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封爵,最高興的人是賈母,他可是巴不得借機好好熱鬧熱鬧,辦幾場風光的宴會,把自己的大兒子介紹給自己的好姐妹們。


    要知道,這國侯可比一般的侯爺要貴重許多。以前賈赦身上不過是一個一等將軍,人又特宅,也沒有表現出什麽非常特別的地方,甚至賈母找了個借口讓賈政代替賈赦出去應酬,賈赦都不知道這是母親的試探就那樣應下來了。


    那個時候,賈母一看到這個兒子,就想到這個兒子的各種不成器,一想到這個兒子的各種不成器就各種心塞,這嘴裏也忍不住抱怨了幾句。兒子不成器,做娘的抱怨幾聲又怎麽了?賈母也沒有想到,他原來就跟這個兒子相處的時間少,相互之間的了解也少,他為兒子的不上進煩心,兒子心裏也不高興,又有人在後麵搞鬼,母子兩個終究還是生分了。


    這一次,賈赦被封為國侯,這含金量可比史家兩個侯爺加起來還重些,賈母巴不得跟眾人炫耀一番,同時也跟兒子修好。


    可問題是,他兒子賈赦竟然迴了家,就把門一關,繼續宅著去了。所有的事情丟給了孫子賈璉。如果賈璉在家那還好些,可偏偏賈璉不在家,他憑著軍功和業務熟練,已經從軍中行伍主事搖身一變,成了兵部主事,如今正沉淪在兵部無數案卷裏麵,十天半月的能迴家一次已經很了不起了。


    賈母還想著遊說一下兒子呢,可賈赦跟他說:“老太太,按照軍功,兒子能夠升到伯已經是往高了算了,可如今卻是國侯!加上這次北麵沒了那麽多大將、那麽多將士,連貴妃娘娘的娘家也成了那個樣子了。老太太,您……”


    外麵的事情,賈母不是很懂。但是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非常膽小。與之相對應的是,這個兒子對危險非常敏銳。就跟二三十年前的時候那樣,這個兒子就是寧可背負汙名,也不跟老義忠親王往來。當時自己也怨過這個兒子,甚至還非常惱怒這個兒子不但不聽他這個做娘的,還找了借口把他弟弟賈政也關在了屋子裏。就是那個時候,他們母子兩個的關係才急轉直下的。後來事實證明,這個大兒子還真的沒錯。好些趕熱灶、捧當時的太子的人家,在老義忠親王被廢送往平安州的時候都被清算,有的更是被抄家滅族,隻有他們賈家,雖然沉浸了下去,到底還是保住了。


    想到往事,賈母也沒了找賈赦麻煩的勁兒,隻不過在跟親戚們交談的時候,這話語裏麵還是會透漏出一點兩點來。


    賈赦閉門不出,他邢夫人又在屋裏躺著。兒子也沒空,小兒子小,女兒又在宮裏。兩個養孫女兒就一個在家裏,故而好多客人,賈赦都讓林之孝告罪之後直接打發了,隻有幾個老親,借口給賈母請安進了賈家,不,應該說榮國侯府的門。


    這幾個老親,也不過是史家和王家而已,因為男女有別。最後坐到賈母麵前的,也隻有保齡侯夫人、忠靖侯夫人和王子騰夫人。還有王熙鳳。薛家因為就住在賈家,所以薛姨媽跟薛寶釵就做了陪客。


    在過去了兩年裏麵。史家和王家即便沒有登門,逢年過節也都有送禮物過來。隻不過,賈清作為賈赦收養來的孫女兒,跟探春是一個待遇的,拿的東西也不過少少的幾樣,探春拿了東西之後還要先拿去討好賈寶玉,而賈清,即便得了東西,這心裏也不舒服。


    作為穿越女,他總是傲氣的,加上命好,這輩子也沒吃過多少苦。史家和王家送來的東西,他根本就不稀罕,迴頭就賞了下麵的人。


    今天也一樣。


    現在他也是鄉君了,雖然品級低微,卻也是個封爵,每年也有俸祿,逢年過節還能夠去宮裏磕頭。以前史家和王家看不起他,如今看他發達了、趕著送來給了貴重的禮物,他的臉上也依舊淡淡的,倒讓三位夫人看高了他一眼。


    忠靖侯夫人心情很好。也是,忠靖侯本來就是當今皇帝的人,又是換防迴京師的,這次邊關死了那麽多人,軍中空缺了很多位置,忠靖侯隨時都可能成為軍中大將。聽說還有狄人在大齊的土地上遊蕩,這可是現擺著的軍功呢!在草原上,狄人來去如風,難打。可到了大齊的土地上,那還不是現成的靶子?


    眼前好像已經看到自己的丈夫加官進爵、自己身披紫袍腰掛金印,忠靖侯夫人的心情能不好麽?


