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中野的手掌之上本來便是血肉模糊,這一掌摑得又重,一掌打下,便是皮開肉綻,再加上掌上原來的血水,半邊麵孔頓時全是血紅,一絲本色也瞧不出來了,端的令人不忍目睹。

    江雪心中更覺不忍,道:“你是真的愛我?”

    莫中野轉眼向她瞧來,目光之中滿是悲涼淒苦的神色,卻是沒有說話。

    江雪長長籲了一口氣,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愛我,我卻是不會愛你的。現在你我之間又多了一個諸言之仇,那你我之間便更不可能有什麽結果了!嘿,你毀了我的清白,本來我一心想要取你性命,隻不過是瞧在你對我的確有意的情份上,一時心軟,這才沒有動手。現在好了,你我之間,算是兩廂抵消了!莫中野,你以後可以再來找我報仇,而我,以後對你也絕計不會再有手下留情之舉!你好自為之吧!”收起長鞭,轉身便走。

    莫中野眼睜睜地瞧著她離開,心頭之痛,當真無與複加,忽地一聲大叫,不顧一切地飛奔撲上,叫道:“江雪,江雪你別走!你別走!”雙臂一張,不要命地向她摟來。

    雙臂剛剛張開,突地眼前一花,五根尖利的手指倏地直插他的咽喉。莫中野一驚,張開的雙臂頓時便僵住了。

    江雪的五指如鉤,尖銳的指甲冷冰冰地刺破了他頸中的肌膚,但更令他心寒的,卻是江雪絲毫無情的話語:“這是我最後給你的一次機會,你不要以為‘紅狐魔女’四個字,隻是江湖中的戲謔!”

    莫中野啞然無聲,眼中有淚慢慢落了下來。

    江雪視若無睹,揚長而去。莫中野呆呆地立在雪地之上,無比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裂成無數碎片的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莫中野的耳邊,終於聽到了一個人輕輕的歎息:“輕寒細雨情何限,不道春難管,為君沉醉又何妨,隻恐酒醒時候,斷人腸!”

    莫中野轉過身來,在他的身邊,房霜華正負手而立。他沒有瞧他,一雙能看透世情的眼睛遙遙望向未知的遠方,肩上已滿是雪花,真不知他已來了多少時候了。

    沉默了一會兒,房霜華又輕輕歎了一口氣,道:“知道我為什麽不許你們動真情嗎?這世間最累人最傷人的就是真情,而一個殺手,如果為情所累所傷,那他的殺手生涯,便算是到了終結的時候了!”

    莫中野啞聲說道:“你要殺了我嗎?”

    房霜華道:“一個殺手,如果還沒能使他的組織因他而獲得最大的利益便結束了他的使命,那麽,他的組織便有權要他付出相等的代價!莫中野,你能支付什麽樣的代價?”

    莫中野慢慢閉上眼睛,道:“你殺了我吧!”

    房霜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我不想做一個冷血無情的組織者,可是,可是為什麽你們每一個人都不肯聽我的話?汪欣是這樣,海潮生是這樣,你也是這樣!而且,你更比他們離譜,因為你犯了兩次相同的錯誤!”

    莫中野忽地睜開眼睛,道:“在你的心裏,到底什麽樣的感情才叫真情?你容忍汪欣對海潮生的憐惜,容忍海潮生對撫養她長大的汪欣的依賴和親情,容忍我為愛而想背叛組織,甚至容忍了我兩次……你以為,這便不叫真情嗎?霜華,其實你自己從本質上就不是一個合格的殺手組織者!別說你,甚至包括遊老大,他自己都算不上真正的冷血無情,否則,他為什麽會遠去塞外?”

    房霜華忍不住道:“你知道他為什麽會去塞外?”

    莫中野道:“我不是有心去窺測別人的隱密,隻不過,我恰好遇到了一個女子,她姓薑,她不但識得遊老大,而且一心向往的地方,也是塞外。”

    房霜華不禁默然。

    莫中野低聲道:“其實,從遊老大遇到那名薑姓女子的那一刻起,山鬼便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山鬼了。你雖然竭力維持山鬼在江湖中的形象,可是,霜華,你說句真心話,在你的內心深處,難道你真的願意自己永遠都象鬼一樣,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疼惜,沒有人為你而生死相隨嗎?”

    房霜華轉眼向他望來,道:“我還是想先問問你,愛上了自己的殺妻仇人,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莫中野心中一痛,道:“我沒有想過我會愛上她!”

    房霜華道:“可是事實上,你的確是愛上了她!中野,我替你去殺了她,如何?”

    莫中野心中一緊,叫道:“不,不要!”

    房霜華道:“那你為了愛她,連諸言的大仇都不想報了嗎?”

    莫中野心頭一痛,道:“我不知道,你別問我!”

    房霜華道:“其實在我看來,諸言的仇報不報都已經無所謂了,因為,其實在她死之前,你們便已經夫妻反目了,不是嗎?其實她的死,對你而言,無不好處!”

    莫中野叫道:“不,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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