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染上淡淡的粉紅,而秦江風被霧氣掩映下的鳳眼,卻染上了一絲擔憂。

    素問當晚迴去就找燕北要了那個司機的照片和身份資料,傳真給秦江風。

    秦江風平常看著吊兒郎當的,當年行走黑道卻是誰都知道的雷厲風行,果然不過半天,素問就接到了他的電話。

    “妞兒,這事真不是大哥不幫你,是幫不上。”

    素問一聽這口氣,臉都變了,忙問:“大哥怎麽了?”

    “人我是給你找著了,不過你恐怕得親自過去見他。”

    素問越發的納悶,不是找著了,又說幫不上?

    她一邊拿著手機,一邊穿衣服:“沒關係,他在哪兒,我現在就過去。”

    秦江風歎了口氣:“人在郝海雲手上。”

    “……”

    素問拿在手裏的手機差點兒掉下去。

    “妞兒,聽大哥一句話,這事,就這麽算了吧。”秦江風如實勸她。

    當年她給郝海雲那一槍,是他親眼看著的,那麽多兄弟在外頭等著,隻要她走出那房間一步,就會立刻被槍眼打成馬蜂窩。他也是可憐這丫頭,覺得她無辜,才出了個餿主意,讓她挾持受傷的郝海雲逃出去,並且逼郝海雲發下毒誓——永不追究,才肯放他迴去。

    郝海雲當時中彈都快昏迷了,肩上的槍口一直往外冒血,那個是他當年結拜過三刀六洞的兄弟,他卻能眼睜睜看著他身受重傷被人劫持,他都覺得自己忒麽沒人性。

    可就是那樣失血過多已經麵無人色的郝海雲,重傷之際還記得留了一手:“隻要你從此在我麵前消失,我就不追究。如果有一天,再讓我看到你,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素問和郝海雲的梁子,就算這麽結下了,而他,和郝海雲十幾年的兄弟情,也徹底掰了。

    然而秦江風隻知其一,他一定猜不到素問早在半年前就又見過郝海雲了,並且用同樣的方法,又威脅了他一次。

    前人說事不過三,又有人說,別在老虎頭上拔毛,她不僅惹了,還不止一次,現在要她再老老實實的送上門去嗎?

    想到郝海雲折磨她時那副陰冷變態的樣子,就算秦江風不勸她,她都已經遍體生寒。

    “妞兒……?”

    她無聲的摁斷了電話,癱坐在地上,雙眼無神。

    難道是天要絕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點線索,

    卻又告訴她,線索在死神手上,你敢不敢去拿?

    “嗬……”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聶素問。

    她從下午坐到晚上,一動不動,幾乎變成一座雕像,思維似乎也是凍僵的,什麽也思考不了。

    坐得太久,腳底的血液都凝固般得冰冷,她用手掌撐著地板,好容易才站起身來。

    她自己拿不定主意,隻好打電話給燕北,希望他能想個辦法,從郝海雲手裏要到人。雖然知道希望不大。

    郝海雲的性子她太明白了,能中了槍還一路逃到診所撞破窗戶卻一聲不吭的人,又怎麽會輕易的妥協。而這人手段陰狠殘酷到了極致,落到他手上的人,斷手斷腳都算輕的。

    素問在電話裏說她有了那個肇事司機的下落,燕北果然一聽就很激動,說在電話裏說不清楚,約她到她家樓下的咖啡館細談。

    黃昏時分下了點雨,素問沒打傘,於是把外套領子上的帽子往頭頂一遮,快步走出樓道。剛走到小區內的車道上,突然有人攔住她:“聶小姐!”

