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文剛才隱隱覺察到的那種不妥之感恍然間便清晰了起來,刹那之間,他隻覺自己心底甚是悲涼,再也無心去理會他人,喃喃低聲自語道:“江寒、江寒……我在江湖中很少聽說她的事情……隻知道她雖然很少涉足江湖,可是也已經是聲名鵲起的簫魔了。她的音波造詣,當年便已經頗為出眾,如今能名滿天下,那也是理所當然。”

    李鳶一怔,道:“徐兄弟,你也識得江寒麽?”

    徐伯文不答,隻在心中想道:“章素齋竟然也有女兒拜入了劍穀門下,嘿,我若知道他的女兒是江寒的師姐妹,那我說什麽也不會殺他,可是,我現在才知道,總歸已經太遲了……不不不,天狼郡主害我全家,我殺她的舊部,隻不過是給她一點教訓,這又有什麽不應該!我殺不殺章素齋,都是要和劍穀結仇的,我殺了章素齋,這仇,隻不過是結得更深一點罷了,那又有什麽了不起?劍穀弟子曆來手足情深,江寒自然不能例外,我殺了她師妹的父親,隻怕,隻怕……唉,就算我不殺章素齋,他日若能與江寒相見,必然也隻有生死相拚一途,既然如此,那我又還有什麽顧忌……那日我在洞庭湖上見到的那名白衣吹簫女子,必然就是江寒,我未能上前與之相見,說不定倒真是一件好事,隻不過……嘿,她母親本便是我徐家的仇人,就算沒有章素齋之事,我和她也隻能生死敵對,既然如此,凡事種種,又何必多想!”雖然已經極力寬慰自己不必多想,可是多年情牽,豈能說忘就忘,想到自己與江寒之隔,本已如蓬山之遠,如今更是遼若銀漢,心中端的難過之極。

    李鳶見他麵上略露悲涼之色,不知他心中所思,甚為驚詫,忍不住又低聲追問。

    徐伯文驚覺自己失態,迴過神來,猶豫了一刻,輕輕歎了口氣,伸手從懷中取出一隻小小的玉瓶,倒出幾粒紅白相間的藥丸,彈指射入殷照羽之手,道:“每天到這個時候都服一粒,運功化開,隻要連服七日,你所受冰陽寶典之傷自然痊愈!”

    殷照羽微微一愕,凝神向他望來,不敢相信地道:“你,你要贈藥給我療傷?”

    徐伯文道:“你怕我會害你嗎?嘿,我如果要取你性命,隻須袖手而去便是,又何必做下毒這樣多此一舉之事。哼,我隻要袖手而去,要不了多久,你自然會喪生於我的冰陽寶典之下。”

    殷照羽道:“我當然知道冰陽寶典的厲害,你不必跟我解釋。我隻是奇怪,你為什麽要給我療傷之藥?嘿,要知道,就算你治好了我的傷,我也不會感激你,因為本來就是你把我打傷的,你還是我章師姐的殺父大仇人,我們劍穀弟子手足情深,就是隻為了師姐,我也是絕計不會放過你的!”

    徐伯文道:“你想不想放過我,那是你的事,與我有什麽相幹。”根本不與他目光相接,竟然就此轉身拂袖而去了。

    李鳶心中驚愕,叫道:“徐兄弟,你想去哪裏?你可不能就這麽走了!喂,你等等我啊!”快步追了去。

    江難渡忍不住叫道:“十三弟,你真想邀他去秦嶺麽!”眼見喚不迴李鳶,放心不下,也隻有快步跟了去。

    殷照羽見徐伯文竟然收手而去,心中大惑不解,道:“他怎麽走了?他當真不想殺我了麽?柳姐,你說他給我的藥是真的還是假的?”攤開手掌,掌中藥丸芳香撲鼻,不似有假。

    柳方君道:“我怎麽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收手,隻是,如果他真的想要你的命,那他又何必多此一舉給你假藥?嗯,我看他不是怕了你們劍穀,那便是怕了我們萬獸山莊!哼,算他識相!”

    殷照羽搖頭道:“不,他是琴妖,天下沒有他懼怕的事!他的離開,絕對不會是因為懼怕劍穀或是萬獸山莊!”一言未盡,胸中氣血翻滾,一口紫血即便又要奪口而出。

    柳方君不禁關切,道:“管他為什麽要走呢,你先服下此藥運功療傷吧!”接過殷照羽手中的藥丸,強行塞到他的口中。

    殷照羽為冰陽寶典所傷,體內寒熱交織,正極為難受,也不拒絕柳方君提議的療傷之舉,當下便盤膝坐起,默運玄功化開藥力,緩緩運行了一大周天之後,隻覺心中寒熱之氣已經初有相融,心中難受之感大減,知道此藥的確是真不假,不由心中大定,張開眼睛,向守在一旁的柳方君道:“柳姐,這藥是真的!原來那琴妖是真的不想殺我!”心中又是歡喜又是奇怪,真有一股說不清楚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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