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敏君收到張定南的信件之後,一刻也沒耽擱,就讓人收拾行李物品,又讓人去請了龔南星過來,將事情始末與龔南星說了一番。

    “宋老這辦法已經是十分周全了。躲是躲不過的,王爺要入主宿州,就必定要得宿州軍民之心。王爺之前在宿州不曾顯山露水。曾經的那位大將軍又將功勞都給了張承宗。王爺雖然有河套作為根基,到底名不正言不順。河套是王爺的底氣和底牌,但是若是能名正言順的成為宿州的主人,日後也就萬事順遂了。隻這樣一來,王妃就要陷入困境了。”

    龔南星很快就分析出了事情的利弊。

    劉敏君淡然的笑了笑,“我和王爺乃是夫妻,榮辱與共。自從知道王爺的雄圖之後,我便做好了有朝一日與他一同浴血沙場的準備。今日之事對於我來說,也並沒有什麽大礙。如宋老所說的,我那位嫡姐雖然才名在外,實則敗絮其中。對上她,我無懼。”

    龔南星俯首道,“王妃有如此心胸,是王爺和河套眾人的福分。”

    劉敏君笑道,“先生這話言重了。我不懼,也是因為有河套眾人給我的底氣。如今我即將前往宿州,河套這邊一切都要拜托先生了。河套是王爺的根基,王爺信任先生,希望先生莫要辜負王爺。”

    龔南星滿臉鄭重,“王妃放心,河套一切事物,都如王爺在此地一般,不會有任何耽擱。”

    和龔南星交代完了河套諸事之後,劉敏君就帶著自己的孩子,還有馮貞的一雙兒女,一起啟程前往宿州。

    幾乎是劉敏君動身的消息一傳到宿州,張濟世就下令讓張定南為先鋒,帶領河套士兵前往柳州。這也算是他對於張定南信任的態度。

    大軍出城當日,張定南騎在馬上,迴望著宿州城,眼中帶著幾分炙熱的神色。

    今日之事,是最後一次!

    張定南的大軍才出發,張承宗就被跟隨張濟世出征福王封地建州。

    大棠皇室都喜愛享受,所以皇族的封地多事富庶無兵災之地。這一世的皇族宗親,又以福王封底最為富庶。

    張濟世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地方。一來可以打擊大棠皇族的士氣,二來也可以給宿州搶奪一些糧餉。

    “父皇,為什麽不讓孩子去柳州?”

    張承宗有些不高興道。

    連張定南都能夠獨自帶兵攻打世家了,可他還跟著自己的父親身後。以前他自然覺得這是父親對他的喜愛維護

    ,可他如今是太子惡,熱切軍中有人開始議論,說他從未有過獨立戰鬥的經曆,這一點不如張定南。

    這次柳州的封地人不多,隻要大軍一到,自然是立馬就能打下來。所以張承宗早就想好了。可這次的機會卻是讓張定南給拿去了,這可讓他心裏實在不好想。

    張濟世騎在馬上,正豪情萬丈,聽到這話,蹙眉道,“你還不明白為父的心思?承宗,你可知道,這柳州是誰家的封地?”

    “不就是寧家的嗎?”

    “那寧家和你又是什麽關係?”

    張承宗一愣,隨即道,“雖然是孩兒的外祖家,可是他們當初逼迫娘親離開我,與我早就不共戴天的仇恨了。即便是讓我去,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張承宗這還是說的心裏話。這些年來,他隻知道自己母親姓寧,出自京城寧家。可是對於這個寧家,他卻一點感情也沒有。甚至在後來知道自己的母親早早的離開自己,都有可能是寧家在其中策劃之後,他心中更是對寧家人產生了怨恨。

    如今去攻打柳州,正好出了一口惡氣。讓他們知道,當初為了榮華富貴,讓母親離開他和父親,是多麽錯誤的一件事情。

    張濟世見他還沒看出其中的緣由,不禁長歎一聲,“不管你和寧家人什麽感情,但是在外人眼中,那都是你生母的家族。你若是親自帶兵攻打,日後那些讀書人少不得又是一番口誅筆伐。你如今是太子,日後我張家得了天下,你是要繼承大統的,身上豈能有任何不堪的言論。”

    聽到張濟世的一番話,張承宗才知道自己父親的良苦用心,滿臉感激道,“父皇,是兒子愚鈍了,沒能明白父皇的苦心。”

    “是為父當初未曾好好教導你,日後你跟隨我一道出征,平日裏少說多看。承宗,這天下是我和你母親的心願,日後都要由你來繼承了。”

    張承宗心中一陣激蕩,“父皇放心,兒子一定會讓父皇和母後失望的。”