    那人很陌生,打著一把雨傘,彬彬有禮:“我們老板有事,想跟聶小姐談談。”

    “你們老板?”素問的表情很錯愕,心中劃過一絲警惕。

    那人迴過身,看了看不遠處的一台奔馳車,說:“聶小姐上車就知道了。”

    素問看那車的型號和這人的作風,忽然有點明白了。一邊點頭答應著,一邊把手伸到口袋裏,偷偷的按下了重播鍵。

    她不知道那邊燕北要什麽時候才能接聽電話,她一直跟著那人走到車邊,裏麵接應的人替他們打開了車門,外麵那人做了個請的姿勢,素問隻好躬身坐進車內。

    門一關上,與她同坐在車後座上的男人就把手伸向她,她嚇得往角落瑟縮,那人隻是很平靜的把手伸進她的口袋,拎出了屏幕還在通話中閃光的手機,說:“聶小姐,別害怕,我們隻是例行辦事。”

    說著,手機被摁了關機鍵,丟進了前麵副駕座的人手中。

    車身輕微的震動了一下,很平穩的行駛在雨夜中。窗外夜色漸濃,街邊的路燈正好亮起來,像是一串明珠,熠熠生輝。斷斷續續的雨絲把柏油馬路衝刷得烏黑發亮,連斑馬線都瑩潔如玉,所有的一切被籠在細密的雨絲裏,一切都像是蓬勃帶著簇新的氣息。

    素問沒有想到,她還沒能拿定主意,郝海雲就已經先按耐不住,派人來請她了。

    她輕輕的歎了口氣,是禍躲不過,欠了的,總有一天是要還的。

    車上那人對她倒是挺和氣的,打開了車載冰箱,問她:“聶小姐要喝點什麽?”

    素問自從上了車,就心思轉得飛快,到了這時候,也沒什麽可掩飾的:“不了,不知道你們老板找我有什麽事?”

    對方亦是迴答得滴水不漏:“等聶小姐見了老板,自然就知道了。”

    素問於是繼續望著窗外。車子是筆者朝著京郊駛去的,再開下去,就要出城了,一直過了收費站,拐進一條輔路之後,就越走越是僻靜。

    素問心裏卻更加不安。難道不是郝海雲要找自己?就隻是最尋常的綁架案?現在她有點後悔這麽輕易的就跟對方上車了,因為她本來也打算去找郝海雲一趟,他來請自己,反而省得她去打聽他如今的落腳處了。可會用這種方法來請她的,除了郝海雲還會有誰呢?

    等到車子駛進盤山公路,素問認得這裏是最近在修的一個六星級度假區,山坡上就是新建的高爾夫球場,據說還有遊艇俱樂部等等各種奢侈的玩意兒。

    沿著彎彎曲曲的道路,遠遠終於見到莊園似的建築,燈火輝煌,映得半山腰一片澄澄的金色,好似從山間憑空托出一隻金盤,上頭全是錯琢鏤金的瓊樓玉宇。素問不由得在心裏鬆了口氣,這裏無論如何不會是綁匪的落腳地。

    車在半山腰停下,司機和後排看守她的人不說一聲,就各自打開車門下了車。靜謐的公路上孤零零的就她一輛車,靜靜的停在路中央,像是荒野中被拋棄的孩子。

    她有點慌了神,伸手去推車門,手才碰到門就從外麵被人拉開了,來人攜著一股陰雨的濕冷氣卷進車廂,素問抬起頭,正對上一雙如炬的眼睛,在漆黑的夜幕中,猶如野獸的眼睛。

    素問一驚,嚇得整個人向後跌坐在座椅上,一個勁的往角落裏躲。

    男人伸過來的手落了空,停在空中,臉上的表情極為冷峻,緊緊的盯著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她活剝了一樣。

    “怎麽,做了虧心事,這麽怕見到我?”郝海雲的聲音不鹹不淡,聽不出喜怒。

    素問強自鎮定了下心神,望望外麵的天色,這大晚上荒山野嶺的,真是被拋屍了都沒人知道。

    心跳得都快迸出嗓子眼了,麵子上,卻還得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雲哥真會挑地方敘舊。”

