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到東廂房的時候,九公主和湘玉坐在條凳上,湘玉在給九公主講故事,陽光散落在湘玉的發梢,暈出一個淺黃的光圈,小太監報了一聲,兩個人轉過頭,九公主欣喜的抱住七皇子的大腿:“七哥你來啦。”說罷看見後麵的鸚鵡籠子,和小太監說:“放桌上我要看。”

    小太監依言放在了黃木桌子上,籠子裏是一隻虎皮鸚鵡,鳥毛是黃色和黑色相間的細密條紋,尾巴的羽毛是藍綠色,小鸚鵡張口便是:“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吉祥話人人都會說,可是一個鸚鵡說出來更讓人歡喜,九公主隔著籠子撫摸著鸚鵡毛:“真乖,晚上給你加飯吃。”

    七皇子道:“外麵人送進來的,鸚鵡學舌,這個鸚鵡會說不少吉祥話,可見費心教了,我猜你就喜歡,就給你拿了來,既然是你的鸚鵡,就取個名字吧。”

    九公主說道:“它長的像老虎,就叫它小虎吧,我要教它說話。”鸚鵡怕生,一下子四五個人圍在一起,任由九公主怎麽逗弄都不在出聲。九公主無法,自己拿著籠子去了裏屋,說要單獨跟小虎說悄悄話。

    公主一走,隻剩下蘇湘玉和七皇子,氣氛有點尷尬。湘玉隨口說道:“七皇子的飛鏢練得如何了?”

    剛說完這句話,湘玉便想咬自己的舌頭,她真是隨口說的……

    七皇子一愣,麵色轉紅,還沒說話,湘玉又說道:“我去看看公主。”說完小跑著去了裏屋,過了半個時辰,公主都帶著鸚鵡出去了,湘玉還躲在裏麵沒出去,還是小太監過來喚她,說外麵有洗淨的瓜果,快些出來吃。

    湘玉啃著一隻蘋果,偷眼瞧了七皇子一眼,他麵無表情,想必沒放在心上,湘玉自己默念了十多遍謹言慎行。

    容家的四個孩子如影隨形,聽說七皇子來了九公主這,也跟著過來了,好在天色將黑,沒多一會兒眾人全撤了,隻剩下公主和湘玉,外加伺候的小宮女們。

    湘玉睡前和九公主擠在一張拔步床上談心,宮女放下了床邊的帷幔,隻隱約看見外麵跳躍的蠟燭,湘玉講了《阿裏巴巴和四十大盜》的故事,隻是湘玉忘記了,故事也講究受眾,這個故事公主聽著水土不服,外間守夜的公主能聽到裏麵的聲音。

    公主:“阿裏巴巴名字真怪,是何含義?”

    公主:“馬爾吉娜是少數民族嗎?”

    公主:“門竟然可以自己動?”

    湘玉沉默了一會兒道:“公主我還是換

    一個吧,講嫦娥奔月的故事。”

    “好呀。”公主甜甜的迴道。

    麗妃娘娘省親一共待了五日,再好終須別,第五日天還沒黑,湘玉便收拾東西迴府,九公主戀戀不舍,說下次有機會再一起玩。

    湘玉站在馬車旁邊,七皇子過來提著鸚鵡籠子,淡然說道:“我們要走了,路途遙遠,這鸚鵡不方便帶走,如果七小姐方便,希望能收下它。”

    鸚鵡像是通人性一般,在籠子裏大聲喊了一句:“姐姐好人,姐姐好人。”

    湘玉眉開眼笑,想必是九公主教它的,她家裏有三隻兔子,再養一個鸚鵡也不麻煩,會說話的鸚鵡,更好玩呢。對她而言不過是順手的事,自然沒有推脫的必要。

    麗妃娘娘離鄉迴京,送行的隊伍送到了城外,娘娘一走,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這幾日湘玉陪在王府裏,馮氏就沒踏實過,每日都要和趙媽媽念叨上半天,擔心湘玉惹下麻煩,這下送走了娘娘,馮氏也能睡個安穩覺。

    湘玉迴去給爹娘請了安,讓采棠去和湘蓮報個信,自己去了哥哥的書房,果不其然,蘇重秉就在書房看書。自家哥哥生的俊俏,拿著一卷書端坐在椅子上,真有文人雅士的味道。

    蘇重秉抬頭見妹妹進來,放下書,說道:“你可算迴來了,太太這幾日必定要拉著我說上一說。”

    馮氏和蘇重秉關係不算親厚,畢竟馮氏嫁進來,蘇重秉已經記事,再者她雖然是繼母,可嫡子的教養也不歸他,蘇重秉一直養在前院,見麵的機會就是每日請安,不像湘玉這樣朝夕相處,積攢下深厚的母女情誼。

    二人正說著話,隻聽到書房外傳來一聲:“哎呀,水呀……”

    蘇重秉蹙眉:“是誰在外麵大喊大叫,一點規矩都沒有。”他話音剛落,一個小丫鬟打著跌進來,邁門檻差點摔倒:“迴大少爺,奴婢剛剛不小心把水灑在鸚鵡籠子裏,說話的是一隻鸚鵡。”

    湘玉聽到這話,忙從椅子上跳起來出去看,籠子裏的鸚鵡現下成了落湯鸚,狼狽極了,梗著脖子喊:“救命救命。”

