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客棧時已經很晚了,而我隻覺委屈。

    夜裏龍炎與我頭對頭抵在筆記本前,他在看書,這些日子他一直沒有停下我給的功課,這不,一邊看一邊還不停的問著,我也耐心的解釋給他聽,有時兩人也會爭辯一會兒,倒也沒有什麽奇怪。

    “冰若,這個馬克思主義裏的辯證法和唯物論怎麽區分呢?”

    “冰若,你說的這個就是人類社會的發展規律?”

    “對啊,人類社會一直是從低級向高級發展的。先是原始社會,再是奴隸社會,然後是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和社會主義社會,而封塵大陸目前就是處在封建社會。”

    “冰若,這個剝削與被剝削是怎麽迴事?是生產力造成的,還是生產關係?”

    “對了,那個《三國誌》,《三國演義》都要一次性連起來看完,這樣你就會更加清楚了。”

    “冰若,那個以少勝多的戰役除了赤壁之戰還有什麽?”

    “哦,《孫子兵法》別忘了!”

    “這個看嗎?叫什麽《君主論》,好像是個外國人寫的,對吧,你不是說名字超過三個字的都是外國人嗎?”

    “看啊,那是資本主義發展時期的作品,如果你將那些有關政治,軍事的書看完了,可以看一些文學作品,我想,那也是有用的。”

    “你是說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茱麗葉》?那個不是悲劇嗎?”

    “淡淡看看也可以,不過,可不能學壞啊!”

    一邊趕路的同時我們也乘機在補課,龍炎學東西一向很快,無論什麽東西拿來沒多久就很上手了,好像前幾日筆記本死機,我都沒發兒,他愣是給弄好了。

    因為淩寒在,一路上的刺客雖然有可卻不用太擔心,按龍炎的話就是說,有淩寒,即使幾撥人馬同時來了也不用擔心。

    半途中也曾接到周易他們的消息,而我們也是加緊了趕路,不敢怠慢分毫。

    也就是花了十多天吧,我們就到達了天宇和天陰的邊界那裏,倒是離堰峽關還有些距離。龍炎這時才向我說起三個大國的邊境問題。

    天宇和天陰交界的地方有山有平原,換言之,就是說國界線比較長。而天陰和天臧交界的地方不是平原就是水域,天臧的皇帝也不是沒有想過擴張,但一但沒有了水域作天險,就很快沒有了優勢。水域對於這個時代仍舊是有些危險的侵略路線,平原又不利於用計進攻,天陰此次攻打的是天宇而不是天臧,理由恐怕就是這樣的了。至於目的嘛,無非是防止他國幹涉天陰內部的鬥爭,看來天陰國內發生了什麽事呢!

    三國之中,天宇的疆域和天陰天臧的都相差無幾,天臧有水域作屏障,不去進攻其他國家也不受其他國家進攻,天陰嘛,自老皇帝駕崩後朝內就局勢不穩,倒是那三殿下力挽狂瀾暫時控製了天陰,卻也是內患不斷,疲憊不堪。隻有天宇,雖算不上多麽強大也是舉足輕重,是以他們才不敢冒冒然的打注意。

    不過話又說迴來,這個莫毓之也算是厲害了,內患未平竟還有能力發動對外侵略,聽龍炎說,這個三殿下可不是個一般人,他十五歲時殺了一個皇子,其實那也算是兄弟了吧,可當時朝中明知這樣太殘忍卻沒有人敢說半個錯字,他的手腕由此就可見一般了。

    “冰若,前麵就是堰峽關了,你預備怎樣退敵呢?”龍炎用馬鞭指指前方那個高大的城樓,笑著問我。

    “龍炎,你是想隻奪迴被占的領土呢,還是想反咬他們一口?”微眯了眼睛看向那邊的城樓,臉上帶了一點點似有似無的笑意。

    “隨你啊,我無所謂的,不過若能挫挫他莫毓之的銳氣也不是不可。”他抬頭看看天空,墨長的發緩緩一個弧度拂在了那頎長的身影背後。

    “好吧,那就也占他們幾座城池給他們看看,天宇以後可不是軟柿子了呢!”低低一歎,牽了馬向堰峽關而去。

    到那裏後是周易迎接的,當看到龍炎也在時就立刻遣了人去通知趙將軍,不過一會兒工夫,一身鎧甲的男子大步而來,顯是在城樓上觀察剛下來,額頭上密密著些汗珠,臉色也因了數日的戰事而有些黝黑,有些憔悴。

    “臣不知皇上親臨,請皇上降罪!”趙將軍單膝跪地行了君臣之禮,“娘娘長途勞累,臣罪過!”

