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時看過去,就見傅雲笙邁著大長腿走過來,到江珩身邊,直接將紙箱子扔到程禮平的身上。


    然後拉過孟羨的手:“她今晚跟我走。”


    孟羨忍了忍,到底還是甩開他的手:“我到底為什麽要跟一個讓我反胃的人一起吃飯,我瘋了嗎?”


    傅雲笙也沒惱,隻是眼神語氣處處透著譏誚:“你以為我想跟你一起吃飯。”


    他再次拉住孟羨的手,不由分說的將她帶到電梯旁,身後江珩步步緊逼,被程禮平擋在身後。


    “江總監,我看您就不必再追了,我們總裁要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拒絕。”


    江珩幽幽看著他們兩個:“他們還有機會見麵麽。”


    程禮平淡淡笑了笑,許是常年跟傅雲笙在一起工作的緣故,他對江珩也並無好感,當下和傅雲笙一樣,譏諷的瞧他一眼:“隻要我們總裁想,總會見到的。”


    他微微欠身,與傅雲笙和孟羨踏入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江珩的眼睛落在他們相握的手上,焦急的麵容漸漸變得冷硬,眼底露出陰冷深邃的神色。


    總會見到麽?


    那真是太好了。


    孟羨最後看到的,是江珩焦急又落寞的樣子,那本該是一個幹淨清澈的男人,但因為她,似乎遭受了不該有的感情困擾。


    電梯門關上,她掙開傅雲笙的手,傅雲笙淡淡瞥她一眼,筆直的站立,看著電梯反射出孟羨的樣子,緩緩道:“想必你也聽說了,我媽在幫我物色相親對象。”


    孟羨還在氣頭上,聞言鼓了鼓掌,沒好氣的迴:“也不知道是應該恭喜你,還是替孟歆妤惋惜,就給你鼓個掌吧。”


    傅雲笙提了提嘴角的弧度:“今晚我就會和相親對象吃晚飯,你猜她是誰。”


    孟羨雙手環抱在胸前,不耐的斜眼看他,懶懶的答:“誰,難不成還有孟歆妤麽,那我真要恭喜你了,那個貨色也入了傅家的眼。”


    傅雲笙出奇的好脾氣,完全沒有因為孟羨的頂撞毒舌而有一點情緒上的波動,他看起來隻是越發的嘲諷孟羨,隻是越發從心底裏看不起孟羨罷了。


    孟羨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既然要和相親對象吃晚飯,那麽將她帶出來做什麽。


    這個問題,直到孟羨上了他的車,還都無法理解。


    “傅雲笙,你就好好相親不行麽,非要帶我下來做什麽?”


    “畢竟做過我傅雲笙的妻子,我相親,你不如幫我把把關。”


    他扭頭淡漠看她,清冷如月的目光依舊透著諷刺,孟羨蹙著眉頭,實在無法理解,但當下也沒再說什麽。


    把關這種事,她可以做的,做好做壞,都是他傅雲笙自找的。


    相親地點定在市中心一家古香古色的私房菜館,孟羨來過幾次,味道還不錯,主要環境很清幽。


    服務生將他們帶到一間包房前,輕輕推開門。


    “先生女士,您們裏邊請。”


    傅雲笙走在前頭,孟羨跟著進去。


    隔著屏風,可以看到一個女人正坐在椅子上,長發垂肩,隱約看清些,覺得五官立體。


    那雙眼眸看過來,孟羨狐疑的蹙眉,怎麽看起來有點眼熟?


    “怎麽不進去?”


    孟羨輕哼了聲:“帶前妻來相親的,你傅雲笙獨一份。”


    一邊說,她一邊走進去。


    當真正看清楚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到底長什麽樣子,她驚訝的睜大眼睛:“小遇,怎麽是你!”


    何遇坐在椅子上朝她微微一笑,雙手杵在桌子上捧住自己的雙頰,笑說:“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孟羨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驚喜和意外來形容了。


    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一樣的情況,再怎麽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傅雲笙的相親對象會是何遇啊。


    孟羨無法平靜此刻的心情,這種心情不是責怪何遇,也不是跟何遇生氣,而是,而是完全想不到啊。


    怪不得今天她去公司的時候,何遇說她下午也有約會,原來是這個約會。


    她還愣在那裏沒動,傅雲笙看著她的表情並沒有感到意外,反而得逞了一樣勾勾唇角,拉開她身後的椅子:“坐下,來時不是氣勢洶洶,我以為你能替我擋擋桃花。”


    孟羨滾了下喉嚨,何遇已經起身來到她身旁,將她按坐下,然後伸出手與傅雲笙打招唿。


    “傅先生你好,我是何遇,很高興認識你。”


    與孟羨結婚兩年,被孟羨八年前就愛上的傅雲笙,先前並沒有和何遇認識過,從一開始傅雲笙就排斥孟羨的一切。


    孟羨當然不會讓自己的朋友看到自己被折磨的一麵,一直沒有介紹過。


    何遇知道他,他不知道何遇,若不是這一次蔣佩儀介紹,他找人調查,還真不知道,她們還有關係,並且很好。


    傅雲笙言簡意賅:“何小姐不必拘束,請坐。”


