怎也不忍,可是……對不起!

    歎息一聲,迴身到了躺椅那裏,自然的抱了筆記本出來,心思卻複雜而孤單。

    如果,那個時候的我,先一步去那邊……或許就不會有那樣突然而危險的事發生了!

    隨意的翻看著一些網友的博客,不過兩刻鍾,龍炎就出來了。

    每次沐浴後,我總會很欣賞的看看有些濡濕的他。

    長發不羈而散,濕嗒嗒的滴著水,白皙的麵龐上浮現著輕柔的微笑,恰到好處的展現了他的寵溺和憐愛,琥珀色的眸光悠悠而明亮,就像驕陽的光輝,沒有灼人的燥熱也不遺留下斜暉的黯淡,永遠那樣吸引著每一個看到的人,棱角分明的臉映了燭火有些影影綽綽,卻也明暗有秩,分外的美麗,當然用一個‘美麗’來形容一個男子,是很不合適,可是,如此的他,就好像天邊而來的神子,除了美麗,你想不到任何人間的詞匯來形容,那隻能是對他的褻瀆,對一個神子的褻瀆。

    “你又出神的看我了!”不知覺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我身邊,白皙而晶瑩的手撫摸著我的頭,眸光毫不吝嗇的落在我身上,那一瞬他的語氣又突然的一頓道,“我就奇怪了,你每次都這樣癡癡的看我,卻不曾說過一句喜歡我的話,為什麽呢?”

    聽著如此疑問,我有些挫敗感,拉開他的手,白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沐浴後的你就像神子一樣,我隻是從自身的審美觀來欣賞你,喜不喜歡的,是由心決定的,這隻能說明你還沒有真正俘虜我的心,再說了如果喜歡,甚至是愛的時候,人都是會嫉妒的,可我目前對你妃子還沒有任何的感覺,也就是說,還沒有愛嘛!”

    “如果哪天愛上你了,你的那些妃子,絕對會沒有容身之地的,我絕對不會容許,明白了?所以……嘿嘿,你就自求多福吧!按照我的這話,換言之,現在你的那些老婆是很難處理的,人性使然,嫉妒是沒有那麽容易人為消除的。”事不關己的笑笑,而後便自顧自的擺弄起筆記本了。

    “啊,對了,你幫我去床榻那裏取一下筆和本子,我要記點東西。”看他在旁邊無所事事,就推他去取東西。

    “靈兒早上整理過的,晚上我就支她們休息了,聽說使臣來訪,她們也很忙,這倒讓人覺得奇了!你說說,最近都……”隨意的閑話日常的瑣事,他也不煩,靜靜的聽著不說話。

    “是這邊嗎?”潺潺的聲音從紗帳那裏傳來,卻在之後聽他悶哼一聲。

    心裏一陣慌亂,推開筆記本就奔了過去,在看到那一幕的時候,突然就害怕起來,緊張的我,連忙大喊:“淩寒,淩寒,快來人啊!婉兒,快點,快點過來啊!”

    黑紗的身影如鬼魅一樣在這景蘭軒裏幾個誰都看不清的騰躍,就到了內殿裏。

    僥是淩寒的平靜也不由得心中一緊,慌忙上前隨意扯了榻邊的一塊錦緞上的布條,動作利落的綁住了龍炎的右臂。

    錦榻上一條身長一米左右的蛇正吐著火紅的信子,不安的遊走著。

    龍炎的右手上,有兩個流著黑血的圓洞,就是我這半吊子的現代人,也知道那是毒蛇,是劇毒之蛇!

    伸手顫抖的替他擦著額頭上因為疼痛而滲出的汗水,看著那棱角分明的臉上有些慘白的灰暗的神色,不禁的讓人自責起來。

    “是五步青,公子,感覺如何?”淩寒拔出莫哭,一劍斬斷蛇的七寸,蛇身飛揚到了空中,落在榻前的青石地上,跳彈了幾下,便不再動了,隻有一灘血汙殘留在它身側,可為何,有紅色血液的動物,下口時卻能帶出一抹黑色的血肉呢?

