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文默不作聲地看著房霜華趕著大車往自己身邊經過,突地一聲輕叱,手掌一揚,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猛然往車棚襲來。

    江雪大吃一驚,不加思索地一把抓住房霜華,足下一點,身子如同一頭撲擊長空的大鳥,驀然騰空飛起。

    他們剛剛飛離大車,便聽“轟”地一聲爆響,好好的車棚如遇霹靂,刹那之間便被震得四分五裂,拉車的馬匹受到驚嚇,“噅噅”一聲暴嘶,拉著被炸剩下的半架大車,不要命地縱蹄飛奔而去,瞬時之間便跑得無影無蹤了。

    房霜華心中暗暗叫苦,然而他叫苦未畢,江雪便已經淩空一個漂亮的擰身,帶著他輕飄飄地落了下來,喝道:“你幹什麽?難道你真的想要我們的命嗎?”聲音清脆,絲毫沒有半分掩飾,所露出的,正是她宇二小姐本來的聲音。

    徐伯文沒有說話,但一直緊繃著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意。

    江雪一言出口,頓知糟糕,不由看了房霜華一眼,道:“我,我不該說話是不是?”

    房霜華歎道:“他的目的其實隻是想試試我們的武功,好從我們的武功路數上辯認出我們的身份,你沒有沉住氣,把武功家數泄露了出來,那麽就算不開口說話,他也一樣知道我們究竟是誰了。”

    江雪張了張口,忍不住辯駁道:“他既然對我們有了疑心,那麽就算我們可以忍得住不顯露武功,那他也一定有別的法子讓我們自己泄露自己的身份。”

    房霜華道:“所以我沒有怪你顯露武功和開口說話。”江雪瞧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徐伯文臉上的笑意慢慢斂起,道:“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去山海關的嗎?你們如此千方百計地想把我擺脫開去,到底為何?難道你們和遊獨行見麵的地方根本不在山海關,或者,江雪,你從心底深處不想我替你姐姐報仇?”

    房霜華索性伸袖拭去麵上軟泥,恢複了自己男兒身的本來麵目,道:“你已經知道我們要去山海關,為什麽不自己去,非要跟著我們?”

    徐伯文道:“坦白說,我信不過你。其實,我也不是隻是信不過你,現在,所有的人,我基本上都信不過!”

    江雪心中微苦,慢慢伸手拭去麵上軟泥,道:“伯文哥哥,江雪有一句話,一直想問你:為姐姐報仇之後,你會如何?”

    徐伯文遙遙望向天際,眼神微見迷離,喃喃地道:“為江寒報仇之後我會如何?我會如何?我現在心裏想的隻是為她報仇,至於我以後怎樣,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江雪道:“那你現在便想,你一定要告訴我,你殺了黃獅威之後會怎樣。”

    徐伯文默然不語,良久才慘然一笑,道:“江寒已經死了,我以後會怎樣,誰又會關心。”

    江雪忍不住道:“伯文哥哥,還有我呢,我會關心你啊!”

    徐伯文低頭向她望來,凝視了她一會兒,伸出手來,想去撫摸她的秀發,但手隻伸到中途,便又縮了迴來,隻在唇邊微微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柔聲道:“你關心伯文哥哥,伯文哥哥知道,心裏也很是感激,可是,伯文哥哥要的不是這個,江雪,你知道麽?”

    江雪心中一酸,叫道:“伯文哥哥!”

    徐伯文忽地神色一肅,道:“你們先走罷!”江雪一怔。

    驀地一聲厲喝憑空響起:“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進來,琴妖,你還記得黃河水鬼麽?”瞬息之間,荒原中,丘陵後,樹上石下,突然冒出無數身穿葛衫的漢子,每個漢子手裏皆是拿著魚叉羅網,鋼刺鐵刃,一步一步向徐伯文一行逼迫過來。

    房霜華微微一驚,道:“黃河水鬼?這可是黃河兩岸最令人頭痛的邪惡組織,投毒暗殺,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在其勢力範圍之內,就算是山鬼也不敢小覷於他們的。徐大哥,你是如何招惹到這些惡鬼的?”

    徐伯文淡淡地道:“我徐伯文一生結仇無數,誰記得是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跟他們結下的梁子。你們先走罷,我來應付他們。你們放心,我把他們料理幹淨後會趕去跟你們會合的。”

    江雪抖出長鞭,道:“我不走!伯文哥哥,我跟你並肩對敵!”

    徐伯文淡淡一笑,道:“這些跳梁小醜,哪裏用得著你出馬。你和房霜華先走吧!”

    房霜華道:“我們若走了,可不見得便會留在什麽地方等你。”

    徐伯文道:“我會找到你們的。”

    房霜華點點頭,一把拉住江雪,大步往來路走去。

    江雪大急,猛然掙脫了房霜華的手臂,叫道:“房霜華,你幹什麽?現在伯文哥哥突遇強敵,我們豈能就這麽一走了之?”

    房霜華道:“你現在的身子比不得平常,豈能跟人動手?你放心,徐大哥武功卓越,他應付這些黃河水鬼絕無問題!”想了想,揚聲叫道,“徐大哥,我們在風陵渡等你!”強行拖著江雪,徑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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