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說的話,換了像是琴酒一般的人物站在這裏,隻會將其當做是對自己心狠手辣的誇讚。


    沒有道德底線的人,顯然不會因為這句話而生出負罪感。


    隻是嘛......


    事後淺倉真迴想此刻他的行為,隻記得當時他麵色沉著地在心底大聲唿喊「打起來,快打起來」。


    諸伏景光並不是會被一句話動搖的人,哪怕說話的人是他曾經的好友。


    在他決定成為蘇格蘭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做好了接受一切不幸的心理準備。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要放過‘惡貫滿盈"的近藤誠一郎嗎?」諸伏景光看了已經進入看戲模式的白蘭地,他沒有攤牌,繼續和安室透辯駁。


    這一選擇,或許是為了堅定信念,又或許是想從曾經好友口中找出其他的解決辦法——隻要降穀零願意,諸伏景光相信他能做到任何事情,他對他就是如此的信任。


    「殺死他的機會一抓一大把。」


    有些驚異蘇格蘭的態度居然不是直接忽視,不過對方既然開口了,那他也願意和這位白蘭地口中的和諸伏景光相像的人辯上一辯。


    「所以呢?」


    諸伏景光反問。


    「所以你可以另找機會。」聽著蘇格蘭的反應,安室透在腦海中描繪著他的人格畫像,看起來蘇格蘭好像是個憤世嫉俗的以暴製暴者?


    「另找機會,為了一個人渣浪費時間?這人渣謀害他人的時候,可沒有審時度勢過。」諸伏景光說道,「哦,我想起來了,你們公安好像就是維護這些家夥的利益的吧?」


    他的話語尖銳起來。


    「蘇格蘭,波本現在可是背叛了公安了。」淺倉真唯恐天下不亂,「他和我們一樣,都是壞人,我想他的意思可能是這樣的——」


    兩人的注意力被白蘭地的聲音吸引,他們循聲看去,發現白蘭地已經打開了近藤誠一郎儲存在安全屋中的食物品嚐了起來。


    他吃完一塊有點像綠豆糕的點心過後,接著說道。


    「當著小孩子麵殺死他的爺爺不好,你把小孩子一起解決掉不就沒當著小孩子的麵了嘛。」


    「......」


    場麵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剛才還針鋒相對的雙方心裏升起了同樣的念頭——果然最渣滓的還得是白蘭地這混蛋啊!


    說到什麽地方了?


    被這麽一打岔的諸伏景光,差點沒能接上先前的思緒,不過,也正是白蘭地的打斷,才讓他逐漸升溫的大腦冷靜了下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像是在擔心一個孩子的心理健康。」他重新起了一個話題,「我得提醒你,殺掉他一人,考慮到他的家庭,估計隻有現場這個孩子會感到悲痛,但多留他一天,落淚的說不定就會多出一家。」


    「你的意思是,相比一家人的幸福,一個孩子是可以舍棄的嗎?」


    「事實上,不止一家人。」諸伏景光指正。


    「沒有區別,意思都是一樣的。」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氣,他先前居然真的蠢到對白蘭地說的蘇格蘭和諸伏景光相像有所期待。


    「白蘭地。」他把視線從諸伏景光身上挪開,看向吃點心的淺倉真,「這家夥和諸伏景光根本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景光,可是溫柔到隻會選擇願意犧牲自己的啊!」


    「說得好。」


    在安室透不解的視線中,淺倉真給他豎了個大拇指,要不是嘴巴裏還咀嚼著東西,淺倉真估計他已經笑出了聲——這是當然謊言,即便再好笑,他也能保持撲克臉。


    「犧牲自己,能解決什麽問題呢?」


    通過組織


    的耳目看到世界各處的諸伏景光,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某一偉業的成功,最重要的是生者能接過逝者的遺誌,砥礪前行開辟未來。


    而在這個國家,他根本看不到能夠將他現在所做的事業傳遞下去的希望。


    即使是零......零以後又能傳承給誰呢?


    「犧牲的價值隻體現在最後的成功裏,成功了所有人都會記得他們的犧牲,但失敗了,就一切塵歸塵土歸土了。」諸伏景光心情複雜地說道。


    安室透當然不會被他的這通理論駁倒,當即準備反擊。


    然而就在這時候——


    「你們,還站在這裏做什麽?」宮野明美久等不見裏麵的人出來,見機行事決定進來看一眼。


    「吃點心,要吃嗎?」


    辯論在精彩的地方被打斷,淺倉真略感遺憾。


    「我知道你們三個人都神通廣大,不過呢,別墅裏已經有人開車出去了,等他到有信號的地方,警局可就要過來了。」


    她辛辛苦苦阻擊接近這裏的安保,這三人卻就著點心談天說地,沒有當場發火已經是她脾氣好了。


    「那就迴去的路上再說吧。」淺倉真隻能提議道。


    過了一會兒。


    安室透看著遠處升起的火光,露出想要殺人的目光:「那是我最喜歡的一輛車。」


    「沒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淺倉真招唿安室透和諸伏景光上車,沒辦法,不處理掉安室透的車,是沒辦法再讓這兩個家夥共處一室的。


    「放心,你現在既然重新複職,我也會把之前扣押的工資發給你的,買幾輛新車綽綽有餘的了。」


    「扣押的工資?」


    「之前你不是臥底嗎?所以我就沒怎麽發工資給你。」


    淺倉真看著安室透搶占了宮野明美該坐的副駕駛,撇了撇嘴放棄強行把他按到後座去坐諸伏景光旁邊的想法。


    「?」


    合著組織的薪水......不是這麽低啊?


    安室透還懷疑過就這麽點報酬,琴酒那些幹部為什麽能忠心耿耿,他還以為其他人會私吞違法所得——他為了晉升,都是老實交上去的。


    有公安專項活動經費,一直不缺錢的他現在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臥底出任務期間,除了明確有委托金的任務,其他行動的時候,組織都沒怎麽給過他酬勞。


    「你這家夥,欺人太甚了吧!」


    坐在駕駛位後麵的諸伏景光,望著生氣的好友,由衷地感到了同情。


    「我都說會補給你了,又不會缺你一塊錢。」淺倉真發動了汽車,隻留下後方還沒有燃燒殆盡的安室透座駕的殘骸在黑夜中泛著紅豔的火光,與遠去拉長的通紅尾


    燈相互映襯。


    「現在安全了,繼續吧,你們的辯論,我很好奇,你們會吵出一個什麽結果來。」


    開出一段距離後,淺倉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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