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喚的小太監高高地抬著下巴說完了他的話,就說了一句告退,想離開。卻不想,蘭陵長公主對著下麵一使眼色,立刻就有人攔住了這個小太監的去路。


    小太監的臉色當場就變了:“請問賈縣主這是何意?”


    蘭陵長公主冷冷地道:“別看玖丫頭,你如果長眼睛的話,就應該知道,讓人攔住你的是本宮。”


    那小太監道:“殿下,奴婢敬你一聲長公主殿下,卻不是殿下可以隨便欺淩的人!好歹,奴婢也是陛下跟前的人……”


    蘭陵長公主道:“瑾妃到底跟你許諾了什麽?讓你有這個膽子在這裏大放厥詞,當著本宮和嘉善妹妹,還有長樂的麵給玖丫頭難堪!”


    那小太監梗著脖子道:“奴婢不知道公主殿下在說什麽。”


    蘭陵長公主道:“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你以為本宮不敢拿你怎麽樣嗎?”


    那小太監剛張口嘴巴,卻被賈玖攔住了話頭。


    賈玖道:“如果不是被瑾妃收買或者是被瑾妃拿住了軟肋,那就是這些人以為,弄死了我,他們能夠得到萬歲的獎賞。不過,我很好奇,他們怎麽會以為,我會任由他們擺布?難不成,這些人真的以為,我的武功是擺在這裏好看的?又或者,他們會以為我會甘心就戮?”賈玖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個小太監,道:“白起之所以是白起,那是因為他的君王是秦昭襄王。”


    那個小太監道:“難不成,賈縣主以為陛下不如昭襄王?”


    賈玖先是看了這個小太監一眼,然後道:“被一群宮人愚弄,你說呢?”


    你小太監沒有說什麽。可長樂公主卻是渾身一震。


    他知道了瑾妃和這些宮人的目的了,那就是逼反賈玖。


    長樂公主顧不得許多,立刻就大喝一聲:“來人,將這個大膽的奴才給本宮拿下!本宮要麵見父皇!”


    立刻就有人應了,將這個小太監綁了起來。


    長樂公主說了一句“本宮要親自麵見父皇”就急匆匆地走了。


    看著遠去的長樂公主,嘉善長公主忽然心神不寧,他在帳篷裏麵轉了幾個圈。依舊難掩心中的不安。


    蘭陵長公主看到妹妹這個樣子。便道:“你既然這麽擔心,何妨跟去看看?”


    “說得也是。”嘉善長公主道:“既然如此,我先告辭了。”說著。嘉善長公主就帶著人也走了。等嘉善長公主一走,蘭陵長公主也坐不住了,他道:“嘉善從來是個軟糯的性子,也不擅長與人爭執。長樂又是個火爆的性子。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本宮一個妹妹,斷沒有管道兄長屋裏去的道理。這事兒還是需要母後出麵。玖丫頭,我先走了。”


    “請小心。”


    蘭陵長公主應了一聲,也走了。


    等蘭陵長公主一走。賈玖的眼睛就冷了下來。


    一直在邊上裝隱形人的林黛玉這才在賈玖的跟前坐下,道:“二姐姐,公主殿下似乎都心神不寧呢。”


    賈玖答道:“林妹妹。你說,這三位誰會出問題?”


    林黛玉答道:“若是蘭陵長公主不去找太上皇後。那麽,長樂公主和嘉善長公主有五成的幾率過關,說不定還有三成的可能達成目的。可惜的是,蘭陵長公主偏偏去找了太上皇後娘娘。蘭陵長公主將事情告訴了太上皇後娘娘就等於給了太上皇插手的機會和理由。而這恰恰是萬歲最為忌諱的。”


    賈玖點了點頭,道:“正是。長樂和嘉善長公主這一去,怕是兇多吉少了。”說著,又歎息一聲,道:“曾經有人說過,這現實比那話本故事更為精彩也更為戲劇性。就連史書上也曾經有這樣記載,諸位大臣每天照例起來上早朝,結果突然發現,皇帝換了人。”


    林黛玉道:“姐姐看的是哪本書?妹妹怎麽不記得?”


