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都應付不來了?這個圈子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話是這麽說,可素問還是覺得心累。被一堆人追著問那些莫須有的問題。

    以前她是為了錢才加入這個圈子,現在錢她是有了,要想過清閑日子,大可以學人開個店隱退,過安逸的小日子。可在這個過程中,她是真正的愛上了演戲,在鏡頭底下把自己變成一個個陌生的角色,演繹著別人的生老病死,聽到導演和同行誇讚她的演技,看到觀眾們對她所扮演的角色的喜愛,從頒獎禮上接過一座座證明自己的獎杯,她從中感受到了自我滿足。經曆過星光璀璨萬眾矚目,就很難再迴到平凡的生活中。走紅的滋味是毒,她嚐過了就不想放手。

    開機儀式第二天,整組人都殺去橫店了,素問因為之前一個月就一直在橫店待著沒怎麽出來過,這次葉子特批她在北京休息兩天,再趕迴去拍戲不遲。

    其實是考慮到過兩天就是情人節了,從上次素問求她提前開機,葉子就敏銳的意識到這小妮子估計是談戀愛了。先不說對象是誰,反正就那麽幾個人,左右不會便宜了外人,而這些人對素問的事業都是隻會有幫助不會有害處的,所以葉子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偶爾通通人情了。

    素問倒沒想這麽多,隻想利用這兩天額外的假期待在家,多陪陪母親。

    她從橫店迴來那天,行李就扔在客廳,動都沒動過,白天馬不停蹄在外麵跑通告,迴來時看到母親早就幫她把要洗的衣服拿出來,再把幹淨衣服塞進去了。

    過了年,南方天氣開始迴暖,拍戲時又有統一派發的厚大衣,倒是不用帶那些厚重的羽絨服了。素問在屋裏一一核對要帶的東西,暖手寶,感冒藥,聽見外屋一直鏗鏗鏘鏘的沒停過。不由探出頭來:“媽,忙活什麽呢?就咱母女倆,簡單點吧。”

    餐桌上早已擺了滿滿一桌,每道菜肴都用盤底扣著,素問隨手揭開一盤,嘖嘖,清蒸石斑魚,數了數,起碼六七個大菜:“媽,你這做滿漢全席呢?”

    向茹係著圍裙,在廚房裏忙活,整個人都陷在蒸騰的霧氣裏:“少貧,待會兒有客人來。”

    素問一愣,走進廚房,跟在向茹後麵:“老太太,你這也忒不厚道了吧?我還以為您知道我拍戲辛苦,趁我要走了給我做頓好的呢,原來是招待外人的。”

    轉念一想,不對,向茹平時除了買菜遛彎有些聊得來的老太太,在北京哪還有朋友?

    “什麽客人啊,您弄這麽大

    排場?”

    向茹盛湯的手一顫,鮮濃的肉湯灑了出來,老太太把臉一板:“行了,在這礙手礙腳的,迴你房間該幹嘛幹嘛去,待會飯好了我叫你。”

    素問聳聳肩,沒趣的出去了。

    經過餐廳,又忍不住掀起盤子,揭起一粒蝦仁丟到嘴裏。龍井蝦仁這道菜向茹有好一陣子不做了,用的茶葉,正是素問這迴從橫店迴來,特地托人帶的一罐明前龍井。素問小時候就特愛吃向茹做的這道菜,聶遠也愛吃,所以向茹經常做,正因為是那人愛吃的菜,所以離婚後這麽多年,向茹就沒做過了。

    看來今晚的客人還挺大牌,能讓她媽都破例了。

    素問迴房就給陸錚發了條短信:“你該不會是答應我媽今天來我家吃飯了吧?”想想又不可能,向茹一直對陸錚成見挺大的,怎麽會親自邀請他過來。於是又一個字一個字刪除,換成“在做什麽,今天累嗎?”

    等了一會,那邊迴來三個字:“在忙,乖。”

    本來挺不高興的,似乎因為那一個特別帶有他語言風味的“乖”字,又覺得其實也沒被敷衍。

    就這麽傻嗬嗬的樂著,一邊上網瀏覽新聞,看看觀眾對他們新戲的看法,一邊等著他隔個十幾分鍾才迴過來的惜字如金,似乎也不是那麽焦急。

    一直到飯點,才懶洋洋的從房裏出來,不由愣住了,田園風的長餐桌上幾乎被擺滿了,葷素,冷盤,煲湯,還溫了瓶花雕。

    “媽,你請國家領導人過來吃飯呢?”

    向茹嗔了她一眼:“趕緊過來,洗手吃飯。”

    反正不管今天誰來,她是有口福了。美滋滋的去洗了手,擺好碗筷,正好中午十二點整,聶家的門鈴響起。

    向茹在廚房盛飯,素問從洗手間出來,直接往客廳去了:“媽,我去開門。”

    門一開,素問愣住了,門外的男人似乎早有準備,靦腆的搓著手,把兩隻高級購物袋往門裏一送:“素素……”

    素問反手就要把門帶上:“你走錯門了!”

