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文卻沒有想那麽多,隻忙著替她布菜,道:“江寒,你怎麽不吃東西,吃了飯,咱們還要趕路呢!嗯,劍穀距此還有多遠?”

    江寒道:“不過三兩天的路程。群英盟有事,爹爹媽媽說不定會趕去幫姑父的忙,未必便會先迴劍穀,咱們倒也不用急著趕路。”伸手慢慢玩著桌上的酒杯,忽道:“伯文哥哥,如果有一天我要離開你,你又會怎樣?”

    徐伯文道:“你怎麽會離開我?”

    江寒道:“我自然是不想離開你,可是世事如棋,誰又知道將來會怎樣,說不定,過得三年五載,你心裏厭倦,要先離開我也說不定。”

    徐伯文斷然道:“我是絕計不會離開你的!”

    江寒道:“那,那我身患絕症,萬一……”

    徐伯文搶道:“你別說了!我不會讓你死!上窮碧落下黃泉,不管費盡怎樣的周折,我都一定會尋到替你治病的良藥!”

    江寒歎道:“我是負心薄情之人,說不定有一天,也會象對槿哥哥一樣對你,那你又該如何?”

    徐伯文心中微微一痛,輕輕鬆開了握著江寒的手,起身走到酒肆的窗邊,投目遠望,良久無言。

    江寒跟在他的身後,忍不住低聲叫道:“伯文哥哥!”

    徐伯文並不迴過頭來,低聲道:“江寒,你瞧這外麵的街市,人來人往,當真是熱鬧之極。”

    江寒道:“是啊,現在這個時辰,正是人多的時候。”

    徐伯文道:“我不遠萬裏,從懷鄉島迴到中原,第一個感覺便是人多。中原地大物博,英才遍地,正所謂紅塵滾滾,人群熙熙,可是越是熙熙攘攘之中,我卻越是倍感寂寞淒涼,因為這些人中,沒有一人與我攸息相關。不錯,這些年來,我也的確遇到過向我示善友好之人,可是,他們對我的友善總如浮光掠影般,透著無窮無盡的虛假!如有意、楚江東、李鳶,他們都曾對我不錯,可是他們的最終目的是利用我!辛敏倒沒有想過要利用我,可是我知道,在她的心裏,她除了怕我之外,更多的是可憐我,就算待我再好,在她的心裏,我這樣的人,總也與她的世界格格不入!我的心意到底如何,從來沒有一人真心想知道……江寒,隻有你,隻有你一個人,是從始至終真心真意地待我,從來不為世俗偏見所左右,非但不以琴妖為惡,反而始終維護,那句‘不是妖孽’,端的令徐伯文……令徐伯文感激之至!”

    江寒道:“伯文哥哥,你本來便不是什麽妖孽!”

    徐伯文迴過身來,伸手與她相握,道:“投之於木瓜,報之於瓊瑤,江寒,徐伯文待你之心,如若磐石,絕不更改!”

    江寒心中怦然,低聲叫道:“伯文哥哥!”

    徐伯文道:“我傾心相待,自然希望你能如我對你一般待我,可是……徐伯文飄零江湖,聲名狼藉,縱我不欲惡於江湖,隻怕江湖也容不得我,你要跟我在一起,前景艱險困苦,荊棘滿布,可想而知……江寒,伯文哥哥自然是千般不舍,但如果有朝一日你為世俗所迫,要離我而去,不管如何,我,我都絕不怪你!隻要,隻要你偶爾在午夜夢迴之際想起曾有一個伯文哥哥陪伴過你,那徐伯文既便是身死百次,亦是含笑九泉!”

    江寒心中怦然,雙眼一熱,眼中有淚慢慢滑落了下來,低聲說道:“伯文哥哥,江寒此生,絕不負你!”

    徐伯文心中一熱,叫道:“江寒!”張開手臂,緊緊將她摟入懷中。他自迴到中原,縱橫天下自是無敵,可天下惡他者極多而愛他者極少,孤蓬飄零,慣於寂寞淒清,今日得佳人傾心相待,誓不相負,他心中之喜,豈能用言語而描敘其萬一,隻感蒼天有眼,夫複何求了!

    徐伯文滿腔熱血沸騰,正難自持,忽見酒肆中眾人睽睽而視,心中一驚,頓然清醒,連忙鬆開了江寒,道:“咱們的飯菜可都要涼了。”

    江寒麵上微微一紅,跟著他迴到桌邊,忽地想起一事,問道:“伯文哥哥,秦嶺中人還在追殺你嗎?”

    徐伯文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自離開你之後,我便再也沒有跟他們碰過麵。嘿,隻要你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便行了,秦嶺要怎樣對我,我才不放在心上。”

    江寒道:“你被人冤枉,總是不好。我聽媽媽的言下之意,大有替你洗清冤枉之意,隻是不知她和爹爹肯不肯為你前往秦嶺一趟。我爹爹媽媽在江湖中聲名顯赫,如果他們肯去秦嶺,就算秦嶺疑案不能水落石出,想來秦嶺中人瞧在他們的麵子上以後也不會太過跟你為難。”

    徐伯文心中並不指望,但見江寒滿心希望,卻也不想破壞她的情緒,隨便找了個話題將秦嶺之事岔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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