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道家跟儒家的恩怨,雖然比不如儒家跟墨家,卻也不那麽和平,這裏麵的恩恩怨怨就多了海了去了。


    賈玖以為知柳是得罪了這個小表妹,這才引起梁麗華的反擊,哪裏想到這跟道儒之爭有關呢?不過,既然道魁把知柳打發過來給他跑腿,賈玖決定該用的時候就用,至於怎麽用,他說了算。抱著這樣的想法,賈玖把梁麗華的話丟在了腦後。


    賈玖的心思自然是瞞不過梁麗華的,見賈玖不以為意,梁麗華也不願意多廢話,隻是慢悠悠地提起了另外一樁事情:“我聽說你打玉清山上迴來的路上遇見了一樁特別的事情。聽知柳提起的那個桃花的故事,可是讓我們一家子都忍俊不止呢。”


    賈玖滿臉黑線:“知柳居然這麽八卦!”


    梁麗華晃晃手裏的扇子,道:“其實我很想說,他的嘴巴雖然不牢靠,但是比起一般人已經算是好的了。你且放心。是父親再三追問,他才說出口的。”


    賈玖道:“梁丞相斷斷是不會無端關心我這個小丫頭的事兒的,唯一的可能便是,知柳跟梁家求助了,是這樣麽?”


    梁麗華道:“不錯。知柳向父親求助,一來是希望父親能夠打消曹家吃獨食的念頭,二來則是希望父親能夠行以方便,為他牽線。若是吾所料不差,這個計劃裏麵其實蘊藏著巨大的利益。而且藏得很隱蔽,這才會讓曹家起了吃獨食的念頭。我說的可對?”


    賈玖道:“姐姐真是冰雪聰明,看起來還是瞞不過姐姐呢。”


    梁麗華道:“罷罷罷。你誇我,難道不是想讓我誇獎你?我不過是猜中的其中的一部分,倒是最要緊的幾個地方卻沒有參透。這樣的我尚且被你誇讚冰雪聰明,那麽設下這個局的你呢?”


    賈玖道:“姐姐,人世艱難莫要拆穿呐。”


    梁麗華道:“不如某人呐~”


    明明是一句非常簡單的話,卻被梁麗華說得是一波三折。的確,這個天下這麽大。雖然有五個大國,可是人口也好、資源也好。一直都是在一個範圍內波動的。而這個範圍內的資源,現在也被瓜分得差不多了。可以說,就差一個引子,就能夠引爆這下麵的危機。


    對於儒門這樣的大宗門來說。他們並不害怕熗炒小白菜式的變化,因為隻要儒門裏麵還有人在,就不怕這種劇變。他們害怕的是溫水煮青蛙式的變化,因為那會傷到儒門的根基。


    而賈玖的這個計劃,梁麗華已經很清楚地看見了他的運作方式,從最底層的百姓身上開始轉變。


    民心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根本就不是說說的那麽簡單,就是唐太宗李世民,他也不過是得之一隅罷了。


    梁麗華可不是那把椅子上的父子倆。以為百姓是可以隨便愚弄的,梁麗華當然看得見民心的力量。愚弄百信、把百姓作為刀使喚,在一定的時間、一定的範圍裏麵的確會發揮效用。可是如果超過了一定的範圍,那麽一樣的操作模式很可能會帶來嚴重的後果,嚴重到把整個天下都吞噬掉。


    民心才是這個世界上的上位者唯一可以倚靠卻也必須提防的東西。


    停了一會兒,梁麗華道:“你應該讓官府也參與進來。”


    賈玖有些奇怪:“可是我不是已經讓官府出麵同意我們雇人了麽?”


    梁麗華道:“我是說,讓官府也出麵賑濟百姓,這樣。才能夠讓你們道門得到更多的人手。”


    賈玖的腦袋瞬間打結了。雖然不是很明白,但他還是點頭應下。


    看著賈玖的神情。梁麗華在心中微笑。這個丫頭看著極聰明,可在某些地方上麵還是很稚嫩。若他真的是某個老狐狸裝扮的,那麽這會兒就不用疑惑。當然,也不排除他裝蒜的可能。


    賈倩賈清在梁雅茹的帶領下,得到允許走進琴房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梁麗華與賈玖麵對麵地坐著。雖然同樣是正坐在那裏,梁麗華卻是一臉的自在,金紅色的衣裳穿在他身上貴氣十足,對比之下,賈玖就顯得要單薄很多,明明是一樣貴氣的蜜合色,卻因為氣場的關係,讓賈玖在梁麗華麵前總少了一點什麽。