    “噯——”

    聶遠的手往門上一格,擋住了她關門的趨勢,同一時間,廚房裏的向茹衝出來:“做什麽呢,一家人,弄得劍拔弩張的。”

    “誰跟他一家人……”話未說完,素問腦中嗡的一響,頓時明白了什麽,不可置信的迴過頭來看著向茹:“媽,你說請的客人就是他?”

    向茹既沒

    點頭,也沒搖頭,可表情早已說出了一切。

    素問的眉頭皺在一起,費解的去拉向茹:“媽,他又跟你說了什麽花言巧語,把你騙得找不著北了?你吃過一次虧,難道還看不清他是什麽樣人嗎?”

    一席話,說得向茹難為情的低下了頭,門外的聶遠更是抬不起頭來。

    素問把那兩隻購物袋提起就往外扔:“你走,你走,我們家不歡迎你。”

    “別這樣,素素,你爸他是真心想補償你的。”向茹上來拉著她的胳膊。

    “他是真心想要我的骨髓吧?”素問毫不留情,一針見血的戳破了兩人的心事。弄得聶遠臉上紅一陣,青一陣,向茹也覺得裏外不是人。

    “再怎麽說,他是你爸,是生你養你的人,就算他曾經有什麽不對,你也總不能看著他去死吧?”向茹苦口婆心,就差沒抹眼淚了,“再說你現在孩子都沒了,也不用做什麽流產手術了,就幫你爸這一迴不行嗎?”

    她不提孩子還好,一提孩子的事,素問就覺得萬分痛心。

    “合著你們倆都盼著我流產呢?我流產了就可以給他捐骨髓了?你們還是我親爹親媽麽!”她憤怒的指著門外的男人,“你說你是我爸,我流產疼得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的時候,你在哪裏?”

    “不是這樣的,素素……”

    聶遠的頭垂得很低,快五十歲的男人了,那麽大一塊頭,從前在她眼裏一直是頂天立地,是這世上最高大的人,此刻竟萎頓得像一佝僂老兒。

    “我得知你流產的第一刻,就想去醫院看你了。可你那麽恨我,肯定不想見到我,我隻能在病房門口看看你……”

    向茹也為他作證:“是啊,素素,我去醫院看你的時候,就在病房外遇到你爸,你吃的果籃什麽,還都是他買來的。”

    素問冷笑一聲:“早知道是你買的,我寧可摳嗓子吐出來。怎麽,你今天是一個人來的?你那年輕貌美的妻子和北大高材生女兒呢?”

    “素素,你爸已經知道錯了,他向我解釋了,當年是那女人的親戚能幫他上調京官,所以他才跟她在一起。而且那女人抱著孩子要去告你爸重婚罪,他不得已才拋棄咱們母子倆。”

    素問萬沒想到,替這男人解釋的,是自己的母親,向茹。

    聶遠也表現得一臉懊悔的樣子:“素素,當年都是我不對,現在我得了這病,人都要死了,也想開了,官位財富那些都是虛的,能一家人

    高高興興平平安安的在一塊才是真的。素素,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求你原諒,不管你願不願意為我做配型,我都會和那個女人離婚的。”

    素問強忍著一口氣,胸腔中像有一團棉花塞著,堵著,怎麽都不順暢。

    也許她是個不孝女吧,她從來不懂自己的這個媽,到底想要什麽。她以為自己努力賺錢,給她買大房子,給她錢讓她過上不輸於以前的優越生活,就是孝順了。原來她錯了,再多的好也比不上一個負心的男人,或許在一個四十七歲中年婦女的心中,丈夫永遠是無可替代的。比起好馬不吃迴頭草,她更願意相信浪子迴頭金不換,好,既然是這樣……

    “說吧,他答應你什麽了?”素問慢慢的轉過頭來,看著自己的母親,“如果我同意捐骨髓給他,他是不是跟那女人離婚,斷得一幹二淨,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向茹被她忽然轉變的口氣一怔,目光裏顫動著,不確定的看向聶遠。

    聶遠似乎也猶豫了一下,素問立刻打斷他:“怎麽,舍不得?那你就迴去找你那高材生女兒給你捐骨髓啊?”

    聶遠趕緊搖頭:“不是,離婚可以,隻不過離婚後財產分割,撫養權的事情都很麻煩,而且就算我不要孩子,每個月總得支付贍養費,總不可能一輩子不見麵……”

    聶遠的聲音越來越小,也許是心虛,素問笑了:“贍養費是什麽?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他和向茹離婚的時候,素問正好是十八歲,但離生日其實還有幾個月,並不算完全獨立的成年人,可是聶遠把“一個子兒也不會留給你”徹徹底底的踐行了。

    今年,他那個女兒也剛好十八吧?他倒還記得贍養費?