    聽到母後二字,張濟世心裏閃過一絲複雜。

    飛鸞如今卻是已經是皇後了,卻不是他張濟世的皇後。

    他遙遙的看著京城的方向,心中立下宏願,“飛鸞,我一定親自打到京城,將你接迴來。”

    京城皇宮

    “張濟世的大軍已經出發了,目的是柳州和建州。不愧是張濟世,下手如此精準。”成帝臉上露出微微的苦笑。

    雖然讓張濟世造反,擾亂

    天下風雲,是他一手策劃的。可真正到了這一天,他心裏還是覺得心疼。在自己的皇朝裏,此刻已經有一隻猛虎,在裏麵橫衝直撞。一點點的咬掉屬於他的天下。

    “他不會得意多久的。一旦別的世家動了之後,他的大軍就會被阻擋了。雖然世家手裏兵力比多,可是世家的封地上麵老百姓卻不少,隻要他們征召老百姓,也可以與張濟世一搏。到時候他們兩敗俱傷,陛下出來主持大局,得漁翁之利,還能得天下民心。”

    “你說對。”成帝笑了笑。“不過這次寧家要受委屈了。朕也沒想到,張濟世竟然舍得對寧家下手。梓潼,你如今可還有把握掌控張濟世?”

    寧飛鸞笑了笑,“陛下放心,臣妾很了解他,他本性涼薄,隻有入了他心上的人,才能得他一番眷顧。否則便是血脈至親,在他眼中也與路人無異。”

    當初為了徹底的得到張濟世的心,她所做的努力可一點也不少。

    “梓潼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被他趕到河套的張定南,還有他的繼室夫人羅氏,如今他都稱帝了,這位羅氏可還在後宅無名無分。可見梓潼說得對,這張濟世,果真是涼薄之人。”

    聽到此處,寧飛鸞心中帶著幾分得意。幾遍她離開多年又如何,張濟世的心裏,隻容得下她。這天下最尊貴和有實力的兩個男人,都在自己的手心中。

    成帝見她若有所思,伸手握著她的,眼中閃過一道暗芒,“你可是在記掛他們父子。”

    “不!”寧飛鸞驚醒過來,立馬否決,“我與他們什麽都不是。當年隻不過是為了皇上的宏圖大業,他們隻不過是棋子罷了。”

    “飛鸞,是我委屈你了。”成帝此時已經忘了自稱,而是以你我相稱。

    寧飛鸞聽到,心中一甜,往他身上一靠,“為了你,我做什麽都願意。隻是我唯一對不起你的,就是沒有為你生下一男半女。沒有我們的孩子,我心中總是遺憾的。”

    這終究是她心中的痛楚。若不是當初為了給張濟世生個孩子,好徹底的掌控他,後來又在生產之後趕路,傷了身子,也不會如今還沒生下孩子了。

    如今皇上對她一心一意,她卻無法為他誕下子嗣,隻能抱養宗室裏麵的孩子作為太子繼承大統。

    成帝笑道,“你不必自責,你是為了朕受苦,朕自然不會怨你。且如今天下大事才是朕心中最重要的,子嗣之事隻不過是小事,宗室子弟也是我李氏的子弟,一樣有資格繼承大統,日後

    朕對列祖列宗也算有個交代了。”

    寧飛鸞知道他這是勸慰自己的話,隻要是個男人,哪裏是真的不想要孩子的,隻是心中到底覺得無奈。

    她如今已經滿了四十歲了,雖然保養得好,看起來才不過三十出頭,可她的身體已經衰老了。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

    也許,她應該再試試,沒準能夠生下孩子。

    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終究是他們自己的子嗣。

    不過這事情還是不要和皇上說,以免他失望。待她請到名醫,調理好身子,有了把握了,再告訴皇上這個好消息。

    說到底,她心中還是覺得不甘心,她為之奉獻一生的大棠皇朝,最終不是由自己的骨肉繼承,她心中實在不甘心。

    張定南的大軍一路勢如破竹,直接攻打到了柳州城下。

    光是張定南這邊的河套軍就已經為新建立的大寧皇朝打下了幾個州的土地。

    一直到柳州城下,張定南才停了下來。

    柳州城牆上已經站滿了守城的軍民。

    蕭山作為先鋒,看著上麵的壯漢們,心裏直歎息。

    這一路上來,他們已經打下了許多地方,但是因為沒什麽守軍,加上並不富庶,所以都沒有什麽人反抗。而這柳州就不一樣了,這陣勢看著,就是要和他們拚命的節奏啊,這打起來,到時候就真是自相殘殺了。

    他等著張定南的命令。

    張定南卻遠遠的看著城牆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才道,“安營紮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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