    終究還是冷血動物!

    “冰若,不要自責,若是你,就定然沒救了,可若是我,就定然不會輕易死去。”龍炎勉力睜眼,明明已經很虛弱了,但那眼睛,實實的就迸發出晶亮的光芒,磐石似的堅定沒有絲毫的猶豫,就通通都給了我。

    “淩寒,毒素已經進入經脈,你得用內力推動將其逼出,我隻能護住心脈,但願,我的血,還能起些作用!”分不清他唇邊的笑是苦笑還是諷刺,隻知道,那蛇定是要命的蛇!

    婉兒進了內殿,不由得嚇了一跳,看著麵前的蛇,就是她都白了臉色,繞過那蛇,徑直走到榻邊,淩寒的黑茶色眸突然就射出一道警告似的目光,心裏疑惑卻仍舊讓開了些,可手還是緊緊的握著龍炎的手。

    “是五步青,毒素已然進入經脈,即使能以內力逼出,恐怕也是廢人了!”婉兒平靜的上前診脈,眉頭擰的很緊,身為大夫,她的鎮定的確是讓人佩服。

    “哼,公子豈是常人?”淩寒冷冷的嗤笑一聲,扶了龍炎盤膝坐在榻上,“開一劑清毒的草藥,即刻服下,冰若,你不要離開!”

    “婉兒告退!”那粉衣的女子點頭退出,臨了有些驚惶的看看龍炎。

    我真的很難想象,這個前一刻還衝我微笑的男子,現下卻緊鎖劍眉垂目合眼的沉睡著,好像是個瓷娃娃,透明的讓人不敢碰觸。

    殿中已經空無一人,淩寒以內力推動著龍炎的毒性,而我握著他的手,緊緊的不敢眨一下眼。

    那蛇,分明是要置我於死地的,沒想到,未歸時的擔憂這麽快就發生了,還真是大意不得!

    隻希望,龍炎的血,延緩毒性的作用能強些,這樣,就能救他!

    燭火搖曳不停,可沒有誰因為光線的變化就發出一絲聲響。

    我明明就知道,橙兒和景蘭軒的所有人,此刻都跪在外麵,可是我沒有時間去阻止,因為我害怕!

    他是一個帝王,不能出事,千萬不能出事!時間在一點點的過去,龍炎額頭的汗水也越積越多,有的滴答在他的衣袍上,握住我的手,也才傳遞出他的緊張和疲乏。

    “來人!”淩寒的聲音突然響起,冰冷的氣息,不禁是從他身上發出,更是從那兩個字中發出。

    “不需要我說,該做什麽馬上去辦,天明前,要結果,否則……”閃身出來的十個銀甲人落在內殿裏,清一色的跪在地上。

    而榻上那剛毅麵孔的男子似乎連睜眼看他們都懶得很,我突然發現,淩寒,也是除武功外,其他方麵也不能小覷的人物。

    “遵命!”眼前白影一閃,殿中已經又空了,天知道,這些究竟是不是人來得!

    窗外起了風,可我心底隻是擔心加森寒,這個地方,真的很冷啊!

    夜色依舊靜謐,景蘭軒的燭火已經熄滅了,可龍炎還是沒有醒來。

    莫哭和恨雪在一起,兩把劍就像雙生子一樣依偎著,我一直看著龍炎的臉色,此時,已經由原來的鐵青慢慢變得慘白了,但是,毒素似乎還是沒有清除,握著我的手的他的手,仍舊緊的要命,仿佛死也不會放開一樣。

    好似過了一個世紀一樣的漫長,天邊漸漸出現一抹魚肚白,而後再緩緩擴大,直到,東方的天空中有了一縷金色的光芒,我才知道,天亮了!

    可是,他還沒有醒,他真的還沒有醒!

