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霜華與江雪下了華山之後,取道潼關,一路默默前行,既不快馬加鞭,也不隱匿行藏,徐伯文一路上隻遙遙跟在後麵,並不趕上來與他們並轡同行。

    江雪心中疑惑,忍不住向房霜華道:“咱們這是要去哪裏?你難道不想法子擺脫伯文哥哥了麽?”

    房霜華道:“現在他就跟在我們身後,咫尺之地,如何擺脫於他?”

    江雪想了想,道:“易容喬裝行不行?”

    房霜華道:“你伯文哥哥是江湖四異之首,久曆江湖,象易容這樣的小計倆豈瞞得過他的眼睛。”

    江雪不信,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咱們不試上一試,怎麽知道這樣的計倆瞞他不過。嗯,我還從來沒有扮過什麽人,有這樣的大好機會我可不想放過。喂,霜華,你說我扮個上京趕考的秀才可好?”

    房霜華忍不住笑道:“你既然從來沒有扮過什麽人,突然來扮,不管是扮什麽人,說不定都會露出馬腳。嗯,我來想法子罷!”揚手一鞭,策馬疾至潼關。

    到了潼關之後,房霜華找了個人來人往的大客棧投宿,隻和江雪要了一間房,然後便躲到房中,拿了一塊軟泥在自己的臉上捏來弄去,跟著又重新梳了頭發,換了衣裳,然後迴身向江雪盈盈一禮,柔聲道:“小妹霜華,拜見姐姐!”聲音既嬌且糯,容貌清秀,體態婀娜,恍然便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千金大小姐一般。

    江雪大吃一驚,圍著他轉來轉去,忍不住地道:“想不到你扮女子會扮得如此之象,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打死我,我也不相信我麵前的這個女孩竟然就會是江湖中聲名赫赫的殺手組織的龍頭老大。”

    房霜華笑道:“如果連一點易容之術都不會,那我還枉稱什麽頂極殺手。我會的除了這個還多著呢,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嗯,你不必改換身份扮什麽男人,但麵容卻也要略略變上一變。”拉了江雪過來,取了一塊軟泥糊在她的麵上,這兒捏捏,那兒弄弄,片刻便拍掌笑道:“好了。”取了銅鏡過來放在江雪的麵前。

    江雪張目一望,鏡中女子容貌更改,自己絕代姿容眨眼間便變得醜陋無比,道:“你好偏心,把自己扮得那麽美貌,把我卻扮得那麽醜陋。”

    房霜華笑道:“若是兩個美貌女子一起出門,而身邊又沒有什麽丫環侍女之類的隨從,一定會特別的引人注目,到時弄巧成拙,那又豈是你我之願。”

    江雪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是你的丫環,從現在起應該服侍你?”

    房霜華笑道:“你是小姐,我是丫頭,我來服侍你好了罷?”替她改變了發形,又等她換了衣裳,這才拉了她的手,走出門去。

    大堂之上,徐伯文已經進來,掏了銀子正跟掌櫃的打聽房霜華與江雪的消息。

    江雪心頭怦怦亂跳,幸得她麵上已經塗了軟泥,便是有什麽神色異常之處,旁人也看不出來。

    房霜華卻是仿佛不識得徐伯文一般,拉了江雪的手,就從徐伯文身邊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走過徐伯文身邊,竟然還有意無意地碰了他一下。

    徐伯文眉頭微微一皺,側身讓開,哪裏想得到他千裏追尋的房霜華和江雪竟然會變成麵前這兩個香氣撲鼻、俗不可耐的女子。

    房霜華麵上繃緊,目不斜視,肚中卻是大笑不止,與江雪棄馬換車,揚長而去。

    房霜華本來因為擺脫不了徐伯文,想過風陵渡而達黃河北岸,索性帶他真的去山海關的,見此時喬裝之後徐伯文竟然不能識破自己二人的喬裝,心中歡喜,風陵渡也不去了,徑直駕車東行。

    江雪道:“咱們這次去哪裏,你總該跟我說了罷。”

    房霜華道:“我帶你去我家啊!咱們已經談及了婚嫁,你這未過門的房家兒媳,總不能連自己丈夫住在哪裏都不知道罷!”

    江雪大感意外,哪裏還有心情跟他計較什麽兒媳不兒媳的,道:“你家?你是在大漠長大的,家沒有安在大漠麽?”

    房霜華道:“是啊,我是在大漠長大的,但我長大之後便迴了中原。我做了這麽多年的殺手,手裏也算薄有積蓄,便在江南為自己買了一處房子,也算是給自己一個安身立命之處。嗯,那個家裏現在除了家具之外沒有一個人,裏裏外外都是空蕩蕩的,其實根本稱不上是個家,但除了‘家’之外,我也想不出應該叫它什麽。”

    江雪更覺驚奇,道:“你竟然在江南買了房子?嘿,我一直以為,殺手都是居無定所,隨風飄泊的,想不到你這個殺手,竟然會是個購房置地的財主。隻不過,不知道你這個財主是個義薄雲天仗義疏財的大財主還是個吝嗇小氣世會低俗的小財主!”

    房霜華微微一笑,道:“江雪,你喜不喜歡江南?”

    江雪道:“如果我不喜歡,那你會怎樣?”

    房霜華道:“如果你不喜歡江南,那我們就不去江南了,我們去你喜歡的地方如何?就算要重新買十幢房子,對我來說也不是難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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