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卿一無所獲的收起了鐵鍬,這個腳印很顯然是後來被人有意覆蓋上去的,不可能是莫未安的腳印。


    折騰了一會兒的夜卿,這時隻想直接去把莫未安綁起來,嚴刑拷打才好!


    她皺著眉頭,將鐵鍬放迴到工具箱裏。


    剛一轉身準備離開,卻發現黑修斯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站在了自己的身後。能夠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自己身後的男人,估計也就隻有他了。


    她一點也不懷疑是付譽出賣了她,所以……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她問,臉上一點也沒有因為被抓包的局促感。


    黑修斯瞥一眼她手中的工具箱:“我來帶你去理發店。”


    “……”顯然他對之前自己要剃光頭的這個想法還記憶猶新。


    她很難得的對他勾起唇角:“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自己的頭發,自己處理,不用你操心。謝謝!”


    “你覺得這腳印誰的?”他指著湖邊濕地的那幾個腳印,問。


    既然他都發現了,夜卿也沒想著要隱瞞他,所以迴:“意圖劫走伊莉莎的那個黑衣人的。”


    “我問的是,你覺得,這腳印是誰的?”他竟然好脾氣的有重複了一遍。


    “莫未安。”她實話實說。


    夜已經很晚了,湖邊隻有一個暖黃色的路燈。


    夜卿和黑修斯就站在湖邊,身影被路燈拉得很長。


    冬天的夜,清冷。在湖邊,湖麵上起了一層霧氣,看起來神秘莫測的模樣。


    夜卿穿得薄,背脊卻挺得筆直。


    就在兩人僵直的站在湖邊的時候,他忽然開口問了她一句:“冷不冷?”


    這……算關心?


    夜卿想,應該算的。


    “不冷。”她迴答得萬分幹脆,幹脆得讓人覺得她根本沒有經過任何思考。


    然而盡管她的答案是不冷,他還是脫了外麵那件黑色的大衣,披到她的肩上。


    “對我,可以說實話。”他壓了壓她的肩。


    在黑夜中,她的雙眼顯得更加明亮。


    她麵無表情的迴:“我說的是實話。”


    她伸手,想將衣服脫下來,還給他。


    他卻幹脆的懶攬著她的肩膀,朝著樹林外走去。這樣和他平和又安靜的走在樹林裏,彼此之間沒有多餘的廢話,隻是心照不宣的盯著眼前的路,速度不快不慢的走著,天上有一輪圓月,像是照亮了迴程的路。


    兩人就像是相愛多年的夫妻,晚飯後一起到花園裏散步一樣。


    這安靜而美好的畫麵,讓夜卿忘了開口去阻止他的動作。在自己還曾抱著一顆赤子之心的時候,也曾幻想過這樣唯美而平凡的畫麵。


    一條幽靜的路,一個她愛的人,一段攜手白頭的期待。


    那時,畫麵裏的男主角是他。


    如今,物是人非。


    就連幻想的畫麵也不曾出現了。


    走過那片安靜的樹林,寬敞的柏油公路上,路燈將整條路照亮。司南成的那棟別墅裏,燈火通明。大概是因為夜卿白天報警的原因。


    最終,這樣的光亮將那段美好的幻想都拉迴到現實中。


    夜卿動手去脫那件外套,想要歸還給他。


    而他卻說:“小卿,拒絕我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那個代價,你不想嚐試。”


    “如果這是威脅的話……”夜卿將外套塞到他懷裏:“我接受你的威脅。”


    她抬眸,直視他的目光,一點也沒有要避諱的意思,而是理直氣壯。


    他也低頭,看著她倔強的臉。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時,他剛從打靶場迴來,穿著一身黑色套裝,手裏還拿著一把消音槍。聽付譽說,黑子明領了一個身份不明的小丫頭迴來,但卻並不打算留她一命。


    簡單來說,她必死無疑。


    他從後門上二樓,準備迴自己的臥室。


    卻不經意的聽到樓下傳來她篤定的聲音,她說:“夜家沒有懦夫!”


    他高高的趴在二樓的欄杆上,第一次因為好奇,而從欄杆上伸出一個腦袋去,從上往下看著她。


    那小小的身影,因為害怕,而顫抖著,一雙小拳頭,攥得死緊,似乎很緊張,但是慘白的小臉上,卻帶著視死如歸的平靜和倔強。她站在黑修斯麵前,隻能他抬起頭和他說話。


    但一句‘夜家沒有懦夫’卻說得趾高氣昂,不卑不亢。


    黑子明似乎因為她的這句話,而被觸怒了。


    臉色當下變得有些難看。


    他掌權多年,卻被一個孩子頂撞了,哪怕是童言無忌,這也絕對是他黑子明的大忌。


    在得知這個小丫頭絕對沒有好果子吃的時候,鬼使神差的,他第一次開口,對著黑子明提出一個要求。


    他望著小丫頭的臉,站在欄杆上對黑子明說:“我缺個玩具,把她留下。”