    他冷笑了聲,擠進來坐到她旁邊,帶上車門,瞬間將

    外麵的陰雨隔開。由於他的靠近,素問頓感壓迫,逼仄的空間裏迴蕩著淡淡的洋酒味兒,他喝酒了,他一喝酒就容易失去常態……

    素問不願再去迴想那些噩夢般的過往。

    “這麽晚了,雲哥喝了酒,不如早點迴去休息。”

    “哼,我走了,你不要救你的心上人了?”他的冷嘲熱諷,帶著一股逼迫的意味,讓素問一下子僵直了背脊。

    “人果然在你這?”素問也不再和他繞圈子,這件事發生得這麽巧合,她剛要找那個司機,那個司機就落到了郝海雲手上。恐怕他早已設好了這個圈套,好整以暇的等她自己跳進來。

    “明人不說暗話。你要怎麽樣才肯把人給我?”

    來見郝海雲,她就是抱著必死的心的,就怕他不肯給自己一個痛快,還得留著她慢慢折磨。

    郝海雲猛然捏住她的下頜,狠狠的盯著她的瞳子問:“你當真為了那個男人,什麽都肯做?”

    “……”

    車內昏暗的光線下,他盯著她的目光有一種嗜血的氣息,仿佛下一秒鍾就要將她撕碎一般:“我記得我有警告過你,別再落到我手上,不然……”

    他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蹦進她耳朵裏,素問迎著他的目光,看著他的表情,心中的憤怒忽然化作一抹悲涼。什麽叫孽緣,她跟郝海雲,恐怕就是孽緣吧。

    這個男人,其實也不是沒有感情的冷血男人,他一輩子隻喜歡過一個女人,可是那個女人選擇了他的好兄弟,於是他把所有的不甘轉化到另一個跟那個女人有著相同名字的女人身上,很不幸,那個人,就是自己。

    聶素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叫“素素”,爸媽給她起這個小名的時候肯定沒料到今天的事,她也從來沒想過,招惹了郝海雲,會給她惹上一輩子的麻煩。

    “殺人不過頭點地,你要怎麽樣,就直說吧。”她有點厭棄的閉上了眼睛。

    她突然間的自暴自棄怔了他一下:“……你想死?”

    “鬼才想死。”她冷冷的白了他一眼。誰活得好好的會想死啊,隻有他這種變態才一天到晚喜歡斷人手腳。

    “活著,有時候比死了更可怕。”他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口氣裏滿是冷冷的嘲諷。

    素問不置可否。

    “你的孩子打了?”

    聽著他的問話,素問一愣。上迴深夜在街頭的便利店遇見他,就

    覺得不可思議了,果然他一直在監視著自己。

    見她不吭聲,他原本就冰冷的眸子裏又添了幾分寒意,瞳仁中反射著冷月如霜:“沒了好,這就是報應。”

    噌的點起一簇怒火。

    “是,我是該遭報應。那你呢?郝海雲,死在你手下的亡魂有多少?如果老天真有報應,那早該收了你,讓你下輩子做豬狗,不,是永世不得超生!”

    她憤怒的罵出來,那個孩子是她心中最不能碰觸的一處傷,盡管看起來傷愈了,可揭開那平和的外表,裏麵隻剩一片潰爛。

    “終於說出心裏話了?”郝海雲伸手把她拽到自己懷裏,語氣親狎,目光卻鋒銳如刀,刻薄的在她臉上掃過:“既然那麽想我死,當初怎麽不幹脆點,直接朝我這兒開一槍,不是幹淨利落,省事許多?”