    “嗯~!”一襲單薄褻衣的男子突然喃呢了一聲,握著我的那隻手猛然扯了一下。

    “怎麽樣了?你感覺如何?淩寒,他是不是沒事了?”緊張的上前詢問,這才見淩寒撤去內力,抬臂擦擦汗水時臉上的表情一鬆,睜了有些疲憊的黑茶色眸看著龍炎。

    “三天內不得動用內力,待毒素在血液裏轉化後,才是無礙。”平靜的話語,淡淡的口吻,可我卻清楚,淩寒也是緊張了一晚。

    還好,沒事了!

    心頭猛然一鬆,跌坐在榻上,抬頭時無力的衝淩寒輕聲道,“淩寒,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冰若,我想喝水!”龍炎斜靠在淩寒身上,軟軟的聲音依舊潺潺而微雜有些磁性,根本不像是方才曆經生死懸關的人。

    “好,馬上就來!”細心的撫去他額頭上的汗水,趕緊離開去找水。

    內殿裏寂靜無聲,隻有龍炎低微的唿吸,一淺一深的傳遞著。淩寒隻是扶他躺好,找了褻衣來給他換上,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淩寒,已經去查了吧!”似乎在那一瞬,榻上人氣力十足一樣,讓聽者都會錯覺的以為,他根本沒有任何事。

    “是,今天就會有結果。”為他係好衣帶,又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瓶,倒出一粒藥丸喂他服下。

    順從的開口,也不問這藥的來曆和作用,他自然的就吞了下去。忽然,那棱角分明的臉上綻放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三分的玩味,五分的嘲諷,兩分的深沉,琥珀色的眸中一掃清澈明淨,隻餘下陣陣的清寒。

    “這可真是奇了呢,我天宇的皇家園林裏竟會有蛇蠍蟲蟻遊蕩,朕倒要看看,這園子裏還有些什麽東西!”甩袖起身,通體的氣息如有實質一樣,壓迫著這個有限的空間,好似連空氣都要禮讓三分,不敢逾距。

    我出了內殿,可手上傳來的顫抖還是沒有停止,第一次,真正的見證了生命的脆弱,原來,它真的很脆弱,隻要一點點,一點點而已,龍炎就……

    甩甩頭撫去那驚懼的思緒,跑著出了殿。看到門口跪著的人,不正是朝夕相處的人嗎?讓我視他們為家人的人,伸手擦擦頭上緊張的細汗,衝他們笑笑。

    即使很牽強,也要微笑。

    “娘娘,對不起,是靈兒不好,沒有仔細檢查!”靈兒低著頭,第一個認錯。

    “娘娘,皇上怎麽樣了?”橙兒略顯穩重,可還是掩不住她眉宇中的慌亂。的確,我不曾生在這樣有著帝王臣子的地方,根本無法理解這樣的事究竟有多麽嚴重!

    “娘娘,你處罰奴才吧!”小李子和小鄭子都惶恐不安的磕頭在地,不停的懺悔著。

    “娘娘,皇上如何了?”這一聲是婉兒問的,看她一直鎮定自若的臉上竟然多了些擔憂,我衝她笑起來。

    “已經沒事了!我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感激過他的血液呢!”釋然的閉了一下眼,軟聲道,“其實,這樣的事我早就料到了,不過……你們放心,從今天起我會小心的,大家,每一個都不可以有事啊!”

    “說實在的,我現在倒覺得還好是他被咬了,要是你們中的哪一個,我一定會把自己罵死的,因為,至少大家都沒有死,沒有一個死!”眼中有些濕潤,有些狼狽的迴身到殿裏,婉兒隨我一同進去。

    “起來吧,這件事暫時對外封鎖消息,皇上會處理的,你們都各自忙去吧,有事我會叫你們的。”臨了又囑咐他們一句,婉兒端了第二劑解毒湯進來,看那冒著熱氣的藥汁,心裏沒由來的就很酸。

    到內殿裏時,不禁有些驚愣,殿裏又跪倒了一片銀甲人,他們是怎麽進來的啊?

    頭上不覺得有些冷汗直冒~~!莫不是,景蘭軒真的沒什麽秘密可言吧!

