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穀數裏,越行越寒,仿佛已經漸漸進入到一個極度苦寒之地。

    江寒身具寒毒,最是怕冷,雖然身具渦還與嫁衣兩項神功,仍是不等進到落月穀內便裹緊了大氅。

    走了一刻,一座純白色的冰宮便赫然出現在江寒和李鳶的麵前。

    李鳶道:“這便是寒水宮了。一年四季,寒水宮都是冰封雪裹,到了冬天,更是極為寒冷,又勝過夏日數倍,我們夏日能進到寒水宮內的寒泉畔,可是到了現在這樣的季節,卻隻能在這宮外止步了。嗯,這寒水宮其寒無比,在遇到徐伯文之前,我根本無法想象這世間竟然還有人能在這樣的環境中住下去。徐五弟真是一個異人。”

    江寒道:“秦嶺雖有雪峰冰川,但這落月穀卻並非極寒之地啊,怎麽裏麵會有一座寒冷到極處的寒水宮呢?”

    李鳶道:“其實原來的寒水宮並不是這樣的。大概在十年前,秦嶺落月穀這一帶突然發生了一場山裂,原來的寒水宮突然從中間斷裂成了兩半,斷裂層中冒出了一股極寒之水,竟是連世間萬物都能凍結,別說諾大一座寒水宮不能再住人,便是整個落月穀內,一般的人都不能輕易滯留了。嗯,自從寒水宮突冒寒泉,原來的寒水宮主橫死宮中寒泉之內後,秦嶺諸宮都認為這寒水宮是不詳之地,對其便有了一種忌諱,不管是誰,都不肯就任這新的寒水宮主,所以,秦嶺名義上是連環十八宮,但自十年前起,便隻有十七宮了。嘿,現在雖然寒水宮有了徐五弟做新主人,但寶霞宮主楚江東身死,秦嶺也仍然隻有十七位宮主。”

    江寒道:“現在安羽死了,秦嶺隻有十六位宮主了。”

    李鳶苦笑道:“不錯。”

    說話間,李宇二人已經到了寒水宮外。

    李鳶武功遠不及江寒,雖然身穿厚重的裘皮,此時也已經忍不住連連打了好幾個寒顫。

    江寒道:“十三哥,你便在宮外等我吧,我很快便出來。”

    李鳶不敢勉強,叮囑道:“寒水宮內寒氣太重,江寒,你自己也不要在內久留,以免引發體內寒毒。還有,徐五弟說不定已經迴到寒水宮了,如果你在裏麵見到他,千萬不要和他再起爭執。所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你們二人不管是誰傷到誰,都非李鳶衷心所願。”

    江寒點點頭,盈盈掠過寒泉,飄然往寒水宮內去了。

    寒水宮裏全都是冰,房頂、地麵、宮牆,甚至於連帳幔上都凝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恍然便是一個冰雪組成的世界。

    江寒沿著空寂無人的長廊輕輕向內走去,忽然不由自主地有了一種身處空虛的感覺:這兒不是滾滾紅塵俗世,而是高處不勝寒的寂寞廣寒!

    寒水宮內靜寂無聲,仿佛連江寒的唿吸和心跳都被凍結在了這無窮無盡的清冷之中了。

    江寒生來無畏,可是這一次,走在這似乎與世隔絕了的寒水宮裏,她的心底深處,一絲天生的懼意情不自禁地油然而生——孤身一個人走在這死寂的冰宮裏,世上到底可能有不害怕的女子嗎,哪怕這個女子身懷絕世武功,從來不知畏為何物!

    然而她並沒有因此退縮,仍然堅持著走了下去。走過兩重宮幃,江寒忽地感覺丹田一冷,一股絕寒之氣慢慢自小腹下升了上來。

    江寒一驚,知道自己體內的寒毒已被這外界的寒氣引發了,她不敢遲疑,立即凝神運功。牟春榮強行注入她體內的嫁衣神功的純陽罡氣隨心而發,一小周天之後,江寒已經覺得混身都是暖洋洋的,體內的寒毒似乎已經被壓製了下去。

    江寒鬆了一口氣,抬頭望去,忽覺這空曠無比的寒水宮竟然令她甫生迷失之感。不管她願不願意,她的心裏,終於微生惶惑之感。然而,她正徘徊著不去該何去何從之時,忽地,一點如豆的火光穿過重重冰層,搖曳之中,似帶著無限暖暖春意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之中。

    江寒心中微微一喜,不由自主地向那火光疾步走去,很快,在穿過兩道曲折的長廊之後,她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一間很幹淨的房間的門口。

    這間房屋裏意外地沒有結冰,因為裏麵有一個小小的紅紅火爐,火爐中火焰正盛,正將一隻小罐裏的酒水煮得沸騰,整個房間中都充滿了一種怪異的,夾雜著酒香,但又不全是酒香的,她從來沒有聞到過的令人格外神清氣爽的香氣。

    在房間的正中的地板上,胡亂地丟著一件沾滿了血跡的淡藍色長衫。而在房間的一角,有一張看起來頗為柔軟溫暖的床塌,床塌之上,一身青衣的徐伯文斜斜躺著,若有所思般一動不動地望著自己對麵雪白的牆壁,仿佛要把自己望成一尊雕塑。在徐伯文的床邊,他那具黑沉沉的鳴霄琴同樣寂然無聲地躺著,似乎也跟他一樣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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