    指著坐在賈母身邊的繡花墩上的賈清,忠靖侯夫人道:“老太太就是會調教人。我還記得這孩子剛來的時候,瘦瘦小小的,如今卻是女大十八變,不但變漂亮,這氣度也不差,拿到外麵去,誰不誇他一聲到底是國侯府邸的千金小姐。”


    賈母嗬嗬嗬地笑著,也不答話。


    王子騰夫人在邊上接口道:“可不是這話呢。都說老太太會調教人,昔年在表妹身上我就見識到了,如今,老太太也不過是小試牛刀罷了。”


    王子騰已經坐了兩年多的冷板凳,就是王子騰夫人也怕了。這次朝廷要用人,王子騰夫人就想著,自己的丈夫不過是一時失足,再者丈夫做的那些,還不是為上麵做的?王子騰夫人想著,這次對於史家是機會,對於他們家來說,何嚐不是機會?所以,他也展開了夫人外交,即便之前跟賈家有了齷蹉,甚至對賈家心裏還有幾分怨望,現在也不得不壓下去,不但要壓下去,還要討好賈家。


    畢竟,王子騰要起複,還需一把力呢。


    賈母聽說,笑道:“我雖然有心,到底年紀大了,精氣神兒也大不如前。養著寶玉,再養著三丫頭,已經有些力有未逮。這孩子雖然是我的重孫女兒,卻是由宮裏出來的供奉嬤嬤麽負責教養的。”


    保齡侯夫人一聽,眼睛一亮,道:“竟然是宮裏的嬤嬤教養的?”


    賈母道:“可不是。我年紀大了每日裏起來,跟孫子孫女們嘻嘻哈哈一陣,一天就混過去了。老大帶著璉兒出門在外,二丫頭上了玉清山,這兩年來,這家裏的事兒,也多虧他帶著嬤嬤們照應著。”


    王熙鳳笑盈盈地插嘴道:“早兩年,我就聽說了某人愛財之名,誰想到原來還領著這府裏的事兒?”


    這話說得,竟然是隱隱指責賈清是王夫人第二。


    賈清一挑眉,笑道:“錢是好東西,雖然不是萬能呢,離了他,卻是萬萬不能的。我承認,我愛財,我拜金。不過呢,君子之財,取之有道用之有方。我喜歡錢,也喜歡堂堂正正憑本事賺錢。姑姑也說我這樣很好呢。這次我得了朝廷的冊封,祖父也給了我一個小莊子,讓我練手。祖父還說,莊子什麽的,已經掛在我的名帖之下,也上了戶部的魚鱗冊,日後怎樣,就看我自己的能耐。弄那些旁門左道做什麽?勞心勞力不說,還叫人看不起。”


    王熙鳳被狠狠地噎了一下。


    忠靖侯夫人聽了,當即就笑了:“好孩子,正是這話呢。”又道:“誰家不要過日子?不食人間煙火的,那是神仙。我們這樣的人家的女孩子,學管家可不是一味地講究吃穿排場,也該量入為出,更不能為了以前蠅頭小利,就什麽都不管不顧了。”


    忠靖侯夫人雖然沒有明著開口,卻也是在敲打王熙鳳了。


    王夫人出了事兒之後,王家跟賈家一起成了世人的焦點,連帶著,史家也被置於風尖浪口之上。好在史家最大的女孩子史湘雲如今也不過八歲,史家的兩位侯夫人也一貫勤儉、量入為出,他們帶著家裏的丫頭婆子做針線,可是好好地刷了一把史家姑娘的名聲。


    相比之下,王家的女人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王子騰夫人原來是史家的女兒,跟賈母還是史湘雲一樣,其實都是喜好奢華之人,他們的骨子裏麵都有一股子執拗勁兒,隻要他們自己過得舒服,別的,他們是不會顧及的。賈母還好些,他年紀大了,還有一個不成器的兒子需要他照應著,加上賈赦那邊若有若無的影響,使得賈母在處理事情的時候,就會多考慮一些。


    史湘雲呢?原著裏他會對著薛寶釵說出有薛寶釵這樣的姐姐就是沒有父母也是不妨的這樣的大逆不道的話,固然是因為他受了賈家的影響,這也說明了史家對他的影響力,或者是教育是不到位的。而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史家本身的底子不夠好,加上史家兩位侯夫人不好太過管教他,這才造成了那個被人斥為麵憨心刁的雲姑娘。


    王子騰夫人,這位處於賈母跟史湘雲之間的史家女兒,其實也有很多的毛病,尤其是這嫌貧愛富的毛病,他可比賈母嚴重多了,加上王家富貴,要想在節儉上刷名聲,王子騰夫人根本就做不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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