    這是賈倩與賈清的感覺。


    跟著梁雅茹規規矩矩地與上麵的兩位姑母行禮問安之後,三人方才在梁麗華與賈玖的身側各自坐下,卻是微微拉開了距離。屋外的丫頭立刻過來上了茶果,卻又馬上退下了,使得紅葉與白露兩個也不好繼續跟著自家姑娘,隻得退了出去。


    等屋裏隻剩下他們五個人,梁雅茹這才對著梁麗華欠了欠身,道:“侄女兒今日倒是擾了姑姑的清淨了。”


    梁麗華手掌一番,紫金蕭已經換成了一麵鑲珠嵌寶的黃金為柄、象牙為麵的團扇來。口中卻笑道:“無妨。”


    賈倩與賈清麵麵相覷,顯然也感覺到了這兩人的不對勁。


    他們也是養女,又是小輩,如今賈赦又不在家,完全托賴著賈玖這個姑母的照拂過日子。比起這兩位,他們跟賈玖之間的關係要好很多。可是梁麗華跟梁雅茹之間,就好像天生的不對盤。


    賈倩到底經曆得多一點,他立刻就明白了。原來梁雅茹在家裏是長房嫡長女,自然是受祖父母與父母的寵愛的,就是應酬什麽的,也是以他為主。如今冷不丁地來了一個梁麗華,半路收養過來的就不要說了,卻處處壓著他一頭,不但奪走了長輩們的寵愛,還奪走了世人的注意力。更重要的是。梁麗華氣場強大,叫梁雅茹不注意都不行。


    被嬌養大的千金小姐,遇上在淵潛龍。還真的隻能是渣渣呢。


    問題是,梁麗華顯然並不想讓這個便宜侄女兒。


    賈倩道:“難道這裏是梁姑姑的琴房,不許外人進出的?那便是我的不是了。若不是我想見姑姑,也不會央梁姐姐帶我們來這裏。”


    梁麗華一眯眼,道:“不相幹。非禮勿聽。吾練琴之時不喜邊上有人。”


    賈倩心中一頓,不敢再開口。他聽得出來,梁麗華並不喜歡與他說話。


    賈倩聽得出來。賈清自然也聽得出來,而且他還知道此刻他的姐姐怕是又想多了。


    賈清道:“姑姑。方才我聽梁姐姐說,姑姑這次打玉清山迴來的時候,還發生了一件新聞呢。姑姑為何不跟我們說說?”


    賈玖一愣,笑道:“你們也來打趣我。也算不得是什麽大事兒。不過是有人學著戲文上的手段騙人玩什麽賣身葬父,然後撞上了我的車子而已。我不過是拿這事兒跟身邊的丫頭們說笑,哪裏想到馬車外麵的知柳居然跟梁相府上有親,這才傳揚開來。”


    梁雅茹笑道:“賈姑姑也太謙虛了。祖父還說,賈姑姑如此聰慧,在閨閣裏麵可是少有的呢。”


    賈玖笑道:“聰慧什麽呀,不過是一個人的時候喜歡東想西想罷了。隻要對家裏的事情略略留心,自然就知道了。誰家沒有買過丫頭呢?哪裏會在街麵上遇到一個就花五六十兩銀子買下?若是知根知底的人還好,若是遇上團夥犯罪的騙子。說不定害了自己不說,連家裏人也都坑了進去。我看當日街麵上那麽多人,十有*都是心知肚明。所以在那裏看熱鬧而已。不然,隻怕那女子早就找到了肥羊了,哪裏會三四天都沒有找到下家?京師到底不比外地。”


    梁雅茹笑道:“正是這話呢。隻是為何京兆府就不管管呢?”


    梁雅茹的眉角微挑,似乎是等待賈玖的迴答,賈玖卻沒有開口,這顧著低下頭去用茶。


    賈倩想了想。道:“大概這樣的事兒官府是素來有定律的吧,民不告官不辦。事情沒有鬧大、沒有人通知官府,官府自然也不好管。”


    梁雅茹原來是想讓賈玖迴答他的,卻沒有想到最後迴答他的會是賈倩,不覺心下暗惱。


    也難怪。


    知柳算是梁雅茹的表叔,以前每次來他們家的時候,都會給他帶些小東西的。以前是不覺得,可是這次知柳來了,雖然還是給他帶了禮物,卻對梁麗華極盡禮數,對比之下,越發顯得自己是個小孩子了。


    想梁麗華來了京裏以後也參加了好幾次的簪花會,也就結交到賈玖這麽一個小鬼,這樣的他沒有被當成小毛孩子,自己卻被當成了小毛孩子,梁雅茹的心裏自然是不舒服的。


    雖然梁家的教養還不錯,可梁家也不過是從梁丞相這裏起來而已。梁麗華當然比不上那些正經的世家小姐,還做不到跟教科書一樣,什麽事兒都能夠壓在心裏、什麽事兒都能夠做得盡善盡美。


    倒是賈清,馬上就注意到知柳與梁家有親一事,連忙道:“姑姑,您說的這個知柳是?”


