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文柔聲道:“江寒,外麵風寒,咱們也迴房吧!”

    江寒無聲地點點頭,扶了徐伯文的手,慢慢走迴房去。徐伯文扶她迴到床上,拉開棉被給她輕輕蓋上。江寒閉上眼睛,默然無聲,過了一陣,眼角忽有淚落了下來。

    徐伯文心頭微微一沉,低聲道:“江寒,你,你是不是有些後悔了?”

    江寒張開眼睛,定定地瞧了徐伯文一會兒,低聲說道:“如果,如果我真的後悔,伯文哥哥,你又會如何?”

    徐伯文默不作聲,半晌才道:“我又能如何!”忽地站起身來,轉身便走。

    江寒叫道:“伯文哥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跟著從床上坐了起來,雙臂收攏,抱住了他的腰,道:“伯文哥哥,你知不知道,當初若不是槿哥哥以死相逼,我說什麽也不會離開你的……槿哥哥知道我的弱點,所以重施故計,可是,可是我既已決定,那便是心中再有萬般不忍,又豈能重蹈覆轍?”

    徐伯文心中一喜,迴身將江寒緊緊抱住,道:“江寒,我,我就知道你是一心一意對我……無論如何,我都是不會放你離開我了!”心中歡喜之極,忽地低下頭來,在江寒麵頰輕輕一吻。

    江寒怔了一怔,旋即滿麵紅暈。

    江雪剛好將重新煎好了藥送來,走到江寒房門口,正巧見到徐伯文與江寒輕擁相吻,心頭一痛,頗覺黯然,不想進去,隻悄悄將藥碗放下,轉身便走了出來。

    史謙跟在她身後,見狀一愣,忍不住叫了一聲:“悅兒!”江雪不願迴應,忽地足下一彈,驀然飛奔而去。待史謙追出院門,江雪一襲紅衫已經自風雪中消失無蹤了。

    江雪一氣奔出十數裏,方才慢慢停下腳步,迴首天地間風雪漫漫,無邊無跡,何曾有人對自己稍有憐惜。她心中難過,想道:“我明明知道伯文哥哥對姐姐一往情深,之死靡他,心裏根本容不下別人,自己也已經決定成全伯文哥哥與姐姐了,為什麽,為什麽心裏還會如此難過?嘿,同樣是劍穀女兒,姐姐有眾人疼惜,有槿哥哥和伯文哥哥的傾心相愛,我卻為什麽沒有人理會?別人不理會我倒也罷了,可是伯文哥哥,伯文哥哥,你也為什麽對我毫不關心,難道我對你的傾心付出,連你一絲關切也換不迴來嗎?”心中疼痛,真想大哭一場,可是眼中偏偏一滴眼淚也沒有。

    那個小院中自然可避風雪,可是有徐伯文和江寒在那裏,她是不想迴去的,而別的地方……江雪微微苦笑,信步走去。

    大概走了數裏,風雪之中隱現一間小小的野店,店門口依稀還飄著一方酒幌,她無處可走,不由自主地向那小店走去。走得近了,發現果然是間小酒肆,小酒肆門前掛著厚厚的棉簾,密不透風,但自窗中透出的燈光卻是溫意融融,江雪也不去多想,徑直掀開棉簾走了進去。酒肆內隻有一個客人在喝酒,但的確溫暖得很,溫暖得令人想到家。

    江雪腳下一軟,情不自禁地坐了下來,叫道:“小二哥,給我打上十斤好酒來!”

    那酒保吃了一驚,道:“你一個小姑娘,喝得完十斤酒麽?”

    江雪沒好氣地道:“什麽大姑娘小姑娘的,我又不是不給你錢!你囉嗦些什麽,信不信我砸了你這個店!”

    那酒保伸了伸舌頭,笑道:“小姑娘何必生氣,小的這便把酒送來。”也不跟她計較,迴身下去打酒。

    那酒保打好酒,放在托盤中正要送出,忽地一隻手伸來把他手中的托盤接了去,跟著放下一塊碎銀,道:“我替你送去吧!”抬起托盤,徑自走到江雪所在的桌前。

    那酒保正自詫異,隻見那人將托盤輕輕地放在江雪的麵前,笑吟吟地道:“姑娘,咱們真是有緣,竟然又再見了!”

    江雪一愕,抬起頭來,凝神瞧了他一會兒,道:“我們認得麽?”

    那人道:“咱們數日之前見過,也是在一家酒肆之中,姑娘好象也是要了十斤好酒。嗯,姑娘當時在找人,不知現在找到了沒有?”

    江雪隱隱想起,道:“你是莫中野?”

    那人笑道:“不錯,在下正是莫中野!想不到姑娘還記得在下!”一邊說,一邊坐了下來。

    江雪默默無語,取過酒碗來,替他斟了一碗。

    莫中野微微一笑,道:“多謝。”

    江雪道:“你找到殺你妻子的仇人了麽?看你現在笑逐顏開的樣子,隻怕是大仇已報了罷。”

    莫中野搖了搖頭,道:“我沒有找到她。我今日歡喜,隻不過是因為能與姑娘相逢而已。”

    江雪一怔,道:“與我相逢?”

    莫中野道:“有緣才能相逢,難道咱們的相逢不值得歡喜麽?”

    江雪哼了一聲,道:“這有什麽好值得歡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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