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文眼睜睜地瞧著段槿親吻江寒,心底不由自主地一涼,跟著便是隱隱做痛,想道:“徐伯文啊徐伯文,江寒對你好,那隻不過是看你身世可憐,你對她又有相救之情,其實在她的心裏,真正值得她傾心相待的,隻有一個段槿!本來麽,無論是人品、武功、家世、還是在江湖中的地位,配得上劍穀大小姐的,從始至終,都隻有群英盟的長公子。而你徐伯文,縱然能與其琴簫相知,可是你在江湖中聲名狼藉,廣招眾怒,又憑什麽去奢望能與她互通心曲,長相廝守?能與江寒相知相遇,於你已經是不枉此生了,你又豈可再心生他念!”本來是想要在暗中守護於她的,此時心中悲苦,便不想再現身與她相見,一聲長歎,悄然而去。

    北尋芳其實早就跟著段槿來到了後院,但見段槿和江寒在一起,所聊似是句句都關乎兒女私情,自己實是不便冒然介入,隻得縮在暗中不露麵。她隱藏的時間不長,突然便聽見有人在身邊長長歎息,頓時吃了一驚,還未開口喝問,便見一條人影驀地一閃而逝,心中這一驚,端的非同小可,想也不想,當即大喝道:“是誰?”身子一晃,倏地追了出來,但目之所及,眼前空蕩蕩的一片,那條似真擬幻的人影刹那之間便已經消失不見了,竟象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江寒和段槿聽到北尋芳的喝聲,不禁都吃了一驚。

    段槿望見北尋芳現身,當即問道:“尋芳,出了什麽事了嗎?”

    北尋芳道:“有人偷窺,難道你們都沒有發覺嗎?”

    段槿道:“這是群英盟的陝西分堂啊,誰有那麽大的膽子敢到這裏來窺探。”

    北尋芳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便是有人到我陝西分堂來窺探,那也不見得便是不可能的事。大師兄,我這便跟去瞧瞧。”也不待段槿開口,身子一掠,徑自去了。

    江寒凝神仰望,夜空寂寂,並沒有瞧到半個身影,心中不由疑惑,想道:“我學過渦還神功和嫁衣神功,別說是尋常武林中人,便是武功一流的高手也未必便能輕易瞞過我的耳目,那個人卻能躲在暗中不被我察覺,難道……難道是伯文哥哥?不,不會的。這裏是群英盟的陝西分堂,伯文哥哥就算知道我在這裏,也絕不可能到這裏來自投羅網!嘿,我真是胡言亂語。伯文哥哥武功高強,這陝西分堂中沒有一人是他的對手之將,他便是到了這裏,那也是來去自如,豈能說是自投羅網。隻是,他若來這裏,必是為了找我,我明明就在這裏,他卻又為什麽不現身?嘿,天下廣大,武林高手層出不窮,我又憑什麽認定來這裏的一定是伯文哥哥!”

    隻聽身邊段槿道:“群英盟是江湖俠義道之首,雖說是眾望所歸,可是也難免成為眾矢之的。有人來夜探分堂,那又豈是什麽奇怪之事,尋芳要跟去瞧個究竟,其實大可不必。”

    江寒道:“尋芳小心警慎,那也是應該的。”

    段槿並不把此事放在心上,道:“幸兒,已經很晚了,我送你迴房休息吧!”

    江寒沒有借口拒絕,隻得點了點頭,想道:“我答應過伯文哥哥要去找他,可是,現在我又如何能夠脫身呢!”想到對徐伯文的允諾未必能夠兌現,雖然不願就此食言,卻也是無可奈何。

    江寒思慮未盡,忽聽段槿道:“咦,那是什麽?”

    江寒迴過頭來,段槿身子一晃,已經搶出長廊,自樹下撿起一物,道:“幸兒,這是你的手帕啊!你的手帕怎麽會掉在這裏?”拿著那物走了迴來。

    江寒一怔,道:“是我的手帕?”伸手從段槿手裏接過來,見絲帕顏色微黃,上麵所繡的山水和“夜半不堪題絕句,恐驚星鬥落江寒”一詩雖然確是出自己手,但其繡技法稚嫩,絕非自己近年所繡,心下不由甚是疑狐。

    段槿道:“這條手帕絲質發黃,已經很是陳舊了,幸兒,你不會是還在用它罷?你用這樣的帕子,未免有失自己劍穀大小姐的身份,還是把它丟了吧!我明天便去買些上好的絲帛,你有空的時候重新繡它幾方便是了。”

    江寒被他一句“陳舊”觸動往事,突然想起自己當年為徐伯文揩拭血跡,拿帕子讓他拭去手上油脂的情景,心中怦然,想道:“我根本沒有去過那株樹下,便是遺失了東西也不會遺失在那裏,可見這方絲帕絕計不是我失落的。我的帕子,當年隻給過伯文哥哥,現在帕子在這裏出現,定是伯文哥哥來過!他既然來了,為什麽不肯出來與我相見?”攤開手帕,默讀上麵的詩句,心中感慨,想道:“想不到我當年無意間留在他手裏的絲帕,他竟然保存了十年之久,我說他早已把我忘了,當真是冤枉了他。”想起自己在寒水宮見到他對著題在牆上的“夜半不堪題絕句,恐驚星鬥落江寒”這兩句詩默默出神的情景,心中一跳,頓時明白了徐伯文對自己的一番心意,失聲道:“我真是糊塗!我為什麽早些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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