    “答不答應?答應,我現在就去醫院抽血,不答應,就請你走好,不送。”

    聶遠被自己女兒的咄咄逼人怔住,半晌,像下定決心似的,狠狠的點了一下頭。

    隨之而來的,是向茹緊攥在胸口的手終於鬆開了,而素問閉上眼睛無聲的笑。

    向茹想過去讓聶遠進屋,經過素問身邊時勸道:“要驗血也不急這一時,來,先進屋,吃飯。”

    “對不起,我沒胃口。要吃,等驗完血,你們倆迴來慢慢吃。”素問迴身進房找了件外套,出來盯著向茹,一字一句的說:“媽,這麽多年,我恨過你,也可憐過你。我知道你一個女人很不容易,三年前,你讓我為了你的幸福放手,成全你,我做到了。今天,我答應

    去醫院驗血,不是因為他是我爸,在我眼裏,他隻是個拋妻棄子的男人。我是為了成全你。希望他真的是你下半輩子能依賴的幸福,這也是我最後一次為你這麽做了。這個房子在買的時候,我寫的你的名字,你一個人住也好,跟他一起住也好,你們過得怎麽樣,都不關我的事了。”

    向茹的臉色,在她說完後,一瞬間白的像牆上的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些話她是當著聶遠的麵說的,因為她看出聶遠那一刻的猶豫,所以希望他還有一點良心的話,就真的迴頭是岸,好好對自己的母親。不過不管怎麽樣,那都沒她的事了,她要做的,隻不過是再迴到那個充滿消毒水味道的地方,躺在那,等著別人把動員針插進她體內。

    聶遠顯得訕訕的,一直側著身低著頭,等到素問拿著鑰匙從他麵前走過時,他才惺惺作態的過去挽住幾欲落淚的向茹,一邊小聲安慰著,一邊不緊不慢的跟上素問的步伐。

    在醫院裏給他們做配型的醫生,一見他們進來就非常熟絡的和聶遠打著招唿:“又來啦?這個是你……”

    “女兒。”聶遠很幹脆的答道。

    素問沒吭聲,直接在醫生麵前坐下了。之前聶遠顯然來做過好幾次配型了,所以醫生都記得他。

    等待結果的時候,聶遠就沒鬆開過向茹的手,兩個人相攜坐著,雙手緊緊的抓在一起,這樣的場麵,素問都不記得是幾年還是十幾年前見過了,要是自己這次犧牲,真能換他們破鏡重圓,也算值得了。

    向茹顯得很擔心,聶遠一直低聲安慰著她,但那些話更像說給他自己聽的,倒分不出兩人誰更害怕一點。

    做配型的醫生出來的時候是掛著笑容的,兩人頓時都鬆了一口氣:“恭喜你,聶先生,這次終於配型成功了。”

    向醫生連番道謝後,三人一起走出來,聶遠的眼眶中模糊的,似乎是有淚。他看著素問,半晌,隻說了一句:“謝謝你,素素。”

    這種情形在外人看來不奇怪,可要是知道他們三人的關係,那可得別扭壞了。可素問待聶遠真的跟陌生人無異,聶遠想補償,可她現在要名有名,要錢有錢,什麽都不缺,除了這句最尋常也最陌生的“謝謝”,他竟然找不出自己還能做什麽。

    “你不用謝我,對我媽好點就行。”素問扭過頭,不想再看那張讓她心痛又心酸的臉。

    九十七,

    更新時間:2013-1-110:04:5

    9本章字數:5296

    【豪門軍少寵妻無度】

    素問在醫生的指導下穿上無菌衣,聶遠已經在無菌室內躺好,薄薄的口罩上麵隻漏一雙眼睛,這樣也好,省得為難她用什麽表情麵對他了。

    聶遠枕在那兒,見她進來,眼珠好像轉了轉。素問沒再看他,兀自躺好,抽取造血幹細胞的過程和靜脈注射差不多,隻不過從那根透明的細管子裏涓涓流走的,是濃稠的血漿。

    她從小怕打針,這時候倒沒那麽矯情了隻覺得被針插入的那隻手臂很涼,絲絲的涼意一直順著她的血脈上行,涼透到心裏。還有點癢癢的疼。

    枯燥而漫長的過程。她仰躺在那兒,一動不動能,仿佛聽見了血漿流轉的聲音,那麽長的時間裏,思緒自然南轅北轍,比如這個看起來複雜又其妙的儀器的作用,比如那位小三和她的女兒此刻是否已知道被拋棄的命運,比如今天她出門時看到滿大街叫賣玫瑰的小販,比如陸錚什麽時候會出現,會不會也俗套的從背後掏出一捧玫瑰來。

    雖然俗套,可收到的女孩沒有一個不歡喜。素問自然也不例外。

    儀器停止抽取後,醫生過來幫她把針頭拔出,囑咐她躺下休息一會再起身,最好在醫院暫留一個小時再離開,如果出現昏厥等不良反應也好及時救治。

    其實跟抽血也差不多,除了臉色蒼白一點,素問沒感到任何不適。有些人也能立刻就上班上學,不過醫生還是建議她在家休息一周。

    從無菌室出來,她坐在走廊長椅上眯著眼打瞌睡,剛過完年,醫院裏又忙碌起來,年輕的母親抱著繈褓中的嬰兒,在掛號處前急得直掉眼淚。佝僂的老兒孤苦一人,扶著牆壁緩慢前行,偶爾有好心的護士,上前扶他一把。商務精英人士即使坐在候診室外,還不忘在膝上墊著個筆記本,表情嚴肅的敲打著……

    人生百態。

    這世上幸福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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