    他點了點自己眉心,放聲大笑。

    素問雙手用力的抵在他胸口,不讓他靠近自己,嘴裏還在說:“是啊,我是後悔呢,隻怪我學藝不精,一時手抖就打錯了地方,不然現在哪輪得到您在這決定我生死啊?虧我還學過農夫和蛇的故事,唉,對蛇一樣毒的人心軟,就是對自己心狠。”

    郝海雲聽著她冷嘲熱諷,也不生氣。其實他也不知道千方百計的設套把她逼迴來是要做什麽,她突然提到“死”,他也是一愣。他一門心思的要把她抓迴來,可抓迴來該怎麽對付她,又好像還沒想好。他看著她跟自己張牙舞爪,就恨不得掐死她,又覺得掐死她太便宜了她,要碎屍萬段才好。他郝海雲在道上混了十幾年,沒被一個女人耍過,還連著耍了兩迴,他怎麽能讓這樣的女人在外麵逍遙?

    於是他憎惡的掐住了她的脖子,素問的聲音猝然卡在嗓子裏,他的十指卡得她快透不過氣來,她拚命掙紮,越掙紮郝海雲卻扣得越緊,他的手像鐵鉗一樣死死的箍著她,她亂抓亂踢,郝海雲巋然不動,素問被他掐得唿吸困難,兩眼翻白,雙耳嗡鳴,小嘴微張著,艱難而急促的吸進一點點空氣,郝海雲突地壓下,兇猛的堵住她的嘴,硬生生撬開她的唇,從他的口中把氧氣渡過去。

    ------題外話------

    這一更是補30號的哈,下午還有一更。

    一零二,二更,求票

    更新時間:2013-1-110:05:09本章字數:9734

    【豪門軍少寵妻無度】

    錮在喉間的手終於鬆開,出於求生的本能

    ,素問大口大口的吸著從他口中得來的空氣,因為缺氧而蒼白的臉瞬間漲紅,被他死死堵住的嘴發出破碎而斷續的嗚嗚聲。

    唇上驀的一刺,他眉頭一蹙,猛然退離,血的腥氣已經滲入齒間。

    素問像是終於得救,伏在座椅上大口大口的喘息,間或發出一兩聲嗚咽,伴隨著劇烈的咳嗽。

    郝海雲沒有去擦嘴角的血漬,怔怔看著她,右手還保持著剛才掐她的姿勢,一動不動,就僵在半空。

    素問從伏著的身體中猛地抬起頭,目光泠浚,兇狠的瞪著他,如果現在有一把刀,他毫不意外她會向著自己插過來。

    “你……咳……”她想說什麽,但是一開口就被猛烈的嗆到,聲音也啞得不像話,她又咳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順暢的說出口:“幹嘛又鬆手?掐死我不算了麽?我一直就納悶,扣著那個司機,對你有什麽好處。你要我的命,我的命就是寄存在你那兒的,你哪天心情好了隨時可以取走,何必這麽大費周章?”

    素問臉色都發白,卻撐著坐起來,似笑非笑的看著郝海雲。郝海雲冷笑:“你以為我不敢掐死你?”

    “雲哥有什麽不敢?隻是殺我還嫌髒了你的手,不如找個狙擊手,神不知鬼不覺就把我做了,一點扯不到您身上去。您一向不是拐彎抹角的主兒,這次處心積慮的對付我身邊的人,會讓我以為你其實是在……嫉妒?”

    “嫉妒……我嫉妒他?”郝海雲像聽到什麽笑話似的,放聲大笑,“聶素問,你可真敢說,你就不怕我把你那小男友給活剮了?”

    “你不嫉妒為什麽要拿他開刀?他跟你有什麽過節?你不就是想逼我來求你嗎?現在我來了,你放人。”

    空氣中彌漫著爭鋒相對的壓抑氣氛,聶素問是打定主意置之死地而後生了,所以她無懼無畏,針尖麥芒就跟他頂著來。她知道自己這是在自掘墳墓,這些話,甚至會將兩人逼入絕境。

    可是那時,她是真的失控了,他們兩個人的恩怨,怎麽解決都好,她恨他把陸錚也扯進來。她甚至忘了自己在他麵前是卑微的,更是無力的。

    “好,好,很好。”郝海雲怒極反笑,一連說了三個“好”,他渾身上下都燃燒著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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