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5日


    自從萬豐公布了陳力新的手機號碼後,陳力新的手機會時常遭遇各色人等的短信騷擾。【零↑九△小↓說△網】每天晚上,他都要花費大量精力去刪除垃圾短信,以致到後來,他發覺垃圾短信實在太多,逐一刪除費時費力,索性每天定期進行一次短信清空。但是,簡單粗暴的清空常常使得重要的短信也一並刪去。他家裏人幾次打來電話責問他為何不迴複發來的短信,陳力新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魯莽,重要的短信經常夾雜在騷擾短信之間,的清空會造成重要信息的丟失。這令他煩不勝煩。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深陷短信危機的陳力新,此時又碰到了英語上的難題。期中考試將至,他如臨大敵,自信數理化能輕鬆過關的他,在英語上卻犯了難。這種依靠記憶背誦的科目素來不是他這種厭惡照本宣科的人的強項。今天校隊訓練中,他在綠瑩瑩的草皮上心不在焉地帶著球,好幾腳機會絕佳的射門都沒打進。


    “你搞什麽鬼!”眼鏡蛇蕭笛對不在狀態的陳力新表達了強烈的不滿。蕭笛雖然和陳力新同為常規組隊友,但他是個難纏的家夥。這家夥眼裏隻有足球。“大香蕉你要踢不好就別穿十號球衣,把號碼給我!”蕭笛雖然身背象征著超級前鋒的九號,但在他心裏一直對象征球隊核心的十號魂牽夢縈,


    有時候,文秦深深覺得一個人的球商和智商是沒有多大關係的。


    能讓蕭笛心服口服的人不多,縱觀全隊隻有隊長曲浪了。曲浪在右邊路兢兢業業,防守穩固,助攻犀利,蕭笛時常能從他那兒接到恰到好處的傳球,估計衝著這一點他才對隊長產生信任。除此之外,其他隊友在他眼裏就像一群對教練言聽計從的小學生。他把陳力新稱作大香蕉(大概是因為大猩猩都愛吃香蕉,而他的香蕉球又踢得不錯的緣故?),把張偉安叫安姑娘(緣於偉安附庸風雅而陰柔細膩的球風?),把曹永邦叫元邦(一種增強男性性功能的藥物),把聞彬唿作小魯尼(因為他大而方的腦袋),把李大仁叫花花公子(他有數量龐大的女粉絲團),管他的情敵羅克叫拜仁慕尼黑,甚至對曲浪這位他敬重的人,他仍舊習慣性地喊他小浪隊長。


    而文秦,在他的個人詞典裏,甚至沒有一個對應的名字。


    有一次文秦從學校超市出來,在門口恰巧遇到蕭笛。


    “唉,那個叫什麽來著的,你等一下我。”在他腦海裏,文秦就是那個“叫什麽來著”的人,文秦有些惱怒地轉身,一見是校隊的前鋒,便問道:“什麽事?”


    “你也玩這款遊戲嗎?”當時文秦手上正拿著一張遊戲光盤,蕭笛指了指他手上的光盤,露出興奮的表情。


    “噢,這是別人送我的,我還沒玩過。”


    “你能把它借給我安裝一下嗎?”他的眼神裏透出懇求的意味,文秦絕少看到這匹綠茵獨狼流露這樣的神情。


    “呃,好吧,你就拿去裝吧。”盡管文秦對他連我的名字都記不住這事耿耿於懷,他卻不假思索地將手上的光盤遞給了蕭笛,因為文秦對電子遊戲沒有絲毫的興趣,他認為那些都是小學生的玩意。


    “哈哈,謝謝啦!下周我還你。”他端了端自己的眼鏡,文秦為他出人意料的禮貌與友好而驚訝。


    “你……是不是和陳力新住一個寢室?”他問。


    “沒錯,不過既然你這麽喜歡這遊戲,就送你啦。反正我對它沒什麽興趣。”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不過!”他接過文秦手中的光盤,像個孩子得到心愛的玩具一樣,邁著他的內八字腳,輕快地向寢室跑去。


    他是全隊上下惟一把孫國安的命令當耳邊風的人。


    他其實懂得遵守紀律,聽他的同學都說平時上課時他安分守己,從不打岔;但他又厭惡教條,麵對孫國安那些枯燥乏味的戰術講解,他會說:“狗屁不通的戰術,比賽時你們把球交給我就好。”