    何遇當然不會拘束,直接坐在孟羨的身邊,細心的為她倒了杯茶水,這才慢條斯理的解釋:“jx老總的華裔妻子是傅夫人的朋友,私下裏與我關係很不錯,知道傅夫人家的大少爺在找女朋友,就向傅夫人介紹了我。”


    她說到這裏,還特意看向傅雲笙,強調著:“家世清白,長相上乘,工作體麵有能力,配傅先生綽綽有餘了。”


    每一句話,好像都在針對孟羨,針對這個家世不清白,出身卑微,長相太過冷豔淩厲,工作雖然體麵,但不過是傅家給的,配他傅雲笙,實在高攀不起。


    孟羨下意識緊了緊自己的手,傅雲笙注意到,掀了掀唇,與何遇一唱一和:“是,比起孟羨,何小姐顯然更加合適我,如果何小姐不介意我和孟羨先前的關係,我想我們可以繼續談下去。”


    這就是傅雲笙。


    不要臉到極致,完全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麽問題。


    孟羨如坐針氈,她相信何遇對傅雲笙不會有任何的興趣,但她心有點慌,這個慌是因為她不確定何遇要做什麽。


    作為睚眥必報的女人,何遇不必孟羨柔軟到哪裏去。


    果然,不出孟羨意料,何遇很快就笑起來:“傅先生真會說笑,滿城都在傳的孟歆妤,傅先生怎麽說忘就忘。”


    傅雲笙臉色微變,何遇逮到機會,嘴上不饒人:“我和孟孟有一點不同的是,我完全無法忍受我的丈夫在跟我的婚姻中,愛著另外一個女人,夜不歸宿去跟別的女人上床,不幹不淨,還想做我丈夫,真是要不要點臉了。”


    說到這裏,孟羨隱忍的情緒有些釋放的出口,她唇角露出一抹淺笑,端起茶杯細細品嚐了一口。


    “真是好茶。”


    何遇讚同的點頭:“是啊,茶確實是好茶,不過這種氣氛下喝茶,失了品茶的樂趣。”


    “哦?”孟羨佯裝不懂的詢問:“我覺得現在氣氛正好,你和傅先生的談話也很和諧,怎麽會失去品茶的樂趣呢?”


    何遇嘖嘖兩聲,故作遺憾的搖了搖頭,一派老成的跟孟羨講解:“這品茶就跟品人一樣。”


    孟羨眼中笑意更深,又喝了一口,好像聽懂了其中奧妙,點頭道:“確實呢,若今天隻有我們兩個,這茶也算是好茶了,可因為有傅先生,這傅先生麽,人品不怎麽樣,道德也淪陷,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還想再添一口飯,小遇,你說的極對,當真說是不要臉了。”


    啪嗒一聲,孟羨將茶杯撂在桌上,似笑非笑的看向傅雲笙,此時傅雲笙已然盛怒,但她實在暢快。


    “怎麽,沒看到我們姐妹反目成仇,你心裏不高興了?“


    傅雲笙寒澈的雙眸閃過一抹冷意,還未開口,孟羨便搶在他前頭替他說出心裏話:“你當然不屑於做這樣小氣的事情,你隻不過想要見我吃驚的樣子,想要見我吃癟的樣子,想要見我無地自容的樣子。”


    “傅雲笙,我是很吃驚,但我相信,看過我孟羨血粼粼的經曆,不會再有人去愛你。”


    孟羨站起來,深深吸了口氣:“當然,這並不包括孟歆妤。”


    隨後,她便示意何遇離開,何遇拎著包起身,走到傅雲笙身旁,卻突然停下,拿起杯子猛地朝他噴過去。


    溫熱的茶水悉數灑在傅雲笙的臉上。


    何遇冷冷一笑:“我來赴約,不過是想看看欺負孟孟的到底是個什麽貨色,傅先生一張俊臉確實慘絕人寰,但這心可黑到家了,不要以為孟孟身邊沒人就可以隨意欺辱!”


    傅雲笙動了動眉梢,那張慘絕人寰的臉依舊平靜如水,完全沒有半點被茶水潑過的狼狽。


    孟羨和何遇前腳關上門,後腳屋內傳來震耳欲聾的響聲,傅雲笙大手落下,桌子腿已然折掉。


    整張桌子傾然倒塌,就如此刻他的情緒,天崩地裂憤怒到無以複加。


    孟羨和何遇走出私房菜館,齊齊迴頭看了一眼,確定傅雲笙沒有追出來,孟羨鬆開何遇的手:“我真是被你嚇死了。”


    “你不是在這兒呢麽,傅雲笙值得表揚的也就這麽點教養了吧。”


    是,兩個女人這樣說他,他都沒有反駁一句,沒有動過手,當真是教養極好,可隻有孟羨知道,若今天沒有何遇在這兒,她說這些話,分明就是去送死的。


    不過沒關係,傅雲笙沒有教訓到她,總有人會幫他教訓。


    等孟羨與何遇換地方吃完飯迴家,就遇到了這個教訓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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