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後仰跳投嗎?


    當然。


    我是說,足球場上的後仰跳投。


    你傻了嗎?


    是的,我傻了,因為它就發生在我眼前,我就是被卓楊仰開的那個傻子。


    .


    4:3,這是一個雙方都沒有太大麵子的單場比分,曼城客場輸了。9:8,兩迴合曼城和摩納哥踢出了喪盡天良的總比分。


    卓楊讀秒絕殺,曼城壓哨淘汰摩納哥,成為2016-17賽季歐洲冠軍杯八強最泥濘的晉級者。


    詹盧卡·羅基吹響了終場哨,輸的和贏的很多人都在哭,尤其那些年輕球員。姆巴佩的淚眼婆娑裏,充滿著不可思議,他難過地擠著眼睛,仍然無法相信發生的一切。


    姆巴佩有著無與倫比的足球運動天賦,他也自詡自己差的隻有經驗,其他足夠了。但這一刻,18歲的基利安·姆巴佩難過地發現,卓楊的玩法,他做不到。


    也許急促中搓射吊門的技術,學一下不會很難,但急促中的優雅、焦灼裏的從容,尤其千鈞一發之際的創意和想象力,姆巴佩感覺到了巨大的差距,而且這輩子恐怕也學不來。


    姆巴佩難過,是因為摩納哥被淘汰,更是因為眼前巨大的鴻溝。


    伯納多·席爾瓦的眼淚,是對自己功成垂敗的傷心。


    同曼城兩迴合的係列賽,是b席職業生涯迄今表現最優異最全麵的兩場比賽,雖然他22歲半的足球生涯其實還很短。


    b席知道曼城在追求自己,他也對經紀人豪爾赫·門德斯闡明了‘條件相同首選曼城’的意向。所以b席渴望擊敗曼城,能在去之前證明自己的實力,去時帶著成功者的自信,而不是抱大腿的謙卑。


    b席的眼淚裏,滾落的是委屈。


    邦雅曼·門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純粹是累得。


    他從未想到一場90分鍾的足球比賽,會把22歲半的自己累成一條狗。尤其從下半場開始,卓楊主要攻擊方向就是門迪鎮守的左邊路這一側,門迪沒有崩潰,其實已經很慶幸了。


    至於卓楊兩個進球都是擺脫了他的防守,這一點倒不會令門迪太自責,因為好朋友瓦拉內對他說過:你隻有和卓楊那種妖孽在一個隊裏,才能知道他有多恐怖,一對一被他虐掉很正常,誰也幸免不了。


    門迪的眼淚,是被劇烈唿吸從針紮般的肺裏嗆出來的。


    法比尼奧、巴卡約科、西迪貝、勒馬爾……,拚盡全力後的失敗,摩納哥年輕球員的眼淚總算都有道理,可曼城這幫不爭氣的小屁孩也哭得稀裏嘩啦,就沒什麽意思了。


    和你們有關係嗎?你們做什麽了嗎?但凡比賽中爭氣點,也不會踢成這麽驚險。


    斯特蛆、薩內、斯坑斯、德布勞丁、伊希納喬,以前都認為自己算是見過世麵的人,可直到今天,才終於明白什麽是大場麵。劫後餘生的喜悅,喜極而泣的後怕,他們抱著卓楊在他身上拚命抹鼻涕,是後輩對前輩的敬仰,更是凡人對傳奇的膜拜。


    經過這兩個迴合的驚心動魄,他們卻也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收獲,以及成長。


    阿圭羅沒有哭,他年齡摸著老將的邊兒了,而且一直有曼城頂梁柱的心態,經曆過風雨也穩得住淚腺,去年半決賽被皇馬烏龍絕殺,他也沒有酸眼睛。


    進球前的短暫糾纏,阿圭羅心裏很不滿:你為什麽還不傳球?


    進球的刹那,阿圭羅雖然被巨大的驚喜充斥,但仍然覺得卓楊更應該傳球,而是不強行單打獨鬥。


    可當近一萬藍月亮球迷開始瘋狂歡唿勝利時,阿圭羅突然意識到:換做是我,那一刻一定會傳球,但到底是因為無私,還是因為膽怯呢?


    阿坤在這個夜晚,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瓜迪奧拉不是個情緒化太嚴重的人,他一直想把自己模仿成高逼格儒帥來著。可他在哨聲響起的一刻,眼睛朦朧了,因為——


    太他媽難了,哎喲……我去~


    這是老瓜執教生涯的第100場歐冠比賽,裏程碑式的日子。而且老瓜之前無論執教巴薩還是拜仁,歐戰從未止步16強,甚至從未在8強停下腳步,至少都打進了4強。


    四年巴薩三年拜仁,執教七載七次帶隊七進半決賽,人稱加泰趙子龍。如此高境界維持率,全世界主帥裏無出其右。


    可在今天這樣一個裏程碑的紀念日裏,卻隻差十幾秒就被破身了,手榴彈擦屁股——懸得要命。


    崖邊打拳、耳朵上別錢、勾渠子插刀、毬上掛鐮,今天瓜迪奧拉又有了人生第五大懸,十六強遇見摩納哥。


    丟人就丟人吧,今天不留點眼淚,對不起這份擔驚受怕,對不起自己的心髒。


    “瓜哥,您怎麽哭了,好沒出息的樣子。”


    “沒哭……風大,迷了眼。兄弟,迴去陪我喝幾杯,哥請客。”


    “這才哪到哪就要喝了?”


    “沒事,要喝,一直喝下去。”


    曼城主席穆巴拉克在看台上,老板謝赫·曼蘇爾並不在,他一般不會光臨球場,尤其客場更不會來。但此時穆巴拉克把曼蘇爾佩服得五體投地,因為正是老板在半年前指示:給卓楊發邀請,年薪起步五千萬,可以五百萬為單位往上加。


    前邊後邊都不說,隻這兩迴合比賽,五千萬已經迴本了。


    兩場比賽曼城進了9個球,卓楊5射3傳,沒有他的出手,兩周前曼城已經涼了。


    去年夏天穆巴拉克還腹誹五千萬實在匪夷所思,但終究心悅誠服老板就是老板,自己格局小了,昂貴和廉價從來都是相對的,有時候免費的其實最貴,奢侈品反而經濟實惠。


    考量的是眼光和魄力,穆巴拉克慶幸曼城沒有錯過。


    蔻蔻一直站在包廂的落地窗戶邊開心地鼓著掌,王妃夏琳有些顧忌身份,沒敢太拋頭露麵,她隻是坐在沙發裏油然而生感慨。


    王妃是運動員出身,知道競技體育尤其作為第一運動的足球,對於社會和民眾的意義。此時此刻,路易二世球場和地中海上空響徹著藍月亮球迷的《卓楊之歌》。


    “克瑞斯汀,你的先生……卓楊他真的很了不起。”


    “謝謝你,夏琳姐。”


    蔻蔻沒有謙虛,因為這隻是足球而已。


    了不起嗎?我的卓楊哥哥,他是英雄,是蓋世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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