    而就因為他這句話,夜卿的一條小命保住了,也因而,成為了他的小跟班。


    他教她射擊,搏鬥,以及如何在殘忍的社會裏的生存法則。一手將她培養成一個所向披靡的女魔頭,最終讓黑子明對她刮目相看,委以重用。


    隻記得,曾經,她的那雙眸子,是他在黑暗的世界裏,所見到過的,最純粹,最毫無雜質的眼睛。


    哪怕是經過鮮血的洗禮,卻依舊可以幹淨得很純粹。


    他知道,那時無依無靠的小丫頭,把他當做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所以她隱忍的在她身邊,唯命是從。從不忤逆他,甚至很努力的做一個討人喜歡的人。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他黑修斯的陰暗世界裏,她就像是這黑夜裏,明亮的一盞路燈。


    “小卿,有個問題,你從來沒問我。”黑修斯沒有伸手去接那件外套。


    夜卿就索性拉開他的車門,丟進了後座。


    在他麵前,她就像一點好奇心也沒有的機器人。


    不好奇,不關心。


    她拉開自己那輛白色的海馬汽車車門,正要坐進去。


    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清晰的低沉嗓音:“你沒問我,愛不愛你。”


    從前,因為喜歡,她不顧一切的想將自己最珍貴的愛情獻給他。所以她學著做了一次天真的傻丫頭,獻身表意。


    但就像他說的,她沒問過他愛不愛自己。那大概是因為,她從來沒想過要得到他的愛情。又或者,她不確定像他這麽薄涼的人,是不是有愛情可言。


    現如今,她能感覺到他似乎刻意的朝著自己靠近,甚至拉攏距離。


    夜卿就笑了,迴頭看著他:“那我問你,你現在這種,接近我,討好我,關心我的行為,是因為愛我嗎?還是說,隻是你對當初的不辭而別感到愧疚而已?”


    “愧疚?”他搖頭,像是小時候她的表情一樣堅定的看著她說:“你喜歡聽‘我愛你’這三個字嗎?”


    “我喜歡聽我愛的人對我說這三個……”


    “我愛你。”


    “……”那一刻,夜卿整個人就站在原地,像是被人點了穴位。


    街邊路燈的燈光打在男人的臉上,似乎將他的每一根睫毛都投影得那麽清晰。


    她這輩子還真是做夢都沒想過這三個字會從黑修斯的嘴裏說出來,突然有種天上掉了一個餡餅,卻砸在了自己的臉上那種感覺。夜卿機械化的沉默了足足大半分鍾,才終於將靈魂歸位,一屁股坐進了駕駛座,安全帶都沒係,就扭動車鑰匙啟動車子,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整個車子就像是射出去的一樣,隻留下黑夜中的汽車尾氣,噴了高冷的黑修斯一臉。


    二黑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光榮慘敗!


    然而隻有夜卿才知道,自己把油門一腳踩下去的那個刹那,心裏是如何的一團亂麻。耳邊什麽都聽不到,隻有嗡嗡嗡的聲音在腦子裏空響。


    黑修斯他說什麽了?


    他瘋了嗎?


    是有病!


    迷茫的一腳油門踩下去後,夜卿將車開主城區,在整個中心區饒了好幾圈,才終於找迴自己的理智。


    **


    公寓裏,蘇小米正端著一盒冰淇淋,抱著一本雜誌。


    一邊翻看著著雜誌,一邊對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溫涼說:“是不是今天的槍聲太響,把你腦子崩壞了?你讓祁大神用苦肉計去試探他親哥哥,然後再把你自己當誘餌,厲害了我的涼,我說你也是絕了!”


    祁明很在意祁夜這個親弟弟,即使是在失蹤後失去理智的這個階段,不管是傷害月蘭,還是想報複自己,都是因為祁夜的原因。所以溫涼想,如果祁明真的那麽在乎祁夜的幸福,那麽要是自己和祁夜鬧矛盾,讓祁明覺得祁夜不夠幸福,那按照之前的套路而言,祁明是不是會再次出手?


    而祁明如果再次出手,那麽他們是不是就有勝算來個甕中捉鱉?


    不管祁明是不是莫未安,到時順藤摸瓜,總能查出真相。


    雖然這個主意從邏輯上來說沒什麽毛病,的確是這麽迴事。但蘇小米還是覺得溫涼已經失去理智了,她伸手戳了戳溫涼的腦子:“親愛的,你的理智呢?”


    蘇小米話音剛落,落地窗就突然被人推開。


    隻見夜卿對直朝著沙發上的兩人走了過來,一點也沒覺得自己出場的方式有些驚世駭俗,而是直接走到溫涼和蘇小米中間,一把奪過蘇小米手中的冰淇淋,挖了一大勺塞進嘴裏。


    蘇小米:“……”


    她收迴剛剛說溫涼的那句話,失去理智的人,分明是女王啊!


    溫涼也一頭懵懂的看著蘇小米,那眼神似乎在詢問‘什麽情況’?


    **黑夜小劇場**


    二黑:如何知道一個女人到底愛不愛你?


    祁夜:先跟那個女人說‘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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