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一怔,還沒有想明白章尋夢怎麽會流露出這樣的表情,他的耳邊便有了一種悠長的唿吸之聲,有人在他耳邊輕輕說道:“我答應過江寒此生再不妄殺一人,但你們是天下人深惡痛疾的錦衣衛,殺了你們,算不得是亂殺好人,江寒應該不會怪我罷!”

    中山狼隻覺一股寒意直從心底深處冒了上來,嘶聲叫道:“誰,你是誰?”

    他身後那人輕聲道:“我是琴妖。”

    隨著“琴妖”兩字出口,中山狼感覺到五指手指冷冰冰地摸上了自己的頭頂,跟著,便是一聲輕輕的“卡嚓”聲響起,中山狼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世界便已經是一片空白了。

    章尋夢親眼看著徐伯文伸出五根手指,輕而易舉地便將中山狼的脖子扭斷,縱然她縱橫江湖間殺人無數,但象今日這般看著敵人的鮮血在距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如噴泉一般地突然冒了出來,卻也禁不住肝膽皆裂,隻覺自己身子一軟,當即便跟著軟倒的中山狼跌倒了下去。

    徐伯文右臂輕輕一攬,一把摟住了軟倒的章尋夢。

    章尋夢大驚失色,想到自己落在琴妖的手裏,不見得便比落在中山狼的手裏好到哪裏去,心中一涼,死誌頓生,隻可惜自己右臂仍被中山狼的鐵甲尖刺牢牢鎖住,左臂雖然已經脫困,但臂上被鐵甲利刺戳得千瘡百孔,鮮血淋淋,早是連一絲力氣也沒有了,便是想自盡,也早已辦之不到,隻得叫道:“琴妖,你,你這妖孽!我今日落到你的手裏,心裏早就不做他想,你,你就殺了我吧!你欠我章家三條人命,欠我武林俠義道無數血債,我章尋夢生報不了這樣的大仇,便是做了鬼,也絕計不會放過你!”

    徐伯文左手虛淩中山狼的身子上方,本想提著他鐵甲的衣領將他從章尋夢的身上剝離出去,目光一轉,見到章尋夢身上從鐵刺中掙脫出來的地方血如泉湧,想到自己若是冒然將那幾乎是釘在章尋夢身上的中山狼的鐵甲剝去,那章尋夢身上為利刺刺穿的地方必然會血出如漿,而她身上的傷口成百上千,自己隻有兩隻手,是說什麽都不及短時間內替她止血的,如果讓她因鐵甲的剝離而血流不止救護不及,豈非反而害她斷送了性命?

    徐伯文正在猶豫間,忽聽章尋夢此言,眉頭一皺,心中惡念甫生,冷冷地道:“你活著我尚且不怕你,難道還怕你死了之後來找我索命?嘿,真是笑話!”手臂一撤,章尋夢失去支撐,連同中山狼的屍身一起“砰”然倒地。

    中山狼本來便健碩肥壯,再加上他身上那副沉重的鐵甲和往下墜的慣性,不但刺在章尋夢身上的尖刺如有人在外施壓一般,頓時更深地刺入了她的體內,就連原來那些沒有刺入她體內的尖刺,此時也順勢紮入了她的體內。

    章尋夢本便是傷重之身,如何還受得這樣的重創,一聲大叫,頓時便痛得昏死了過去。

    徐伯文心中一驚,想道:“她可別因我一摔就死了,否則,我以後怎麽向江寒交待!”連忙俯身去試她唿吸,好在章尋夢唿吸雖弱,卻還沒有斷絕。

    他鬆了一口氣,手指疾點,先封住她各處要穴替她止血,心想:“她身上這麽多的鐵刺,要怎樣替她取出來才好?”念頭尚未轉完,便聽北尋芳叫道:“徐,徐爺,你別殺她!”聲調中驚惶失措,雖然沒有說出一個“求”字,但哀婉苦求之意已是明明若昭了。

    徐伯文眉頭一皺,抬眼向北尋芳望去。

    北尋芳長劍運轉,猶自在與錦衣衛苦鬥,但此時她的劍圈已經被錦衣衛逼得縮小到了不能再小的地步,不但頭發淩亂,額上見汗,步伐也已見散亂,被錦衣衛所敗,應該隻在彈指之間,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肯放棄章尋夢,目光不時在與錦衣衛纏鬥的間隙向徐伯文和章尋夢望來,若能救得章尋夢,別說讓她對徐伯文出言相求,哪怕是要她付出自己的生命做為代價,她隻怕也是肯的。

    徐伯文體會她與章尋夢的同門之誼,姐妹深情,心中不由甚是羨慕,想道:“她怕我殺了章尋夢,卻不想章尋夢早已死到臨頭,我若想要她的性命,隻須袖手旁觀便是,又何必現身!江寒的這兩個師妹,當真是愚到了極處!不過,她們能擁有如此濃厚的姐妹深情,卻是比我孤零零的一個人要幸運得多!”

    那邊錦衣衛首領袁老大也已看到中山狼死於徐伯文之手的情形,他雖然不知徐伯文的來曆,但見徐伯文出手狠辣,扭斷中山狼脖子的那一招更是幹淨利落,也已經猜到來者必然不善,沉聲喝道:“吳七寶、顧全、老胡、小順,你們四個去殺了那人為孫世安報仇!其餘的人給我拿出看家本領來,務必要將北尋芳的人頭割下來!”

    四名錦衣衛齊聲稱是,鐵鏈一撤,飛身往徐伯文撲來,其餘眾人鐵輪飛旋,對北尋芳更是步步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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