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豹捷邁前一步,道:“師父其實也己年到古稀,本該頤養天年,如今以垂暮之年而妄想一統天下,為此竟不惜造下無邊殺戮。嘿,別說一統之事古今難成,就算真的讓師父做到了古往今來第一人,那也必然是血流成河,屍積如山,江湖中也不知會有多少人,妻失其夫、夫亡其妻、父母喪兒、兒女失怙……徒兒自己便是失卻怙恃之人,自幼飽嚐孤苦零仃,流離失所的滋味,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天下本自太平,師父若是為了一己之私而欲令江湖動蕩飄搖,魔孽重生,繁華盛世,竟成兔走狐奔之地,這豈是徒兒衷心所願?當初秦嶺之變,武林諸位幫主掌門被擒之事,徒兒已經一錯再錯,如今痛定思痛,不願再錯上加錯,雖然父母之仇不可不報,師恩如山不可相忘,但如今卻是為了江湖大義,若師父一意孤行,便請恕徒兒不能再遵從師命了!”

    段穎忍不住手掌一擊,道:“說得好!當年黃銘恩夫婦俠肝義膽,為了除魔於武林,不惜以身相殉,如今雖然斯人已逝,但其兒女成行,所謂子承父誌,人生在世,正當如此!”

    宇牧雲微微頷首,亦是深以為然。

    蕭貞娘嘿然冷笑,道:“黃豹捷,你說父母之仇不可不報,師恩如山不可相忘,嘿,這父母之仇你報與不報,為師不管,但這師恩如山,你卻是要如何報答?”

    黃豹捷退了一步,轉眼向黃飛沙望來。

    黃飛沙咬了咬嘴唇,道:“隻要師父肯放棄稱霸天下之心,徒兒願意敬請劍穀及俠義道諸位英雄放師父歸去!徒兒,徒兒也願意忘卻父母大仇,依舊伺奉師父,承歡於師父膝下。”

    蕭貞娘嘿然冷笑,道:“所謂養虎為患,老身既然已經自食其果了,又豈能再重蹈覆轍?哼,你們想要報師恩,老身也不稀罕,隻要你們肯將老身所授技藝歸還老身,自此恩也罷怨也罷,老身便與你們全都一筆勾銷!”

    黃氏兄妹的臉色不由齊齊一變。他們兄妹的武功全得蕭貞娘所授,所謂一日為師,終身是師,蕭貞娘不願再為其師,收迴所授武功那是理所當然之舉,即便是天下英雄盡皆在此,那也不能有任何異議,可是黃氏兄妹自幼苦練武功,在其上已經花費了無數心血,身具武功一旦歸還,於他們便是武功盡失的廢人,他們卻又如何甘心?

    傅吟雙心中忍不住,喝道:“蕭貞娘,你害死了人家的母親,就算教了他們一些武功,那也不過是將功折罪而已,又怎麽好意思收了迴去?哼,就算你真的想收迴他們的武功,那也要問問人家答不答應!”她口中所說的第一個“人家”,指的是黃氏兄妹,第二個“人家”指的卻是自己的兄長宇牧雲,隻不過宇牧雲身為祁連山劍穀一派,按武林規矩卻是不能插手去管別的門派師父收迴與否弟子武功這類的閑事的,所以不好明說出來。

    蕭貞娘如何不知她言下之意,不屑地哼了一聲,忽地伸掌在椅子扶手上一拍,身影一漲,倏地向黃氏兄妹頭頂撲來,人尚未到,廳中勁風四溢,竟然已是赫然生寒。黃氏兄妹對視了一眼,皆是同樣的心思,雙手下垂,竟然不加反抗。

    宇牧雲不能再坐視不理,突地身影一縱,撲身上前,雙掌齊出,各各抓住黃氏兄妹的後心,驀然抽身暴退,饒是黃氏兄妹如此武功,被他一掌抓住後心要害,竟然混身乏力,掙紮不脫。

    蕭貞娘滿以為自己手到定可將黃氏兄妹擒來,哪知雙手齊出,竟然會一爪抓空,一聲厲喝,驀地憑空將身一擰,驀然追襲而來。

    宇牧雲雙手提了黃氏兄妹,不能跟她動手,足尖一點,抽身又退。蕭貞娘滿麵猙獰,雙掌一錯,突地猛然往宇牧雲麵門一爪抓了下來,眼見十指將至宇牧雲眼前,突地自己眼前一閃,一條金色光影倏然掠過,一股勁力猛然往她胸腹要害襲來。蕭貞娘吃了一驚,雙掌一沉,不及傷害宇牧雲,首先便向那金色光影抓去。那道金色光影如蛇之有靈,略略一晃,倏然而退,退得尺許,驀然昂首再撲,其速之疾,當真如同一道金色的閃電,刹那之間,大廳之中烈焰騰空,金蛇狂舞,將蕭貞娘的四周圍得水泄不通,宛如布下了一道金色的天羅地網,卻原來是天狼郡主悍然出手了。

    宇牧雲輕輕放下黃氏兄妹,道:“渦還神功雖然出自蕭氏,但因時而異,早已歸我祁連山劍穀一派,而且這麽多年來,劍穀所修習的渦還神功三分合一,才是正統。蕭貞娘雖然收你等為徒,但既然所教你們的是渦還神功,那便應該歸於我劍穀祁連山劍派門下。我以掌門的身份許你們列入我派門牆,不必廢去武功。”黃氏兄妹又驚又喜又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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