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卻是沒有人突然襲擊,隻有人輕輕歎息,說道:“可惜可惜,可惜了好端端的一張棉被。”竟是徐伯文的聲音。

    章尋夢大驚失色。但見黑暗之中,“嗤”地一聲,一道火光亮起,照映出徐伯文略帶揶揄的笑容。

    章尋夢倒抽了一口冷氣,幾乎連手中的彎刀都拿不住了。

    徐伯文道:“赫赫有名的追夢刀,雖然年紀輕輕,卻也是久曆江湖了,怎麽連刀下砍中的是人是物都分不清了?想必,是報仇之心太甚了罷!”伸過手中的火折子,點亮了桌上的蠟燭。

    章尋夢不敢遲疑,叫道:“尋芳,出手!”手中彎刀一晃,倏地一刀劈下。

    北尋芳心中另有主意,雖然長劍出鞘,但卻並沒有跟著章尋夢撲上。

    但見徐伯文衣袖一拂,一股大力湧來,卷得章尋夢手中彎刀徒地一斜,不但攻勢控製不住地輕輕便自他身邊滑了過去,就連她的身子也一樣無法控製地跟著手中彎刀衝過了徐伯文的身子,而就在她的身子掠過徐伯文的那一瞬間,徐伯文驀地一掌抹來,章尋夢隻感手中突然一輕,待得驚覺時,她從不離手的彎刀已經落到了徐伯文的手中。

    章尋夢大驚失色,倏地轉身,雙手如封似閉,緊緊守住了自己的門戶,眼見徐伯文並沒有趁勢攻來,心下方才略略一寬,但轉眼見北尋芳長劍未出,心中不由徒然一沉。

    徐伯文將手中收來的彎刀輕輕放在桌上,凝神向北尋芳望來,道:“你為什麽不出手?”

    北尋芳道:“我知道我殺不了你,那又何必出手。”

    徐伯文道:“你不出手,便不怕我殺了你師姐麽?”

    北尋芳道:“我也知道你不會殺她。”

    徐伯文不禁一笑,道:“北大小姐,你確是比你四師姐高明得多。”

    北尋芳道:“不敢。”

    章尋夢全神戒備,繞過桌子,慢慢退迴到北尋芳的身邊,道:“尋芳,你怎麽知道床上被中沒有人?”

    北尋芳道:“我知道琴妖絕非易與之輩,料定他不會真的酒醉,今天晚上師姐出手之後,又聽到刀落錦被之時不似是砍到人的聲音,自然便知道他不在被中了。四師姐一時不察,不過是報仇心切而已。”

    章尋夢瞟了一眼被自己砍得亂七八糟的空空的床鋪,暗唿了一聲:“慚愧!”

    徐伯文道:“你憑什麽料定我不會真的喝醉酒?”

    北尋芳道:“琴妖在江湖中樹敵頗多,如果輕易便醉,那又豈能活到今日!”

    徐伯文淡淡一笑,道:“你說得倒也不錯,不過,我沒有跟如有意喝醉酒,並不是因為要提防什麽,而是,我早知道你們今天晚上要來。晚上既有客人大駕光臨,我這做主人的不能坦然相迎,那也未必有些說不過去。”

    章尋夢心頭一驚,道:“你,你怎麽知道我們今天晚上要來?”

    徐伯文道:“你們白天到小花廳偷聽之時,我便已經覺察了。嘿,你一心一意想要我性命,知道我會喝醉酒,豈有不來之理!”

    北尋芳忍不住道:“原來你早知我們當時在窗外。那當時你所吟之詞,所歎之息,大概全都是假的罷?哼,枉自我還為你……”一言未出,猛然驚覺,連忙住口。

    徐伯文道:“你為我什麽?”

    北尋芳咬住牙關,道:“我為你可惜,為你難過!”

    章尋夢一愕,叫道:“尋芳!”

    徐伯文也是愕然,道:“你為我可惜,為我難過?”

    北尋芳道:“是,我是在為你可惜為你難過,因為,你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愛上了一個以前不曾屬於你,現在不會屬於你,將來也永遠不可能屬於你的人!徐伯文,就算你無敵於天下,你也注定了要痛苦一生!”

    徐伯文臉色微微一變,喝道:“北尋芳,你什麽意思?”

    北尋芳道:“我什麽意思你自己心知肚明,難道還非要我說出來嗎?”

    徐伯文啞然無聲,過了良久,突然縱聲長笑,道:“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哈哈哈,我是愛上了一個我不該愛的人!我為什麽要愛她?我為什麽要愛她?”驀地身影一晃,徑自掠身越窗而去。

    章尋夢吃了一驚,叫道:“喂,你別走!”一把搶過徐伯文放在桌上的自己的彎刀,跟著追出來,外麵月色昏昏,徐伯文早已人影不見了。

    章尋夢哪裏肯甘心就這麽失去徐伯文的蹤影,當下提了彎刀四下尋覓,一心指望能在街上的雪中覓到徐伯文的腳印,可是這小鎮其實並不算小,鎮中之人為出行方便,每天都會把街道上的積雪清理幹淨,再加上這兩天沒有下雪,前些日子所積殘雪差不多都化了個幹淨,她想從中找到徐伯文的腳印,又哪有那麽容易。

    尋過兩條街道,忽地眼前人影一閃,似有人奔過。

    章尋夢心中一喜,喝道:“姓徐的,往哪裏走!”縱身撲過,橫身攔在了那人的麵前。

    那人嚇了一跳,驚惶失措地抬起頭來,卻是一名麵目陌生的中年漢子。

    章尋夢大失所望,罵道:“半夜三更地,在街上閑逛什麽!”撇下那人繼續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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