    梁雅茹道:“是祖母的娘家侄兒。”


    梁雅茹哪裏是為了自己過來的?根本就是因為梁相夫人交代了,他才走這一趟的。隻是他不明白自己的祖母到底想問些什麽,而之前梁麗華已經跟賈玖達成初步的協議了。


    賈玖這才放下了手裏的茗碗,道:“原來知柳是相國夫人的侄兒。我之前都不知道呢。不知道知柳是相國夫人哪位兄弟的孩子?”


    梁雅茹道:“還能是哪位,祖母就一位兄長,可沒有別的親兄弟。倒是堂房裏麵還有些。”話出了口,他才反應過來:“你該不會以為表叔還很年輕,今年不到三十歲吧?”見賈玖點頭,梁雅茹才道:“賈家姑姑,表叔今年已經四十一歲了。”


    賈玖嚇了一跳:“這麽年輕?”


    梁麗華道:“難道你忘記了?道魁也是百歲開外的老人了,可是他的臉看上去不過是二十出頭。據說,道門中人一旦修煉到某個地步。就會返老還童,也有的人會在一定的年紀停止衰老。道魁就屬於後者。”


    賈清嚇了一跳,道:“那姑姑也如今也算是半個道門中人了。還練成了道門中其他人都沒有練成的武學。那豈不是說,將來姑姑會長不大?”


    賈玖想了想,道:“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這應該是修煉到先天之後才會起的變化吧。而且並不局限於道門,儒門、佛門、魔門,無論是何種出身,隻要到達那個境界。就會返老還童、青春永駐。是麽?”


    梁麗華道:“沒錯。你比我想像中要知道得多得多。”


    這個有關年齡和外貌的秘密,幾乎是先天們不外傳的秘密。沒有踏入先天的境地。是沒有這個資格知道這個秘密的,踏過了這個門檻,這個秘密就不是秘密。梁麗華很確定,達到先天們不會主動說破這個秘密。如此一來,賈玖如何得知這個秘密就顯得有趣了。


    現在在梁麗華看來,賈玖是某個老怪物變化的可能性又大了幾分。


    試探到這裏,梁麗華覺得今日可以到此為止了,但是道魁的容貌引起了梁雅茹的興趣。


    梁雅茹立刻道:“這是真的麽?道魁真的年紀很大了,卻擁有一張很年輕的臉?”


    “誒。”賈玖答道,“當初第一次見到道魁的時候,我還以為道魁比我哥哥大不了幾歲,可後來才聽祖母說。他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道魁就已經是這副模樣了。”


    梁雅茹道:“那你學的那門武學也有這個作用麽?”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企圖卻是明明白白的。


    賈玖還沒有來得及迴答。就聽見梁麗華道:“他學的乃是道門裏最容易練死人的武學,這六十年來,死在上麵的少說也有數百人罷?可不是什麽可以隨意嚐試的東西。”


    梁雅茹一愣,道:“那姑姑呢?姑姑也精通武學,將來也會青春永駐吧?”


    梁麗華搖了搖手裏遮住了半張臉的扇子,道:“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我的答案隻有一個字,是。”


    梁雅茹一聽。大喜,卻發現這兩天正在跟梁麗華鬧別扭呢。要梁麗華教他,這個難度比較大。一時之間,梁雅茹倒是糾結了。


    梁麗華也看出了梁雅茹的遲疑,道:“話雖如此。不過在沒有得到允許之前,我是不可能教你什麽的。你賈家姑姑也一樣。沒有道魁的允許,就是你問他借書都不可以。這是規矩。”


    希望一下子被打破,梁雅茹忍不住嘟起了嘴巴。


    絕人希望跟斷人財路一樣,在不少人的眼裏,都是不可原諒的。梁麗華如此幹脆利落的打破梁雅茹的期望,可見他們兩個日常是如何往來的,也難怪梁雅茹從剛開始時的因為擔心家人而不喜歡他變成如今單純地因為不喜歡而不喜歡。


    看著這樣的梁雅茹,賈玖不得不出麵,道:“梁姑娘,方才你提及相國夫人,是不是相國夫人有話要交代?”


