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的婚事就這樣定了下來。明麵兒上,也沒有幾個人知道,可實際上,林家和賈家都有了默契。


    林禔也知道,作為庶長子,他的婚事是高不成低不就,高了會讓下麵兩個弟弟的娶妻有礙,低了,他自己也不甘心。兩世為人,林禔對自己的本事、自己的未來是有相當的信心的,所以,對於嶽家如何,他還真的不怎麽在乎。


    他需要的,就是一個看得遠、端得住、長腦子的妻子。而事實上,林禔也不得不承認,除非他還是上輩子的身份,否則,他能夠選擇的餘地並不多。並不是每一個女孩子都足夠聰明,又能夠控製住自己不往歪路上走的。


    在賈家呆了這幾年,林禔有一樣感觸最深,那就是,能夠進皇家的女子,都是千挑萬選上來的,即便相貌上差一點,可這品行卻是杠杠的。如果沒有足夠的身份,就隻能將就別人挑剩下的了。


    林禔當然不願意將就。


    他傲氣不允許他在這種事情上將就。


    也許寧國府將來注定了要敗落,但是,就跟賈玖說的那樣,惜春這榮國侯府裏來來去去的幾個女孩子裏麵,僅有的、能讓他看得上的女孩子之一了。如果換了其他人,無論是探春還是薛寶釵、史湘雲、邢岫煙,哪怕他們的年紀跟他相當,他也不會點頭的。


    實在是這幾個姑娘的性子叫他看了就搖頭,對比之下,惜春反而很有些他姐姐林黛玉的模樣,讓林禔對惜春還多了幾分好感。


    如果寧國府沒有敗落,如果賈敬好好的。那麽,下一次宮妃大選的時候,惜春是肯定要往宮裏走一趟的。所以,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前,在惜春的名字從那冊子上劃掉之前,林家是不可能正式向賈家下聘求娶惜春,更不可能請官媒納彩。林禔的提議反而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惜春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這一點。毫無疑問。也許在林家姐弟剛來的那會兒,他年紀還小,什麽都不知道。隻能跟著人雲亦雲。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有父親賈敬的指點,有邱典讚等女官們的教導,又有賈玖的潛移默化。惜春雖然沒有原著裏的清冷,可是這慧眼和玲瓏心卻依舊。


    這不年不節的。一慣交好的二姐姐突然拿了兩隻純金打造的巴掌大的大雁來,就是惜春年紀再小,也猜到了幾分。


    作為寧國府唯一的女孩兒,又是正經的嫡出。惜春對某些事情並不陌生,他很清楚,自己未來是要去那個地方走一趟的。如今。這位二姐姐忽然送來了這麽兩件東西,惜春的臉色一下子白了。


    “二姐姐。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兒?”


    賈玖看著盯著自己、一臉蒼白的惜春,道:“四妹妹,你什麽都不要問。若是該你知道的,大伯爺一定會讓你知道的。既然大伯爺沒有跟你說,自然是因為大伯爺希望四妹妹將來能好好的。”


    惜春聽說,身子不禁晃了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惜春聽明白了賈玖的潛台詞。知道了會出事,不知道就能夠平安,顯然,這背後的事情不小。惜春很明白,一般的罪過,是不可能連累他這樣未成家,甚至還未成年的小姑娘的。會拖累他這樣未及笄的小女孩的事,絕對是大事。


    也許這兩隻金雁就是他未來的生路。


    惜春將那兩隻栩栩如生的金雁死死地抓在手裏,力氣之大,幾乎讓這兩隻金雁的翅膀都變了形。


    賈玖忍不住提醒道:“四妹妹?”


    這金雁若是變了形,那就不吉利了。


    惜春道:“二姐姐,事到如今,我哪裏還顧得上這個?二姐姐,那些事情,你可知道?”


    賈玖想了想,道:“隻知道一點。隻是,我本來就在漩渦中間,多一件少一件又算得了什麽?何況我背後還有道門呢。隻是苦了妹妹了。”


    惜春搖搖頭,道:“我既然是父親的女兒,被父親嬌養大的,家裏有事兒,我又豈能獨善其身?就是不知道族裏的那些人會如何了。”


    賈玖道:“有大伯爺呢。就是大伯爺年紀大了,還有蓉兒。哪怕蓉兒一個人不成,還有薔哥兒幫他呢。”


    惜春點了點頭,道:“若是我們家真的出事兒了,也許就真的指望薔哥兒了。也許還有後廊上的芸兒、菌兒、藍兒幾個。別的人,我看八成都靠不住。哪怕是蓉兒媳婦也一樣。”


    “蓉兒媳婦?”