    他們好象往龍炎手上交了幾頁紙,突然的就又都消失不見了,淩寒和龍炎看著那幾頁紙的目光都很冷,仿佛早就猜到什麽了一樣。

    “你的水,感覺如何?”讓婉兒端藥給他,我突然想起……

    不顧他們奇怪的眼神,徑直到了櫃邊找出我的包,從裏麵翻出了一些藥,那是出門時媽媽帶給我的,說是有個感冒啊水土不服的可以救急,不知……消炎解毒的藥對這個非人類有沒有用呢?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指不準他這沒有接受過西醫治療的身體還能被這藥給壓壓呢!

    取了幾粒解毒片和消炎藥,端了水給他,笑道,“這個也吃下去吧,是我的世界裏解毒和消炎的藥,你沒有接受過西醫的治療,說不定起點作用哦!”

    “藥?怎麽看起來像是糖啊!”龍炎有些懷疑的看著我手中的藥,看他的神情似乎在估量著能不能吃一樣。

    “這是為了吞咽容易,製藥商在藥的表麵加了一層糖衣,這樣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就不會覺得它苦了嘛!哪像你們,把那麽苦的藥直接讓人喝下去,還美其名曰:‘良藥苦口’!”衝他解釋幾句,又指指一旁的藥汁,自誇的同時也不忘將他們的藥數落一番。

    “婉兒,聽到了嗎?你們娘娘在嫌藥苦呢!這改革的事可就是你的事了,省得娘娘以後生病了連藥都不吃!”嗬,這丫的,連我的潛台詞都聽出來了,不過,看這情況是沒事了吧!

    忍不住眉眼彎彎,他的臉色已經沒有什麽異常了,隻是眼中有些疲憊,看得人很心疼。

    婉兒端的藥他沒有喝,隻是取了我手上的藥片吞下,說是要上朝,淩寒陪同他離去,見此我卻猶為放心。因為,即使這天下所有人都拋棄那個神子一樣的人時,惟獨淩寒不會,他是永遠都不會背叛龍炎的!就好象,龍炎相信我,即使他不相信所有人,也會無條件的相信我永遠不會圖謀他一樣!這是沒有理由的相信,相信了就不會改變!

    “哦,對了,這個給你!”本來已經出去了,他卻又迴身來拉起我的手,將一個涼涼而有些沉的硬物交給了我。

    看到那個東西的時候,忍不住有些熱淚盈眶,他知道了?

    “你怎麽知道我想要這個?”詫異的開口問他,手中由玉嵌了黃金的不是天宇的令牌又是什麽呢?

    龍炎輕輕一笑,“現在使臣來訪,你自是待不住的,青兒因為是宮女,有通行令牌,而你就不同了,想必,昨天你又放青兒出去了吧!”

    “原來給你的,不是給楊韜了嘛,現在再給你一枚,不過你要答應我,必須得保證自己的安全,再不許把自己不當迴事!”鎮重的囑咐我,龍炎將我的手合住,令牌的冰涼竟在那一刻讓人很是舒服。

    “龍炎,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謝謝你對我的縱容和寵溺!”感激的話語都哽住了,我隻能定定的看著他,道謝,語無倫次的道謝。

    沒有再說什麽推來搡去的話,那棱角分明的臉上緩緩的滌蕩出一種名為相信的笑容,美勝萬物,明比朝陽!

    送他出去,才發現自己有多麽的累,不過也還是沒有耽誤正事。

    我命橙兒取來銀針,分給他們每個人一枚,叮囑他們,從即日起,但凡進出景蘭軒的物品,無論是否食用,一律以銀針測試,無礙後才可放心。

    幾個丫頭和太監都很聽話,順從的接了針,臉上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

    迴來不過幾天,就會發生這樣的事,這是在我的意料之外的,說實話,是要小心了。

    女人的嫉妒心,可是相當恐怖的,我很清楚這一點。

    雖然並不能確定此事就是她們所為……

    伸了個懶腰,靈兒知道我一夜未眠,就要我去躺躺,當然,在靠近床榻的時候,靈兒上上下下將錦床檢查了足足三四遍,這才引我過去。

    婉兒為了保險起見,在景蘭軒的角落裏都放了些藥劑,她說這是為了防止一些動物的,可我卻清楚,那個放蛇的人,錯的很離譜,不僅沒有達成目的還打草驚蛇了,下一步她會不會狗急跳牆呢?

