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淡淡問著,言語間透著股鄙夷。


    傅雲笙拿著煙的手頓了頓,這感覺根本說不清楚,他心疼嗎?這麽多年,如果真的是孟孟,他真的很沒良心吧。


    可孟羨呢,這麽多年都知道真相,卻不肯說出來,看著他愛孟歆妤,愛那個替身的她。


    何遇見他沉默,沉吟了下,說:“時間不早了,你早點迴去吧,這裏有我就夠了,我想她應該也不是很想見到你。”


    “她確實不願意見我。”


    何遇了然:“那就請走吧,還等什麽呢。”


    她推開門進去,孟羨聽到聲音,高跟鞋一下一下的,她便道:“小遇,你可來了。”


    何遇真的沒見過這麽慘的孟羨,這都成什麽樣了,她這瞬間就立刻想轉身出去,好好罵一罵傅雲笙。


    什麽東西!


    “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我無堅不摧的孟羨,怎麽會這麽慘。”


    何遇蹲在她床邊,雙手扒著床邊看著她,眼眶忍不住就紅了:“是傅雲笙還是孟歆妤那個賤人,我幫你還迴來。”


    孟羨不敢動,伸手也牽扯後背,努努嘴角:“你身後有紙,別把妝花了。”


    何遇無語的抽了一張,擦了擦淚水,孟羨輕聲說:“你幫我討迴來,我很沒有快意,等我傷好了,親自去討迴來。”


    “逞強。”


    何遇瞪了她一眼,轉眼又握住她的手,懺悔起來:“我就不應該出國,就應該在你身邊保護你,這次我一定不走了,我非要讓他們知道,咱們也有人,咱們不怕!”


    孟羨有過孤獨的時候,一個人在婚姻的圍牆裏做奴隸,一個人在這座城市沉浮,從頭到尾,隻有她一個人。


    可她從來不服輸,不會向命運屈服。


    她有很好的朋友,比起不靠譜的婚姻和不靠譜的親情,她還算幸運。


    這晚,何遇在這裏照顧她,兩個人也沒再提傅雲笙和孟歆妤,孟羨打的藥裏有安神的成分,大概怕她會疼,所以她早早就睡著了。


    第二天,何遇秀場還有活動,她必須離開一下,所以千叮嚀萬囑咐護工好好照顧孟羨。


    與此同時,傅雲笙在往醫院來的路上接到傅宅的電話。


    深沉的眼眸閃過一絲不耐,他接起來,沉沉問:“有什麽事?”


    “兒子,你趕緊迴來一趟。”


    蔣佩儀沒有聽出傅雲笙語氣的變化,隻顧著自己的情緒變化,非常生氣的說:“今天一大早,住麗水區的那個李太太就給我打電話,說昨天孟羨和那個女人打起來了,鬧的不像話,本來出了那些新聞我就很擔心了,現在還敢打架。”


    “媽,是她們打架,我沒參與,我迴去幹什麽,我還有事。”


    他作勢要撂電話,誰知那頭來一句:“你爺爺知道了,趕緊迴來。”


    好麽,就連老爺子都驚動了,他能不迴去嗎?


    那可是他們家的老太爺,連他爸都不敢忤逆的大人物,他從小敬重的爺爺,平時不理家裏的大小事,但這事大概讓他老人家覺得沒什麽麵子可言吧。


    傅雲笙隻好改道,先迴了傅宅。


    孟羨以為,休息一晚身體會好些,但其實沒有,傷口還是很疼,她吃了止痛的藥,但似乎沒什麽效果。


    而且她得一直趴著,這就很難受了。


    牽一發而動全身,哪哪都不舒服。


    “我想喝水,冰的。”


    護工正在幫她調整點滴的速度,聞言想了想:“醫院裏沒有,您也不能吃太涼的東西。”


    “那你去隨便給我買點零嘴,很無聊。”


    什麽都幹不了,連涼水都不讓喝,當真無聊透頂,連她這種平時最不喜歡是零食的人都開始饞零食了。


    護工當然盡力滿足金主的需求,拿著錢包出去給她買。


    過了十來分鍾,門被推開,她以為是護工迴來,開口便問:“對了,我不喜歡吃果凍,你買了的話就自己吃了吧。”


    沒人迴答她。


    孟羨試圖迴頭去看,腳步聲漸近,來到她的跟前,孟羨抬頭,孟歆妤板著臉看著她。


    “原來你不喜歡吃果凍。”


    孟羨凝眉,眸中一閃而過訝異,隨即便冷靜的問:“還是來了?”