    賈玖萬萬沒想到惜春會在這個時候提起秦可卿。


    惜春點了點頭,道:“我素來是知道的,蓉兒媳婦跟他娘家不親。雖然說,蓉兒媳婦不是秦家親生的,可好歹也受過秦家的恩惠。蓉兒媳婦在我們家過得是何等尊貴的日子、用的東西又是何等講究,別人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可他那娘家弟弟,為了讀書的二十兩束脩,還要家裏東拚西湊的。蓉兒媳婦雖然溫柔,對娘家人未免苛刻了些。”


    秦可卿對惜春很好,在賈家的名聲也很好,小時候的惜春很喜歡他,可是現在大了,惜春看待問題的心情和眼光也大不相同。所以,對待秦可卿的態度也跟過去大大不同。


    至少,現在的惜春不會覺得這個侄兒媳婦是樣樣都好了。


    因為兩家有了默契,惜春的嫁妝也籌備了起來。惜春是長輩,又是太公公唯一的女兒,還是嫡出,秦可卿如何不小心奉承?怎奈他列出的單子已經夠豐厚了,可是賈敬還是不滿意。單子往賈敬麵前一過,單子變厚變長了一倍不止,而且往上添的都是好東西。


    作為寧國府的當家主母,手裏掌握著寧國府的實權,秦可卿對寧國府的財產狀況十分清楚。更別說,這些東西若是能夠留下來,將來就是他的孩子的。


    做了母親和沒有做母親的女人是不同的。秦可卿連自己的養父家裏都不怎麽接濟。跟自己名義上的弟弟秦鍾更沒有什麽感情,連秦鍾上學的束脩都不願意接濟,如何願意看到惜春將寧國府的家底都帶走?


    怎奈他是孫媳婦,哪裏有這個資格跟太公公開口?少不得在賈蓉的耳朵邊兒上吹了兩天枕頭風。


    作為孫兒,賈蓉也沒有這個資格質疑賈敬的決定,但是,這不等於說。他沒有意見。


    寧國府不像榮國侯府。經曆過雷霆一般的清洗,所有不規矩的奴才都被丟了出去,所有的財產被收迴。後來賈赦賈璉父子又奔赴戰場。戰爭這種東西總是伴隨著死亡的,可是戰火之下一樣隱藏著大量的財富。


    賈赦賈璉父子倆活了下來,不但得到了皇帝的賞賜,還有大量的戰利品。這些財富加上榮國府裏原先的那些財產。連同從那些奴仆手裏拿迴來的財產,可以說。現在的榮國侯府擁有的財富比寧國府擁有的多出了幾倍。偏偏榮國府分出去了,家當都是賈赦跟賈赦的兒女們的,也沒有那麽多的族人要養。可是寧國府呢?在賈敬的主持下,家裏每年要添置那麽多了族產。還要養著後街上那麽多的老少爺們並他們的家人,哪怕寧國府的人口簡單,每年的開銷實在是不少。


    因此。榮國府能為家裏的幾個女孩子每人準備至少二十萬的嫁妝,可寧國府要拿出一份這樣的嫁妝也十分夠嗆。


    賈蓉跟秦可卿的想法雖然有出入。相差也不多。他私底下盤算了好幾天,打好了腹稿,這才來見賈敬。


    賈敬看了這個孫子好一會兒。


    他當然知道,在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上,這個孫子是多名的無辜。明明跟他不相幹,卻因為娶了那個女人,結果卻要把自己的命賠上。偏偏那個女人身份不同一般,想讓他病逝以達到隱藏的目的都不可能。


    賈敬看著低著頭站在自己麵前的孫子好一會兒,揮手讓丫頭婆子小廝們都退了出去,這才道:“有些事情,是該讓你知道了。”