    明明疑惑重重,可還是勉強自己不要去探詢,因為我知道,查下去,無疑會引起很多本可以避免的麻煩,而這些麻煩對我絕對無害,可對龍炎就不同了……

    宮裏很靜,早上還沒有什麽動靜,我讓靈兒找個平日裏相好的小宮女去打探一下,靈兒也是聰明人,很快就辦妥了。

    而我現在,則要在腦中劃出嫌疑對象!

    離了景蘭軒,龍炎徑直向映月樓而去,這樣的伎倆他並不能排除這些異國來的使臣,因為,即使殺不了她也會殺了自己,可他們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並非是他們眼中的一般人。

    紫金蟒袍包裹了他頎長的身形,長發由一根金絲束起,棱角分明的臉上帶了淺淡的笑意,合了那幽深勝海的琥珀色眸,更多了些溫和與難測。

    映月樓上的人也靜靜的觀察著這個清晨就立在樓下湖畔的帝王,猜不出他的用意。

    莫毓之有些淡然的瞥著那個身影,他一個人站在樓下,目光似有若無的落在樓上,相比而言,現在的翰軒帝比戰場上的他更加有王者之姿,卻又不失那份從自身透出的清淡,並不多出眾的相貌也讓人無法移開視線,隻因為他身上有他人無可比擬的氣息。

    不過……戰場上一直陪在他身邊的那個黑紗男子怎麽不見了呢?

    莫毓之不由得蹙了蹙好看的眉頭,深邃而蒙有妖嬈霧氣的雙眼,在蒙麵的臉上微微有了一刹那的波動,卻又快如閃電的消逝,了無痕跡。

    良久,那道頎長的身影才轉身離去。

    “皇上,今天怎麽這麽早來了這裏?”加禮亞無意間看到了要離去的龍炎,上前行禮搭話。

    看著這孩子臉上純真的笑容,龍炎也彎了眉眼迴以一笑,寬大袖袍中的手自然的負在身後,等著這孩子到他身邊。

    “娜米塔可好?昨天她的茶可真好,我正想今日去討些來給大家嚐嚐呢!”加禮亞爽朗的詢問,沒有什麽顧忌在心。

    “昨天有些累,現在可能還在休息,晚些時候朕讓人送些那茶給你。”龍炎淡淡開口,一種帝王的疏離就展現在加禮亞麵前,那孩子似乎並不在意,也沒有顯得很失望。

    “好,皇上不是說後宮裏可以去嗎?晚些時候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娜米塔呢?”加禮亞不太明白龍炎的潛台詞,仍舊不死心的問道。

    龍炎笑笑不說話,好久才開口,“可以,加禮亞去看她也可以,但你要保證不可以影響她的休息。”的確,使臣來時他曾下令,後宮並非禁地!如此一來的目的是為了找出各國安插在天宇的內線,其中確實也是想讓冰若和各國的重要人士認識一下,以便……他的目的順利些,而冰若也不會留下罵名,可是現在……才發現自己的做法有多蠢,有可能在給自己增加潛意識的情敵嘛!

    不禁失笑搖頭,自己在冰若心中的地位,還沒有信心嗎?

    同加禮亞聊了一會兒,太後就派人請自己過去,龍炎心裏有些涼,卻仍是不動聲色的送加禮亞離開,帶了一眾宮女奴才向長樂宮走去。

    “奇怪……”空山鳥語般動聽的聲音從莫毓之的窗口發出,那雙漂亮到不似人間的眼睛裏微微有些疑惑,今天的翰軒帝,有些不太一樣!

    良久,孱弱的蒙麵少年才離開窗邊,卻不知另一個身影的主人正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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