    孟歆妤深深提了口氣,昨天她一晚上沒睡,一直在想這件事,傅雲笙親耳聽到,也親眼見到她那樣對孟羨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對她太不利了。


    昨晚傅雲笙沒來找她算賬,她是不是可以當成是在給她一點彌補的機會。


    所以她一大早就來了。


    她必須得扭轉局麵。


    “孟羨,我可以向你道歉,隻要你說昨天是你瞎說的,我可以不再找你麻煩。”


    真是,言辭懇切啊。


    孟羨忍著痛看著她,看著看著,也不說話,看的孟歆妤有點發毛,心裏徒然一緊:“我真的會向你道歉,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


    孟羨直截了當的拒絕,孟歆妤咬了下唇,眼裏迸發著怒意:“那你想怎樣才能幫我說話。”


    她很急切,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沒有了方寸,從前她還有傅雲笙給她撐腰,不管她做什麽,好像都不會怎麽樣。


    可現在她沒辦法再那樣為所欲為了。


    傅雲笙如果知道了可怎麽辦,她這麽多年的努力,就會毀之一旦。


    她忍著跟孟羨談條件,可孟羨根本不願意跟她談,她和傅雲笙一樣,都不是那種可以談的人。


    一個越談越貪得無厭,越來越過分。


    一個自以為是,完全不在乎別人的感受。


    孟羨卻也耐著性子,她這種情況,估計跟她對著幹也沒什麽好果子吃,躺著不能動,打都打不了。


    “我想想。”


    之後便不再看她,孟歆妤起初還等著,可也不過幾分鍾,她就覺得時間太久,怕傅雲笙過來會撞見。


    隻好催促:“你想好了沒有?”


    孟羨抬了抬眼瞼:“你這麽急,怎麽不自己去解決,來找我做什麽。”


    孟歆妤急的向前一步:“孟羨,你能不能給句痛快話!”


    她語氣越來越差,耐心真的少的可憐,平時在傅雲笙麵前那麽能裝,在孟羨這裏,一準現原形。


    孟羨也不跟她兜圈子,清冷如月的眸子掃向她,慢條斯理的說:“很簡單,隻要你承認是你殺了我媽,會接受法律製裁,我就會告訴傅雲笙,我根本不是什麽孟孟。”


    孟歆妤大腦嗡的一聲,腳下不穩踉蹌的後退兩步:“孟羨,你不要逼我!”


    孟羨揚眉,她當真沒有逼她,這都是孟歆妤做過的事情,她還來厚著臉皮談條件,孟羨就算不跟她對著幹,也不會給她什麽好的條件。


    可孟歆妤完全不會承認啊,她擰著眉頭低聲喝著:“我都說給你道歉了,你還想怎樣,你媽的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非記著她幹什麽。”


    那嘴臉,跟八年前又有什麽區別。


    一個人的生命在她孟歆妤的眼中就這樣一文不值嗎?


    孟羨嘴角向上翹,冷笑著說:“隻要我還活著一天,我就記著一天,你媽死的早,你可能不懂這種感受,我不怪你。”


    孟歆妤雙眸瞪的老大,猙獰的看著她,手指蜷縮又繃直,看著她後背的傷口,手往上麵這麽一按。


    孟羨痛苦的叫出來,身體因為這個動作,而挺身,可完全沒用,她的手掌整個扣住傷口的部分,然後揉撚。


    你能想象那種痛苦嗎?


    皮開肉綻的傷口,被揉撚,還沒愈合的傷口,再一次皮開肉綻,鑽心一樣的痛侵襲著孟羨。


    她痛苦的大叫,孟歆妤竟然笑的出來:“你說的要求我不能承認,既然咱們談不攏,那就試試看,反正傅雲笙都是我的,他隻能是我的!”


    “你幹什麽!”醫生衝進來,她立刻將手放下,笑著說:“她說她傷口疼,我給她看看。”


    醫生還看不出來,當即過來給孟羨檢查,她則趁著慌亂,很快離開。


    傅雲笙安撫完老爺子的情緒來到病房的時候,醫生剛剛忙碌完離開,護工小心翼翼的給孟羨擦汗。


    她差點又疼暈過去。


    “對不起,真對不起,我就在外麵打了個電話,不然早就迴來了。”


    孟羨閉著眼睛,聲音很輕:“沒事,你先出去。”


    護工嗯了一聲,拿著毛巾往外走,傅雲笙抓住她的手臂,看著孟羨問:“她怎麽了?”


    護工一臉懊惱,愁眉苦臉的說:“後背的傷口潰爛了,孟小姐一定疼死了,竟然還能忍住。”


    “你說什麽?傷口潰爛?”


    護工重重點頭,又很氣憤的說:“誰知道是哪個壞人那麽壞,王醫生說進來時就看到有個女人將手按在傷口上,太壞了吧。”


    傅雲笙心裏很快有了人選,還能有哪個女人能這樣做。


    孟歆妤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狠毒!


    他鬆開護工,幾步走到孟羨身旁,孟羨痛到明明聽到他的聲音,卻實在不願意睜開眼睛。


    傅雲笙盯著她,沉默良久,才道:“是歆妤過來了,她把你傷成這樣,是嗎?”


    孟羨閉著雙眼不說話,傅雲笙緩緩蹲下來,伸手捋了下她的頭發,孟羨一驚,睜開眼,傅雲笙麵色緩和了些,隻是語氣多少有些懊惱:“你為什麽什麽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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