    同樣的事情還發生在這座千年古都的每一處數得上號的大宅。能夠成為世祿之家的人家,哪怕家中的人再不成器,也沒幾戶人家的家主會跟賈政那麽糊塗又沒用。所以,跟賈家差不多的人家,沒事兒的根本就恨不得將自己卷巴卷巴,塞進牆角的櫃子底下,家裏有那不成器的小子,也狠狠地賞了幾道板子,拘在家裏。有事兒的人家則盡力張羅,即便家裏的男丁逃不過了,也要讓下麵未長成的孩子逃過去。


    真正跟賈政這樣上躥下跳、到處張揚的人,還真心不多。


    從祖父那裏得到真相的賈蓉在書房裏麵坐了一夜,第二天就把自己大部分體己搬去。給了賈薔,可把賈薔給嚇了一跳。


    賈薔也是寧國府嫡支玄色,從小跟賈蓉一起長大,性子合得來,玩得也近,如果不是因為賈珍,如果不是因為秦可卿,如果不是因為後來的種種,這兩個還是當初焦不離孟的狀態。


    可惜的是,賈蓉偏偏娶了秦可卿,讓賈敬不得不拘著他,賈薔又先後遇到了尤二姐和齡官這兩個女人,一個表麵溫柔甚至很有幾分大家閨秀的作派骨子裏卻爛透了,一個表麵好強性子也十分好強骨子裏卻相當幹淨。因為這兩個女人,賈薔長大了,也明白了很多事情。雖然在尤二姐身上,他浪費了不少金錢,可事實上,他的收獲也不少。


    但是,往日他跟賈蓉兩個哥倆好的狀態卻是迴不來了。


    今日賈蓉來訪,還帶來了這麽多東西,賈薔如何不吃驚?


    賈蓉看著瘦了一大圈也高了一截的賈薔,臉上雖然帶著笑,眼裏卻紅了,強忍著悲傷道:“好兄弟,什麽都別問。將,將來我要是有個什麽萬一,咱們家這一支就要靠你了。無論家裏發生了什麽事兒,祭田這些東西,總是不會被上頭沒了去的,你守著祭田、守著族產,將來我們賈家總有起來的那天。還有姑姑。父親已經將姑姑安排好了,可將來,姑姑也許就是你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媳婦和你的孩子之外最近的親人了。你,你幫我多照應些個。”


    這樣的賈蓉把賈薔嚇得不輕,可是無論賈薔怎麽問,賈蓉都搖頭不說,隻是留在賈薔這邊住了一晚,跟賈薔並肩躺在床榻上,卻是整晚都沒有睡覺,反而說了一宿的話,大部分都是迴憶小的時候,賈蓉還說了自己過去的理想,聽得賈薔心驚肉跳,卻又不敢打斷他的話。


    第二天一大早,賈蓉就走了,賈薔卻是越想越不對,才收拾妥當,想去拜見賈敬,卻被守在門外的小廝們給擋了,說是賈蓉臨走的時候說的,賈敬要賈薔好好讀書,不要忘記了先人的期望。


    如此,賈薔越發覺得不好了。


    除了無知無覺的賈政王夫人那邊,賈敬也好,賈赦也罷,都等著上頭發作出來。


    所以,邢夫人突然清醒過來的消息傳來,讓賈敬和賈赦都心驚肉跳。賈玖連忙打發人去請太醫,又派人通知各處,尤其是去通州通知賈璉迴來。


    在外頭都以為邢夫人從此會好起來的時候,當天晚上,邢夫人就咽了氣。


    邢夫人在屋裏已經躺了九年了,換了別人家裏,隻怕早就讓邢夫人病逝了。隻有賈赦,雖然跟這個妻子沒什麽感情,卻依舊好醫好藥地供著,賈玖若是在家,每天早晚兩次,一定會親自給邢夫人揉按身子,賈倩賈清也一樣。即便賈玖賈倩賈清都不在家,也有專門的丫頭婆子給邢夫人揉按身子,所以,邢夫人雖然人無知無覺,可臉色卻常年微微泛著桃紅花色,顯然,除了當年藥物的後遺症,別的還算不錯。


    可惜的是,就是一個好端端的大活人,在屋裏躺個九年也會出事,更何況是邢夫人這樣的?可以說,從那年賈赦賈璉父子趕赴邊關的時候,外頭就有那好事兒的人替邢夫人數日子了。


    所以,現在傳出邢夫人不好的消息,雖然也有人嘀咕太巧了些,更多的人心裏想的卻是:終於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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