    賈玖這才想起來,這個世界沒有女真人的大金國。


    賈玖道:“有沒有這本書,有沒有這個記載,又有什麽要緊?”說著,頓了頓,又壓低了聲音道:“這一次,不過是那兩位的又一次爭鋒罷了。”


    林黛玉點了點頭。


    這一點,他也很清楚。就跟這一次一樣,皇帝會由著瑾妃胡鬧,又讓小太監來羞辱自己,也不過是因為他跟林黛玉兩個治好了太上皇而已。


    這種心態,林黛玉都不知道應該如何評說。太上皇的年紀都那麽大了,又已經退位多年,就是他想幹涉朝政,他是有多少年的壽命呢?還是有十足的精力?


    就連林黛玉都覺得,當今皇帝在這個時候發作,實在是沒有用腦子。而且,林黛玉也知道,現在的賈玖迴避會如皇帝的意。


    換了以前的賈玖,也許還真的就忍了,可如今的賈玖並不是從前呆在家裏的賈玖了。玉清山的生活別的沒有教會賈玖,卻也讓賈玖的內心生出了幾分驕傲、幾分風骨。至少,以前的賈玖明明受了委屈,也會“顧全大局”而選擇默默忍受,可現在,現在的賈玖可不會在受了委屈之後強忍著——他可不是原著大觀園裏無力的、任由人擺布的林黛玉——至少,現在的賈玖知道,在這種事情上,他是不能退縮的。


    兩個人拿出棋枰,靜靜地下起起來,這一局才到官子,就聽見外麵傳來錯落的腳步聲。


    有人低喊著:“不好啦,不好啦,長樂公主被陛下打了板子,嘉善長公主也被陛下禁足了。”


    帳篷裏麵的宮女內侍都是渾身一抖,低了頭去。


    賈玖跟林黛玉兩個對視一眼,互相打了眼色。


    他們很清楚,真正的序幕已經拉開了。


    果然,過了不久,就聽到外麵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賈玖和林黛玉兩人從棋枰上略略抬起了頭。交換了一個眼神,繼續手談。


    賈玖和林黛玉兩人可以不當一迴事情,可帳篷裏的宮女內侍們卻不能不當一迴事情。這些人都很清楚,賈玖跟林黛玉兩個都已經上的玉清山,都是出家人,如果不是蘭陵長公主、嘉善長公主和長樂公主幾人一力相邀,又有宮中示意。不然。這兩個人可不會出現在秋獵場上。


    就是因為眼前這兩位是因三位公主殿下之邀才來的,所以在明麵上,這兩位也是由三位公主殿下招待的。因此。他們這些過來伺候這兩位的宮女太監們,都是三位公主殿下的人。原本,這兩位說起嘉善長公主和長樂公主的事兒的時候,這些宮女太監就已經戰戰兢兢了。這會兒再發生這樣的事兒,叫他們如何不害怕?


    宮裏表麵上一片祥和、繁花似錦。可背地裏又何嚐不是這天底下最汙垢最兇險的地方?別的不說,就說這宮裏的人命,是頂頂不值錢的,每年宮裏都會選進那麽多人去。可放出來的卻沒有幾個,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最後能爬山去的、能在宮裏善始善終的。都是少數,更多的人早就填在了那高高的宮牆下。


    宮裏的每一個人都十分清楚。在宮裏,想要活下去不容易,要想活得好久更加不容易了。在宮裏,沒有靠山的人往往是死得最快的人。


    作為公主身邊的宮女內侍,他們的命算是好的,同樣,他們的性命也都係在了他們的主子身上。如果這一次嘉善長公主和長樂公主出了問題,那不用說,他們就要被換下去了。而被換下去的他們的結果,自然是不用多說。


    所以,這些宮人們聽到外麵的嘈雜的腳步聲的時候,心中的恐懼,那就不用多說了。


    反而是賈玖跟林黛玉,他們兩個都十分鎮定,甚至在聽到外麵有人高喊著:“圍起來,圍起來,不許讓他們走脫了。”的時候,他們的眉頭也沒有動一下,直到王繼恩進來。


    作為皇帝的心腹,作為宮裏唯二的首領太監,王繼恩一直都是很體麵的。永遠都是從容不迫的模樣,永遠都是遊刃有餘的模樣,可是今天,王繼恩那胖胖的臉上全是汗,以致於他不得不拿出帕子不停地擦汗。


    可即便是這樣,王繼恩還是過來跟賈玖林黛玉兩個賠不是,胖胖的臉上全是謙卑又無奈的神色,沒有一絲勉強,隻有尷尬和無奈。


    主子發瘋,他除了盡力周全之外,還能如何呢?