    “免了,邊走邊同朕說說具體情況吧!”龍炎的目光從我身上移開的刹那就幽深無比起來,就是琥珀色的光芒也犀利到如有實質。

    “是,近日來天陰的進攻更加猛烈了,似乎不象起初我們分析的是為了牽製而來的,倒像是要乘機攻打天宇,造成重創。”

    “是啊,臣到這裏也不過幾日的工夫,就已見他們進攻了不下八次了。”周易眉頭擰著,額上也滲著汗珠,不過更添加了他那股子硬氣。

    青兒遞了帕子給他,又嬌羞的佯裝整理東西先走了。我到婉兒身邊低聲吩咐了幾句,示意讓她去醫署那裏看能不能幫忙,她溫婉一笑點頭應允便隨了一個士兵離開了。

    耳邊仍舊是他們談論戰事的話語,而我卻有些心不在焉起來。好久聽得他們暫停時我才上前開口,“我想去城樓上看看,可以嗎?”

    “娘娘可是有何良策?”周易似有些驚喜的望著我,連忙迴給他一個微笑。

    “不不,暫時還沒有,不過看看情況的話,或許有辦法。”擺擺手比較保守的迴話給他。

    “也好,冰若便隨朕去城樓上吧!”龍炎起身拂拂衣袖,臉上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我看了倒沒什麽,那趙將軍和周易可是將頭低了又低。也許是龍炎的這態度裏含有些對趙將軍的責備吧!周易引路給我們,並沒有迴頭察覺到這些。

    上了那青磚階梯,龍炎一直護著我,淩寒雖似空氣一般卻也是緊隨在後麵,趙將軍看到淩寒時神色倒是狠狠變了變,看來似乎是有些端倪在裏麵呢,不過我卻沒有時間去探究什麽。

    約莫下午的時間,我們幾個人都是上了城樓,聽說我們的住處就是安排在這裏的,城樓修的很高,城牆之上共分三層,最上麵的就是我們的暫居地,二層住的是一些高級將領,這樣便於議事商討,一層則是一些哨兵的長留地。說來這樣的格局還真的挺合適呢!

    拿了望遠鏡我觀察了一下堰峽關那邊的情況,一會兒又給了龍炎,他也看了看,話沒有多少,目光卻有些變化了。

    趙將軍和周易都奇怪的盯著我手中的那個東西,隻有龍炎和淩寒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青兒,拿弓箭來!”我將手裏的望遠鏡交給龍炎,凝眉吩咐一句。

    龍炎側頭望著身邊的女子,淺色的衣衫沒有多麽繁複的綴飾,長發隻是挽了一個普通而簡單的髻,其餘的飄飛在身後,和了風起落不定卻有不乏柔美,精致的臉上沒有什麽笑意,褐色的眼睛不知何時透出些咖啡色,有些晶亮有些明晃,更多的是猜不透的隱約模糊,說來她還真是個迷了,這麽些日子的朝夕相處可還是沒有把握能明白她的心……

    手握彎弓取箭搭弦,一陣疾風唿嘯而出,那箭便向城樓下飛去,幾秒後它光榮的插在了離城樓底部有段距離的土地上。

    搖頭歎息著將弓交迴青兒手上,一邊踱步離開城頭,“弓箭的射程太斷,況且城樓很高,沒有什麽戰鬥力,如果人家不攻城隻是圍困在下麵,那我們豈不是要不合眼的盯住人家?”

    “周易,稍候來一下,吩咐點事給你做,說不定以後這個可以作為守城的好方法。”我伸手支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才轉頭看向周易。

    “是,娘娘。”周易低低一應,不再說什麽了。

    “趙將軍,從現在起可願聽本宮指揮?”將目光集中到那個威武的男子身上,有些凜冽的盯著他。

    “娘娘吩咐,自當遵從,可娘娘不過雙十年華,如何讓臣下服氣?”他也不避諱是否還有龍炎在場,直接就問了出來。龍炎淡淡一笑,神色更加的清冷幽深起來,而我則是冷冷迴了句,“那將軍可就看好了,本宮不僅可以收迴失地,更能為天宇討迴恥辱,而且,本宮還可以將傷亡者降至最低,將軍可信?”

    “臣,不信!”他的話迴的直接而堅定,看來是料定了我沒有那個能力。

    “好,本宮就與將軍一賭如何?假若本宮作不到如上所言那就全憑將軍處置,若做到了將軍可也要同樣的做出承諾。”轉身間衣袂翩飛,淡色的身影有些瘦小有些單薄,可那份骨子裏的傲氣可是充盈四周。

    “好,娘娘既能賭的臣下有什麽不敢!”到底是武將,爽快,豪邁,而且還不繞彎子。

    “周易,明天告訴天陰將領,夜裏我們會攻城,後日就叫他們將那最靠近堰峽關的城池還迴來!”踏步向三層而去,周易向龍炎行禮後跟了過來,青兒也是沒有逗留,一同離開了城頭。

