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離開家裏才一個月而已,天氣就開始驟然變冷了。

    入了冬也沒什麽農活,馮貞自然不用跟著下地幹活,每天除了和蕭妙妙一起去山裏采草藥,便是在家中教授蕭妙妙學字。

    蕭妙妙的資質並不算好,中等水平,好在挺上進的,才二十多天的時間,便把千字文學了七七八八了。

    “大嫂,大哥托人帶了餉銀迴來了,你快去領啊。”

    蕭妙妙高興的從外麵跑了進來。馮貞正在房間裏縫製護腕和護住膝蓋的膝護,聽著這話,也驚喜的抬頭,“有沒有書信迴來?”

    蕭山這走了一個月,一封信都沒寫迴來。馮貞心裏有些不得勁。要在以前,談戀愛誰不是一天幾個電話的聯係啊。到了她這邊,都成親了,一封信都沒有。

    “好像沒有。”蕭妙妙搖頭,見馮貞失望,連忙道,“大哥他們入冬就要換防,估摸著不得閑呢。嫂子,你快去領銀子吧,你不是說要去宿州城嗎,正好領了餉銀,過兩天村裏就要出發了。”

    沒有信,有銀子也不錯。馮貞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棉絮,又道,“那帶餉銀的人什麽時候走,我給你大哥捎點東西過去。”

    “好像說晌午就走。”

    馮貞點點頭,把護腕和腿護給疊起來,用個碎布抱起來,順手帶了出去。

    這次村裏有幾戶軍戶,但是隻有蕭山這邊帶了銀子迴來。村裏其他軍戶圍著那人打聽著各家家人的情況。畢竟每次都是一道帶迴來的,這次卻隻帶了蕭山一家的迴來,這可不對勁啊。

    蕭家人聽了動靜,也早在馮貞前麵就去拿餉銀了,不過因著那人得了蕭山的囑咐,好說歹說的都沒鬆口,愣是等到馮貞過來了。

    送銀子的人十分年輕,長的十分機靈,身邊還牽著一匹馬。聽說馮貞是蕭山的媳婦,趕緊幾步過去,把兜在懷裏的紅布包遞了過去,“嫂子,這是山子大哥讓我捎帶迴來的,說讓嫂子別緊著自己,該花用的就花用,這馬上要過年了,也去做幾套新衣服穿穿。“

    馮貞聞言,心裏一熱,趕緊笑著道謝,“這位兄弟,辛苦你了。去家裏喝杯茶歇歇腳吧。”

    那人趕緊擺手,“不了不了,我這還有幾個村子要跑,可不能耽誤了。”

    馮貞見狀,也不好強求,把手裏的布包遞了過去,“我給蕭山做了點防寒的小物件,還煩請兄弟幫忙帶過去。”

    馮貞其實更想做一件棉襖,可她手裏啥

    子都沒有,想做也做不成。而且蕭山早說過,軍隊裏衣物倒是不缺,不會讓他們凍著餓著。

    那人見馮貞還給蕭山做了東西,心裏有些複雜。他知道蕭山是才成親,以為這嫂子和蕭山的感情也不深。加上剛剛看著馮貞這模樣,更是覺得這樣的人不可能對蕭山好。心裏也沒打算把蕭山的事情告訴嫂子。可現在看著這小嫂子對蕭山挺上心的,哎,也不知道小嫂子知道蕭山的事情之後,會怎麽樣。

    算了,還是不說了。免得讓家裏人白白的擔心。

    接了東西過來,嘴裏保證著一定給送到蕭山手裏去。不過這話也隻是說說罷了。畢竟蕭山他們已經出發了,如今還不知道在哪裏殺蠻子呢。這東西,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送到蕭山手上去。

    這麽一想,這人眼裏忍不住閃過一絲憐憫和同情。

    馮貞看著他這眼神,心裏一震,有些心慌意亂起來。再想問問,這人已經騎著馬拍馬走了。驚起的灰塵,讓村民們都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嘴裏還邊吐著灰塵。

    “這急匆匆的幹啥啊,我還沒問清楚恩。我們家二蛋咋沒送銀子迴來啊。這隻給蕭家送了,這咋迴事啊?”

    說話的是村裏的牛大嬸,她家的二兒子牛二蛋也去從了軍。

    馮貞聽著牛二嬸的話,心裏更不安了。

    等村民們散去了。馮貞捧著裝銀子的布包,心不在焉的迴了家裏。

    才進屋,蕭吳氏就在堂屋道,“山子這次弄了多少銀子迴來了?”

    馮貞這才驚醒過來,見著蕭家人站在堂屋裏,她皺了皺眉頭,把銀子換袖子裏一塞,“以前是多少,現在就是多少。娘不是最清楚了嗎?”

    “哼,我看可不像,往日裏一兩銀子,這次看著可不少。”郭翠花在邊上幫腔道。她早就看到了,那布包裏可不止一兩銀子的樣子呢。而且這次隻單單給大伯送銀子迴來了,誰都知道這不正常,肯定是多給了銀子了。

    馮貞道,“你們知道這銀子比往日多,就沒人覺得這奇怪嗎?”連她都看出不對勁來了,她就不信蕭家人沒看出點名堂來。

    蕭吳氏板著臉道,“有什麽奇怪的,這些事情都是山子他們的事情,你管那麽多做了壞事了麽,現在銀子拿出來,你拿出一兩銀子去。其他的交給我,正好要過年節了,家裏掙缺銀子呢。”

    聽到蕭吳氏這話,馮貞氣的變臉。

    “這銀子是蕭山的血汗,你們都不關心他

    ,還想拿銀子。娘,這事情之前可是說好的,餉銀都歸我的,你想反悔?”