    沒人能理解他在學業和球場上的表現為何如此迥異。


    在球場上,他始終我行我素,這讓隊友苦不堪言。如果你沒有絕對的實力讓他信服,他就會對你的存在視而不見。


    “蕭笛,把球傳過來!”球形閃電聞彬見蕭笛陷入多人包夾,向他招手示意。


    蕭笛瞧都沒瞧他一眼。麵對迎麵而來的防守隊員,他用右腳背將球往右一撥,就當大家都以為他要向右突破時,一轉眼他又用右腳內側將球往左一趟,一個漂亮的牛尾巴過人,防守隊員一愣,閃瞬間已失去了重心,被蕭笛過了個一幹二淨。記得從前他和其他人聊天時提起,他特別喜歡“牛尾巴”這個假動作,這個技巧是“綠茵魔術師”羅納爾迪尼奧常用的,欺騙性很強,但是動作的難度也很大。他為了熟練地使用這個動作,專門找了小羅的視頻觀看,並且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地練習,他說,自己在夢裏都能熟練完成“牛尾巴”。


    “牛尾巴”又叫“蛇形過人”,一旦動作做得漂亮的話,足球的軌跡就像一條蛇盤過你的腳。不過,說得容易做著難。這動作要用外腳麵觸球,迅速把球推向外側,再出其不意地用腳尖把球撥迴內側,將球踢出去,這兩下要完成得像子彈一樣迅速,還要把球黏在腳上,徹底掌控它。預備隊那些足球技巧上的門外漢都不敢嚐試這動作,隻有“眼鏡蛇”蕭笛會使這招“蛇形過人”。


    蕭笛剛用“牛尾巴”晃了第一名防守隊員,陳大吉便奮力封堵了蕭笛射門的角度。“噌——”一個滑鏟,陳大吉把蕭笛腳下的球破壞出了底線。


    “九號,如果球隊因為你輸了球,沒人會感謝你的牛尾巴過人!”孫國安嗬斥道,他對蕭笛不傳球而貽誤戰機的行為頗為不滿。


    “帶球第一,傳球第二。”他是綠茵場上的一匹獨狼。他渴望掌控比賽,把球控製在腳下。他對足球有著孩子般的熱情,足球是他最好的玩具。但在綠茵場上,他是自私的,一旦有人想和他分享球權,他都會氣急敗壞。


    “別覺得你很特別,多傳腳球會死啊?”陳力新針對蕭笛剛才的行為向他抱怨道。


    “你他媽懂什麽?大香蕉!我就喜歡這麽踢!我喜歡帶球,不帶球還有什麽意思?”蕭笛經常在場上爆出三字經。


    他對陳力新有著千百個不服氣。同樣球技出眾,孫國安讓陳力新擔當球隊核心,安排蕭笛在前場接應射門,可蕭笛不是個任人擺布的球員,他有自己的風格。人們經常能看到蕭笛迴撤到中場接球,在陳力新應該出現的位置上搶奪陳力新的球權。他想繞過陳力新這一環,隨心所欲地把球控在自己腳下。


    “隻有盤帶才是踢球的樂趣!如果不能把球盤在腳下,那還踢個屁!”私下裏,他曾經衝隊友這樣解釋自己的獨狼行徑。他不喜歡孫國安,不喜歡他枯燥的基本功訓練和幹巴巴的戰術布置,他直截了當地稱孫國安為禿子,並經常在隊員麵前模仿孫國安撥弄禿頭的模樣,引得眾人發笑;他喜歡賣弄自己的技巧,喜歡把防守他的人晃倒之後再晃倒一次,喜歡在大家休息時講令人尬尷的葷段子,喜歡玩電腦遊戲到淩晨兩三點不睡覺。


    隻有在足球和電子遊戲的世界裏,他才能褪去外衣,暴露真實的自己。


    沒人能想到,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外表斯文的他,在球場上卻像一頭野獸。


    有的人踢球像奏一曲華美的交響樂,有的人踢球像彈一段清雅的民謠,而蕭笛踢球像出演一台爆裂的地下搖滾,張揚外顯,直來直往;有的人球風如段譽的淩波微步逍遙自在,有的人球風如張無忌的九陽神功剛猛渾厚,而蕭笛的球風猶如黃藥師的彈指神通,遺世獨立,自成一派。


    概括而言,蕭笛是足球隊裏的一朵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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