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鳶忍不住又道:“你是聲名狼藉的琴妖,荊州城內怎麽還會有人願意替你押鏢?”

    徐伯文的麵上突然流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道:“他們不是替琴妖押鏢,他們是替秦嶺連環十八宮中第十三宮主李鳶押鏢。”

    李鳶哪裏肯信,道:“鏢行別的不行,招子卻是最為明亮,就算他們不認得你,卻也不見得便會相信你便是什麽秦嶺十三宮主。”

    徐伯文道:“我將你的宮主信符拿給他們看了,那信符不是假的,他們沒有理由不信!”

    李鳶一呆,猛地一下子跳了起來,叫道:“你拿了我的宮主信符?”

    徐伯文從懷中取出一塊其狀如花的玉佩,往空中拋了拋,順手扔還給了李鳶,道:“你身上還有兩百多兩銀子,也被我拿了,付了請人押鏢的酬金。嗯,酬金還有四百兩沒有付清,我跟他們說好,琴送到秦嶺之後,我,不,應該說是你會跟他們清帳的。”

    李鳶伸手入懷,懷中空蕩蕩的,果然是一文錢都沒有了。

    他原先見徐伯文拿錢買牛,已經想到他的錢必是巧取豪奪來的,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巧取豪奪的對象竟然是自己,念及此處,不禁哭笑不得。

    隻聽徐伯文道:“我從鏢局迴來之後,又將我的馬牽去賣了,因為,咱們一路同行,總需要一些盤纏才好到秦嶺,可是賣馬的銀子跟著又被我買了牛,最後剩得一些,也全給了那買牛的老伯,所以,現在咱們身上,真的是一文錢都沒有了。嗯,你說咱們現在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李鳶匪夷所思,道:“你武功蓋世,所向披靡,接下來應該怎麽辦,難道還用問我麽?”

    徐伯文道:“你的意思,是唯我馬首是瞻了?那如果我不去打家劫舍,而是去賣身為奴,你也願意跟著我麽?”

    李鳶隻當他是說笑,道:“你是大名鼎鼎的琴妖,怎麽會賣身為奴!天下,又有誰敢要你為奴!”

    徐伯文神色微冷,道:“怎麽,你以為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麽?”李鳶心中一跳。

    隻聽徐伯文道:“其實自從我離開懷鄉島以來,為迴中原,除了傷天害理之事,我什麽樣的活沒有幹過?我曾經以為,隻要迴到中原,一切便都會好起來的。可是我太天真了,中原,中原……哼,早知如此,我又何苦曆盡千艱萬苦地迴來!”

    李鳶一怔,眼見徐伯文滿麵恨世嫉俗之色,心中雖然詫異,卻是不敢輕易動問。徐伯文也不再說話。

    兩人默默前行,大概又走了數裏,天色漸漸昏暗了下來,遠處的山林之內,隱約傳來了虎狼吟嘯之聲。

    徐伯文淡淡道:“你內傷初愈,不宜久行,天也晚了,咱們便隨便找個地方休息一晚吧!”也不待李鳶說話,徑自找了個避風的地方,折了些樹枝來,就地生了一堆好大的火。

    李鳶遲疑了一下,走到徐伯文身邊坐了下來。

    徐伯文一言不發,隻打開琴匣取出那具黑烏烏的鳴霄,從懷中取出一塊絲帕,輕輕地順著琴弦擦拭,動作輕柔,視琴的目光憐愛四溢,竟似對待自己的至親至愛一般。

    李鳶怔怔地瞧著他拭琴,心中不由想道:“看他的所作所為,他其實應該不是一個惡人,可是,他又為什麽會變得如此殺人不眨眼?他到底經曆過什麽,心底到底有什麽樣的創痛不能為外人所道?”不知不覺地,心底竟為徐伯文有了一絲淡淡的隱痛。

    靜寂之中,徐伯文突然說道:“你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肉?”

    李鳶一怔,忽地,山風刮過,將一股淡淡的腥臭氣味送入了李鳶的鼻端,黑夜之中,兩團綠瑩瑩的幽光出現在了李鳶的麵前,火光之下,隱約現出一條碩大惡狼的身影。

    李鳶一驚。

    徐伯文嘿然冷笑,突地手腕一轉,一股勁風倏地卷出,直往那大狼的身影襲去,但聽骨骼斷裂之聲傳入他的耳鼓,那大狼哼也未哼一聲,竟然就此頭骨碎裂,倒地而亡。

    李鳶自認自己絕無此功力,忍不住叫道:“好功夫!”

    要知狼虎之類頭骨最為堅硬,就算是武功高強的一流高手,也未必能一掌將其頭骨打碎,可是徐伯文隻不過淩空一掌,掌風所至,竟然能將其頭骨擊碎,其武功之強,那自是不言而喻的。

    徐伯文並不將他的讚譽放在心上,起身過去將大狼拖了過來,指甲輕輕一劃,卸下大狼的一條腿,道:“我隻要這條腿,其它的都歸你,你想怎麽吃,你自己看著辦吧!”

    李鳶一愕,道:“你什麽意思?這裏有火,除了烤狼之外,難道你還有其它的法子將它弄熟麽?”

    徐伯文微微冷笑,以指為刀,剖開狼皮,竟然就這麽血淋淋地一口一口咬了生狼肉含在口中慢慢咀嚼,一邊嚼,一邊斜眼向李鳶瞟來,滿麵都是譏諷之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鳴動九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夢中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夢中劍並收藏一鳴動九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