    “皇上,臣下方才冒犯了!”趙將軍拱手一禮,有些不太甘願的認起錯來。

    “不礙的,其實朕也想看看冰若的破城之計,將軍不也是這樣的目的嗎?到底也是天宇的子民,如何也無法容忍他國的侵犯的。”龍炎轉身又看了會兒,似是在迴他趙將軍的話,卻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迴了房裏應我的要求勉強算是洗了個澡,換了衣服和龍炎一起吃了點東西,天色就已經晚了,周易和青兒一起離開去辦事了,淩寒一直在這裏守著,不過我似乎一直都將他給忘記了,隻有說錯話時才能感到那股涼颼颼的氣息飄過來,這個時候龍炎倒是笑的很開懷,我倒挺慘,要接受淩寒的目光荼毒。

    “冰若讓周易去幹什麽了?”龍炎在餐後品茶時問了起來。

    “昨天你不是看了那部《隋唐英雄傳》嘛,還記得那個瓦崗寨的守城法寶是什麽?”我端了茶輕輕吹散杯上的霧氣,慢條斯理的說道。

    “哦,是萬箭穿心!”他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來,既而又明了的笑笑。

    “對啊,就是那個,雖然殺生是不對了,可依這個時代的生產力來說也隻能如此了,你總不能把雷達安上吧,這對其他國家是不公平的。”歪了頭,看向外麵的夜景,淡淡一句。

    “雷達?冰若,這個也太……”以前或許不知道那是什麽,但近日來冰若給他的惡補讓這位皇帝初步認識了冰若的世界有怎樣的美好和恐怖。

    “哎,你的三國看完了?”無意識的問了出來,就打斷了他的話,淩寒在一旁聽的定是稀裏糊塗,所以也就不發一言了。

    “恩,有關的書都看完了,無論是從蜀國角度寫的還是曆史的客觀角度寫的都完了,冰若可是有什麽話想說?”他抿了茶,點了頭看我。

    “那彈首曲子給你聽吧!”起身時放下了茶杯,一邊從內室裏取琴出來。

    “淩寒,一起去外麵吧!”龍炎招唿淩寒一道到城樓上聽曲,他順從的沒有說什麽,倒是出來時端了茶具。

    不是英雄不讀三國若是英雄

    怎麽能不懂寂寞獨自走下長阪坡

    月光太溫柔曹操不囉嗦

    一心要拿荊州用陰謀陽謀

    明說暗奪的摸東漢末年分三國

    烽火連天不休兒女情長被亂世左右

    誰來煮酒爾虞我詐是三國

    說不清對與錯紛紛擾擾千百年以後

    一切又從頭

    夜風習習的吹散了這邊疆的戰火紛飛,蒼穹漫漫的辰星迷茫了人世,道是戰火無情,可誰人又知,最是無情的隻是人心,若沒有那險惡環生的人心,何來戰火,何來硝煙?英雄總是寂寞的,縱使世間正氣需人維護,那英雄就活該為了這可笑的理由而寂寞永遠?世間不公啊!

    不是英雄不讀三國若是英雄

    怎麽能不懂寂寞獨自走下長阪坡

    月光太溫柔曹操不囉嗦

    一心要拿荊州用陰謀陽謀

    明說暗奪的摸東漢末年分三國

    烽火連天不休兒女情長被亂世左右

    誰來煮酒爾虞我詐是三國

    說不清對與錯紛紛擾擾千百年以後

    一切又從頭……

    一女子簡衣一襲,端坐在琴前撥指而彈,你道是女子柔婉卻不知她也可彈出如此飽含剛毅的曲子,好似在訴說英雄的讚歌卻又不乏惋惜歎綿的淒涼,人都羨慕英雄受人崇敬,可又怎知他那悲涼的無邊孤苦?

    女子身邊立著兩個身影,一個頎長而白似雪蓮,一個修長而似暗夜青鬆,此情此景,縱你無心卻也不禁迴望駐足,可知她這一曲該是幾分歎息幾分愁緒?聽者恐怕也隻感到其中三分的苦澀,四分的淒涼,餘者不過是些寂寞,罷了!

    “自古帝王皆寂寞,高處總是寒冷的啊!”綿綿一句夾雜了些許的悠然,點滴的滄桑,還有半分的憐惜和心疼。

    “冰若,明日可要我與你同去?”沒有對她說的話置於一詞,這樣的冰若他不想看到,可又不得不看到,但,終歸她也不過是個旁觀者而已,從來她都不肯跳進來,隻因為她堅信: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不用了,我一個人沒事的。”推琴起身,抬頭衝他笑了起來,既而又搖了搖頭迴他的話。

    “那,一切小心!”沒有什麽多餘的話,隻是如此而已的簡單,明了,不繁卻也不凡。

    夜色明朗,星辰璀璨,或許,變的隻是人,天怎也沒有變過。不是說月亮曾照過古人,可它卻也是照過今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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