    梁雅茹一愣,道:“敢情你到現在才反應過來?早說麽。其實祖母也沒有明確交代,不過是打發我來問問,又沒有說要我問什麽,我這裏正琢磨著呢。”


    “相國夫人?”賈玖道,“那麽這幾日府上可來了什麽特別的客人?所以相國夫人才會……知柳是不是近日來過?而且我猜知柳還找丞相說過話,並且丞相沒有告知相國夫人。”


    “是。你這會兒怎麽知道了?”


    賈玖笑笑,道:“也不算什麽大事兒,不夠是道門看到京裏的流民多,想多救一些人。知柳便是負責此事的人。我想知柳是想請梁丞相行個方便罷了。也不算什麽大事兒,故而相國夫人不知道。”


    梁雅茹道:“也有可能。那我就這樣迴複祖母了。你們聊,我先走了。”說著就起身跑了。


    等梁雅茹走了,梁麗華道:“丫頭,你忽悠人的本事漸長啊。”


    賈玖衝著梁麗華一揚眉,道:“難道這不是姐姐心裏的念頭麽?”


    “你何時成了我肚子裏的蛔蟲呢?”


    “不早不早,就剛剛。”


    “哦。看起來我該吃藥了。你要不要也來一碗?”


    “如此。便多謝了。”


    梁麗華終於取下了自己手裏的扇子,道:“好友,你真是厲害呢。”


    “不如某人、不如某人呐。”


    賈清在邊上噗呲一下變笑開了:“兩位姑姑。你們……”你們是來搞笑的嗎?


    可是他隻顧著笑,卻是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賈玖和梁麗華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重新坐正了,方才道:“其實方才梁姑娘問的那些事兒,我已經與梁姐姐談過了。其實也都不是什麽大事兒。你們心裏有數便好。”


    賈倩道:“姑姑,我聽說,那日您打玉清山迴來的路上遇見了端榮長公主的愛子。那日端榮長公主府上的簪花會也有些不對。姑姑,可是祖父與叔父在北麵遇到難題了麽?”


    梁麗華這才慢悠悠地道:“今年的雪來得比往年早。賈將軍父子隻怕此刻還在路上呢。根據魯靜芝的說辭。還有曆年案卷上的記錄推測,這樣的天氣,他們能夠帶著軍糧在年前趕到邊關已經算好的了。至於邊關,早在七月的時候。張將軍就帶了一批軍餉背上。按理說,北麵的夷狄既然知道了這批軍餉,就應該南下劫掠才對。可實際上京中並沒有接到報告。換而言之,要麽他們采用了三光政策,殺光搶光燒光,將我大齊的百姓一地一地地殺光,否則,總是會有訊息傳出來的。要麽,那就是他們另有計劃。很有可能在明年,邊關會有一場大戰。”


    賈玖道:“那麽梁姐姐,依你之見。我們大齊是否應該主動出擊?”


    梁麗華道:“如果我們主動出擊,朝廷上就會有多種言辭。那個時候,將士們在前線拚命,朝廷卻要在背後卡糧草,還有人上躥下跳著要換將。換了你,你可願意做這北伐的將領?要我說。不如等夷狄先出兵了,也攻打了幾處城池了。朝廷也知道疼了,那個時候,我們再打。一來沒了人掣肘,二來哀兵必勝。豈不比背腹受敵、三麵受氣來得強?”


    賈玖道:“梁姐姐應該能夠鎮壓那些聲音吧?”


    “我為何要做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賈玖一滯,卻是深深地看了梁麗華一眼。


    他不相信這是梁麗華的真心話。因為隻要是華夏兒女,隻要這身體裏麵還有三分血性,就絕對不會願意看到自己的同胞被人屠戮,會這個樣子,也隻能是……


    “董仲舒的謬論真的是害死人了!”