    蘇重秉也跟了來,問她是哪裏來的鸚鵡,湘玉說是公主臨行前送的,湘玉怕它淋水著涼,就讓采茶找條毛巾給她擦一擦,旁邊的小丫鬟聽說是公主送的,撲騰一下跪下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湘玉語塞,她也沒出口責備她,怎麽嚇成這樣?就算是公主送的鸚鵡,到了她這也是蘇

    府的物件,又不會真罰她,她記得哥哥院子裏的丫鬟都講規矩的很,說話做事安安靜靜,穩穩當當,連高聲都不吱。

    從剛才這丫鬟的表現看,倒像是進來的,走路慌慌張張,蘇重秉像是看出了湘玉的疑惑,無奈的說道:“太太前兩日剛送來的丫鬟,說在我院裏伺候。”

    湘玉又看了看這丫鬟的相貌,杏眼尖下巴,睫毛忽閃忽閃,齒如瓠犀、肌膚吹彈可破,比一般的小丫鬟要美多了。

    湘玉這才發現,自己的哥哥已經十三歲了呀……十三歲,怪不得太太開始往他屋子裏安排人了,隻是看他,似乎不太情願?

    其實湘玉猜的沒錯,湘玉去王府那幾日,蘇鴻良和馮氏說,大哥兒到了通人事的年紀,該給他安排一兩個通房了,自己家裏安排好了,省的他自己憋狠了去外麵惹事。

    原是伺候他的下人稟報,少爺晚上夢遺了,被褥都髒了,蘇鴻良這才想起這碼子事。

    馮氏也讚同,她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一般人家,這個年紀確實該給哥兒籌劃了,隻是她到底是繼母,此事也不好開口,既然老爺提了,她辦下去就簡單的多。

    從一年前馮氏已經開始物色人了,通房不從外麵找,一來不清楚脾氣秉性,怕帶壞了大哥兒,二來外麵新來的伺候了哥兒,怕蘇重秉自己院子裏的丫鬟生了怨憤之心,隻是大哥兒院裏沒合適的,馮氏便從府裏搜羅。

    人都是如此,不患寡而患不均,找一個府裏有資曆、長的美貌一些的,能平了下麵人的念想。其他人家找通房丫鬟都不願找美貌的,說沒得帶壞了孩子,馮氏倒不這麽想,自己家裏圈著,無非就是房裏那點子事,小丫鬟們都是規規矩矩沒有花花腸子的,格局最多就是爬個姨娘,床幃之事,還能出什麽大紕漏?

    如若找的人不可心,哥兒不喜歡,費心的安排也就沒了意義,花顏月貌才能情投意合些,再者說蘇重秉的性子他知道,剛毅木訥,絲毫沒學來他老爹的風流瀟灑,男女之事上出不了岔子。

    最後選中的是花園裏管花草的宋媽媽的女兒,今年十四歲,在小花園幹活。宋媽媽的女兒長的美貌,小丫鬟裏算是拔尖的,馮氏把心思和宋媽媽透露了幾分,喜的宋媽媽直搓手,本來打算求太□□典,給女兒求一門親事,沒想到竟有天大的好事砸了下來。

    蘇鴻良發了話,馮氏直接把人調進了蘇重秉的院子,蘇重秉給重新取了名,叫澄月,在書房伺候筆墨。

    眾人心知肚明,太太調

    了一個貌美如花的丫鬟進來,不就是往主子榻上送嘛,沒過明話,可誰人心裏都曉得。

    隻是蘇重秉真是一個木頭樁子,楚楚可人的小美人就每天在眼前晃,竟然都沒多看兩眼,眼裏淨是書本。

    太太送來的人,蘇重秉不好再還迴去,隻能先這麽晾著,他明年就要參加鄉試,要讀的書還多得很,夫子教的課還要溫習,哪有時間想情情愛愛。

    他自己不好開口,隻好寄希望於妹妹,隻是妹妹還小,這種事要如何出口,思前想後,屏退了所有人,隻憋出一句:“你也累了好幾天,早些迴去歇息吧。”

    湘玉心想,你散了下人,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句?好在他妹妹冰雪聰明,知道他心裏所想,大哥是怕拒了澄月駁了馮氏的麵子,隻能先晾著人,不過此事早晚得處理,過兩天沒準小丫鬟就自告奮勇爬山床了呢,丫鬟奮鬥軌跡就是通房到姨娘嘛,現在一條錦繡的前程擺在麵前,澄月沒準就自己努力了,反正是官方允許的,其他人還沒這個機會。

    馮氏放人進前院的事,後宅裏都知道,萬姨娘去韓姨娘那坐著,開口便是:“明哥兒也不小了,也沒見太太張羅。”

    一句話說完韓姨娘答不上話,心道二少爺今年不過十歲,安排通房也太早了,這萬姨娘什麽都爭,這是著急的事兒?說話前也不想想。

    萬姨娘說完也自知失言,她就是掐尖好勝,可自己也就私下過過嘴癮,若是傳到太太那,有她受的,韓姨娘是個嘴緊的,就算她傳話,無憑無據自己不認就是了。隻是她又想到一點,過兩年自己兒子大了,若是太太心壞,找三四個美貌的丫鬟勾引重明,不讓他認真讀書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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