    “餉銀是一兩銀子!”

    “甭管幾兩銀子,這都是蕭山讓人給我的。”馮貞攏了攏袖子,轉身往屋裏走。

    “真是翻了天了!”蕭吳氏氣的到處拿掃帚,準備追過去打馮貞。蕭妙妙急忙拉著她,“娘,你別生氣,嫂子這是心裏不舒坦呢。大哥去了這麽久都沒信迴來,她擔心大哥呢。”

    “你還幫著她,真是胳膊肘往外拐。”蕭吳氏生氣的捏著她的耳朵,疼的蕭妙妙直皺眉頭,“娘,疼。”

    馮貞迴到房裏,打開布包,看著裏麵的四兩銀子,心裏一直砰砰跳。

    她雖然對於這裏的情況不了解,可也知道反常即妖。而且以前也看過不少電視劇,裏麵那些敢死隊,都是出任務之前,就提前發錢。而且發的還比平時多。

    這次其他軍戶都沒發,就隻有蕭山的發了,而且還發這麽多,這不都對上了嗎?

    自古以來,敢死隊一般就沒有能活著迴來的人。

    馮貞心裏不禁有些怨氣,將銀子往床上一扔。她是想讓蕭山以後升職加薪,可她不想做寡婦啊。他們可是新婚呢,才成親就跑去當英雄了,這分明是沒為她著想過呢。送銀子有什麽用,她又不是掉錢眼裏了。

    這麽一想,馮貞心裏忍不住想哭了。雖然知道蕭山的職業很危險,可這危險來的也太快了。

    那些蠻子,她就算沒見過,也聽過不少。茹毛飲血的蠻子,一個個的可兇悍的很呢。

    “嫂子。”門外傳來蕭妙妙的聲音。

    馮貞抹了抹眼睛,起身去開門。

    蕭妙妙走了進來,見馮貞心情不好,勸道,“嫂子,你別生氣,我娘就是那樣的性格,你別理她就好。”

    對於自家娘親的做法,蕭妙妙也是敢怒不敢言。為人子女,她也不能說什麽不好的話,同時也看不過自家大哥和嫂子被家裏人欺負。

    她也是個明白人,這次大哥突然送了這麽多銀子迴來,隻怕情況有些不好。娘再惦記大哥這唯一留給嫂子的東西,她也覺得寒心。

    “大嫂,你明日還去宿州嗎?”

    “去,怎麽不去?”馮貞吸了口氣,“他忙他的,咱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活。”

    反正現在擔心生氣都是沒用的,還不如按著原計劃進行,不管蕭山有什麽事情,她也總不會太慘。

    蕭妙妙出去後,馮貞就把銀子放在香囊裏,藏在了床底下牆角的一個洞裏。她現在可不敢高看了蕭家人的下限。俗話說的好,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就算在家裏,也得把這筆銀子給藏起來。要是讓那些沒心沒肺的糟蹋了,才真是欲哭無淚了。

    蕭吳氏因著馮貞不交出銀子,又拿她沒法子,晌午做飯都沒讓做馮貞的那一份。馮貞也不生氣,自己去廚房生活做了吃的。馮貞正收拾東西,徐紅玉偷偷走了進來,“嫂子,我給你留了兩個麵餅,你先吃著吧。”

    說著從桌邊的鍋裏拿出了事先放著的兩個米餅。

    馮貞見她主動示好,微微的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的看著她。

    徐紅玉笑著道,“大嫂,其實我之前就想和好好說說話的,咱們畢竟是妯娌,也不用這麽生分,隻是我畢竟是做人媳婦的,身不由己。你可別見怪。”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馮貞雖然覺得奇怪,也沒冷臉相待,隻是微微笑著接了過來,“多謝三弟妹了。”

    徐紅玉看了看院子外麵,見沒人,便繼續道,“大嫂,大哥的事情你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大哥這些年平安無事,這次也不會有事的。對了,大嫂,明日村裏要去宿州城,我也要去看看相公,正好去廟裏燒香。大嫂要不要跟著一起去,正好給大哥祈福。”

    見徐紅玉竟然熱絡的邀請她一起去上香,馮貞心裏越發的懷疑了。

    畢竟之前徐紅玉從來都是不顯山露水的,在家裏也是不怎麽說話。這會子這麽熱絡,也太奇怪了。

    馮貞心裏不得不謹慎起來。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她可不敢小瞧了古代人的心眼。心裏雖然懷疑,麵上卻也沒顯現出來,隻是笑道,“明日我已經和妙妙約好了,若是得空便去給相公祈福,倒是不確定時間,還是不耽擱三弟沒了。”

    這次馮貞還真是多想了。徐紅玉這次還真是沒別的心思,之前她在家裏不顯山露水的,加上蕭林也是個有出息的,她壓根就不會想著家裏這點東西。不過如今看著馮貞進門了,心裏便注意起了大房這邊。二房那兩口子一看就是沒出息的,可大房這邊,馮貞是秀才家出來的,知書達理,而且也極為有主見。大哥蕭山如今看著也有了自己的想法,沒準以後什麽時候就出息了。

    所以徐紅玉想了幾天之後,就琢磨著和馮貞打好關係。反正也不少塊肉,以後沒準還會有好處呢。

    隻是她沒想到馮貞竟然會拒絕她

    的示好,心裏便有些不得勁,臉上勉強笑了笑,“那好吧,明日若是大嫂有別的想法,咱們再約著一起。”便走了出去。

    第二日,馮貞一早就和蕭妙妙穿戴好了保暖的衣物,拿著幹糧便跟著村裏的人出發去宿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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