    梁麗華道:“如果不是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以為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任性妄為又愛聽馬屁,你以為董仲舒能成功麽?漢武帝也不過是背信棄義還有粉飾太平的小人罷了。”


    “梁姐姐,那是萬乘之君。”


    梁麗華道:“那又如何?難道他做得每一件事情都是對的?還逼迫史家為他延譽,太史公不願意就施以宮刑!哼!”梁麗華晃了晃手裏的扇子,道:“在這上麵,你倒是比我更儒生一點。隻是我忘了告訴你,什麽三常五綱,在正經的儒學中,更講究君敬則臣忠,而且君敬在前臣忠在後。”


    一句話,董仲舒為了討好漢武帝而歪曲了儒學正義,梁麗華討厭著他呢。至於漢武帝,他也看不上。


    賈玖道:“那麽,不為那椅子上的人,就為了大齊的百姓,為了供我們吃我們穿的大齊人,姐姐可願意拉拔妹妹一把?”


    “嗯?”梁麗華看了看邊上坐著的賈倩賈清兩人,一挑眉。


    賈玖道:“姐姐放心,我這兩個侄女兒倒是無礙的。”


    梁麗華微微點了點頭,道:“把你的第二部計劃說出來吧。”


    救濟京師的流民應該是第一步,梁麗華推測,這第一步是由道門負責,而這第二步才是由儒門指導。什麽教導百姓,那根本就是旁枝末節。


    關於這個午後,他們再琴房裏麵到底說了些什麽,無論是梁麗華還是賈玖都沒有說,就連賈倩和賈清都閉口不說。


    但是有一點可以承認,那就是梁麗華跟賈玖的交情越發深了,


    他們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利益共同體。


    而緊接著的,便是賈玖的拜師禮。


    雖然對道門中事不是很清楚,但是賈玖依舊對自己的拜師禮非常期待。


    事實也是如此。


    雖然說諸道子候補拜師都有一定的流程,不用那些棗子、肉幹之類的俗禮,可是這敬茶還是要的。


    在賈玖對著祖師爺的畫像三跪九叩之後,這才向道魁敬了三杯茶,算是由道魁代師兄收下了這個弟子。當然,賈玖的課業也是由道魁負責,別號也是道魁取的:


    江天一色彤雲流。


    道門中人在正式出家之前都有屬於自己的別號,就好比獨照鬆月慕青霜便是別號。一般來說,道號乃是正式場合中使用,還有師門尊長可以掛在嘴邊,而大家日常用的,都是別號。


    江天一色彤雲流看似是描寫朝陽下的江河映照著滿天朝霞的炫麗景色,實際上卻暗示了賈玖與道尊道魁之間的關係:賈玖繼承的乃是道尊的武學,卻是由道魁負責教導。這個別號也意味著他在道門中特殊位置:如果他不能憑借自己的本事在道門站穩腳跟,那麽,他也隻能跟朝霞一般轉瞬即逝。因為作為目前唯一的傳人,注定了要背負著道門對他的諸多期待。有了道魁的指點還不能出人頭地,那麽道門絕對會棄他如敝履。


    拜師禮結束後,道魁將賈玖帶到自己居所的荷塘邊的亭子裏,亭子裏麵已經擺上了一大一小兩麵琴。


    不用多說,道魁要考校賈玖的功課。


    琴藝這種事情是不可能作假的,就是賈玖自己,也不可能兌換了時間在【高級修煉場】裏麵練上三四個月再出來。那樣絕對會被人發現的。他能夠做的也隻能是每天花大量的時間在人前練習。


    這樣做的結果便是,換來道魁的一聲歎息。


    練琴原來是為了修身養性,但是賈玖卻把這件事情當成了一件功課。尤其是那琴音中的殺意,叫道魁想忽視都不行。


    道魁原來就擔心修煉了的賈玖會走火入魔,但是賈玖的琴,卻讓他多了幾分擔心。


    道魁道:“這些日子你還在練武?”


    賈玖道:“是。”雖然不是也是武學,而且是適用於戰爭的武學,這殺性比更重。


    道魁歎息一聲,取過幾本道經道:“從今日起,每日空餘時間,一半練琴一半抄寫經書。”說完就走了。


    雖然道魁自己沒有說,但是賈玖隱隱地覺得,隻怕自己還是讓道魁失望了。


    清風澗外的梧桐樹下,看著抱著道經、低著頭走出來的賈玖,犀利哥燕翩躚道:“丫頭,到底是怎麽迴事?你的道心未穩也就罷了,為何琴音裏麵還多了儒音?”


    賈玖猛地抬起了頭:“這才是道魁對我失望的原因麽?”


    犀利哥搖搖頭,道:“你跟儒家有接觸?”


    賈玖道:“給我啟蒙的是寧國府的大伯爺,大伯爺跟我父親交情好,又是進士出身,父親可是求了好久才讓大伯爺點頭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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