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難渡麵上變色,叫道:“雪崩,就要發生雪崩了!咱們快離開這裏,若待到雪崩起時,那咱們誰也別想逃脫了!”不及多想,彈身後退。

    秦嶺弟子知道雪崩的厲害,一聲唿喊,搶先奔下山去,碧血樓眾弟子見秦嶺弟子盡皆奔逃,也自心驚,紛紛叫道:“樓主,我們快走吧!”搶過來強行擁著段穎離開。

    段槿望了一眼徐伯文,一聲長歎,過來從段柯手中接過傅吟雙的屍身,掉頭而去。

    段柯眼見徐伯文滿目悲涼,想到他此時心情,心中殺機如冷水潑過,須臾間全盤熄滅了,苦笑一聲,轉身離去。

    李鳶叫道:“五弟,五弟,你不可如此啊!”突地一塊亂石淩空砸下,直往他的頭頂飛來。

    天狼郡主衣袖一拂,替他擋開那塊亂石,將雁兒往他懷中一塞,道:“你快帶雁兒離開!”

    李鳶不敢怠慢,抱了雁兒轉身便跑。

    雁兒用力掙紮,叫道:“我不走!就算走我也要跟伯文哥哥一起走!”

    李鳶道:“你爹爹媽媽會帶他離開的。”任他如何掙紮,終是將他抱著去了。

    宇牧雲與妻子對望了一眼,一聲長歎,道:“文兒,他們都走了,你也去罷!你殺了雙兒,我不能再留你去劍穀,不過,不過……我不恨你!”

    徐伯文死意已決,哪裏還有他念,聽宇牧雲如此說話,隻是淒然一笑,道:“莫問生死何茫茫,黃泉碧落空相望,縱活千年身孑然,誰憐餘生是淒涼。”突地緊抱江寒,一飛衝天,直上太白峰頂,琴音如驟,頓時震裂天地。

    太白峰頂一聲轟鳴,冰雪如瀑而下。

    宇牧雲大驚失色,叫道:“文兒!”縱身撲上,隻想把徐伯文一把拉了迴來。

    天狼郡主叫道:“雲兒!”長鞭一卷,倏地卷中丈夫腳踝,要將他拉迴來。

    突地一聲巨響,一塊大石挾帶著冰淩,猛然淩空飛砸,直往宇牧雲頭頂砸來。

    天狼郡主一聲長嘯,手腕一揮,長鞭起處,宇牧雲如鳥飛起,帶著天狼郡主的身子猛然斜斜躥出,那塊巨石“砰”地一聲,砸在宇牧雲剛才的立足之處,跟著又彈起,向山下滾滾而去。

    宇牧雲與天狼郡主長居祁連山雪峰之下,知道雪崩的厲害,身子一離開原地,便不敢停留,足下連點,身子如彈丸星矢,疾速離開。

    太白峰頂冰雪傾盆,刹那間天崩地裂,堆積的冰雪如萬馬奔騰,鋪天蓋地席卷而下,轟轟風雷之聲,震耳欲聾。

    驀然間,一聲長嘯憑空而起,如真似幻,幽幽不絕,世間萬物,就在這山搖地動,風雲變色的大雪崩中,就在這如虛如幻的長嘯中須臾間化為了煙塵。

    也不知過了多久,風平雪止。

    宇牧雲與天狼郡主自遠離太白峰頂的一處突起的岩石下積雪中慢慢破雪而出,極目遠望,太白峰山形已然大改,一眼望去,冰雪平滑如初,原來他們立足之處已無跡可尋,徐伯文更是消失於冰雪之中,再無聲息。

    天狼郡主心中難過,道:“我念那首詞,隻不過是憐惜文兒,本意並不是,並不是……”

    宇牧雲微微苦笑,仰首向天,大雪崩後的天空明朗如洗,幾縷淡淡的雲層卷曲舒展,竟如女兒與徐伯文攜手漫步一般。

    宇牧雲心中一喜,伸手一指,道:“箴兒你瞧,咱們的女兒。”天狼郡主抬頭順著丈夫所指望去,太白峰上風高雲淡,耳邊風聲隱隱,隱約有一曲琴簫合奏之聲,穿梭於天地,縈繞不絕。

    天狼郡主想到自此以後,再也不能與女兒相見,心中一酸,眼中有淚,悄然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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