    王繼恩不停地哈著腰,口裏還道:“賈縣主,林郡君,對不住,萬歲態度甚為堅決,還請兩位稍稍忍耐。等尋了機會,奴婢一定會為兩位開口求情的。請兩位放心。”


    賈玖道:“王公公言重的。萬歲既然隻說了關我們姐妹禁閉,那問題就不大。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長樂和嘉善長公主。兩位殿下沒有事情吧?”


    王繼恩聽見賈玖關心嘉善長公主和長樂公主,也鬆了一口氣,道:“縣主如此通情達理,是老奴之幸。縣主放心,兩位殿下都不要緊。畢竟,嘉善長公主乃是萬歲的妹妹,長樂公主又是萬歲的親骨肉。”


    賈玖一凝眉,笑了笑。


    他覺得王繼恩這幾句話說了就跟沒說一樣。


    賈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問了。對了,這些宮人原本就是三位公主殿下的人,您看,是讓他們迴公主殿下那邊等,還是由您給嘉善長公主和長樂帶過去?我想,陛下那邊的人都是有數兒的,陛下又在氣頭上,若是委屈了兩位殿下就不好了。”


    王繼恩道:“可是,若是奴婢把他們都帶走,兩位身邊就沒有人了。”


    賈玖答道:“無妨。我們一閉關,就是幾個月。如今不過是被禁了足,算不了什麽。我們也用不著這麽多人。”


    “是是是。”


    王繼恩一應下,那些宮人們就如臨大赦,連忙小步疾走,出了帳篷。


    那王繼恩又連連道歉,這才弓著身子退了出去。等他走到門邊,正要轉身的時候,賈玖忽然道:“對了,王公公,請問國師那邊情況如何?”


    王繼恩連忙道:“實不相瞞,國師也被禁足了。”


    賈玖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多謝。”


    “請問,您還有什麽吩咐嗎?”


    “沒有了。您請便。”


    王繼恩這才帶著人離開。


    等王繼恩一走,林黛玉就發現,這座帳篷被人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


    林黛玉用傳音入密問賈玖:“二姐姐,事情有些不大對勁。”


    賈玖用傳音入密答道:“那又如何?你我的修為都不弱,師叔也不是弱者。單單我們三人的武功,就能夠橫掃整個秋獵場。至於京裏,萬歲就是要對京裏動手,也要看玉清山上同不同意。”


    林黛玉道:“可是,禔兒……”


    賈玖答道:“林妹妹,你忘記了嗎?禔兒雖然是進士科出來的官員,可是他也會九陽天訣第一式初陽燎空。若是萬歲對他動手,也要看拿不拿得下他。”


    林黛玉這才點了點頭,卻道:“父親忠心耿耿一輩子,也曾經歎息過雙日同天的壞處。卻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也會被卷入其中。”


    賈玖答道:“萬事吉兇先有兆。其實,當初萬歲為了一點銀錢就同意大姐姐的法子,晉封了一群宮妃,還讓他們省親。萬歲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本來就落了下乘。”


    林黛玉道:“是啊。太上皇是那個樣子,萬歲又是這個樣子,如今朝廷已經日漸動蕩,隻可惜了百姓。百姓何辜!”


    賈玖答道:“管他呢。我也隻有在保住自己的時候,才有餘力照料他們。若是我自己都沒有餘力,又拿什麽來照應他們?!”


    林黛玉道:“這真不像是姐姐說出來的話。”


    賈玖道:“那我應該怎麽說?”說著,賈玖的聲音就變得十分冷漠,那冰冷的聲音在林黛玉的腦海裏麵響起,話語中的冰冷激得林黛玉差一點跳起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有些東西,能夠傳承千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而有些被老人們念叨了千百年的真理,看來有些人卻沒有牢牢地記住。”


    林黛玉渾身一震,傳音入密差一點破功:“二姐姐,你,您到底想說什麽?”


    賈玖答道:“不是我想說什麽。而是有人做了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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