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黯了黯:“上周六晚上,你在哪裏,做了什麽?”

    陸錚一愣。最近他加班太多,日子也記不清了,這樣突然的問起,他也有點茫然。含糊的答道:“在公司加班吧。”

    “你確定?中途沒有出去過,開車買個宵夜什麽的?”

    陸文漪這麽問,陸錚終於提起點警覺,鄭重的問:“姨媽,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陸文漪從懷裏掏出疊照片:“這是我的秘書前天從交警大隊那攔下來的。你有什麽要跟我解釋的?”

    陸錚不解的接過來翻了翻。照片是交警在現場拍下來的,非常嚴重的事故,看背景好像就在東二環,離他上班的寫字樓不遠。地上瀝幹了非常大的一灘血跡,傷者恐怕生還的幾率很低。

    再翻過幾張,是從交警攝像頭自動拍下的照片,因為是閃拍,所以比較模糊,有幾張隻能看見車子飛馳過的幻影,依稀是白色的車身,隻有一張很清晰的拍到了半塊車牌……陸錚心一沉,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默默的攥緊了。

    陸文漪瞧見他臉色的變化,適時的開口:“別告訴我你不認識這輛車。你從小學法,難道不知道肇事逃逸這情形有多惡劣嗎?”

    陸錚緊抿著唇,臉上看不出表情。

    陸文漪以為他在歉疚,語重心長的告訴他:“傷者當場死亡。交警趕到時,預估死亡時間是事故發生的二十分鍾後。如果你當時能停下來,送他去醫院,也許可以挽迴一條生命。我從沒想到,我代替文芷教育你,竟然會教出一個見死不救的冷血動物!”

    陸錚猛的一震,他終於抬起頭,語氣平靜的可怕:“姨媽,這車的確是我的,可是開車的人不是我……”他停了一下,自己也覺得這解釋欠合理,要怎麽把他和蕭溶合謀騙過老爺子,然後自己再把車給他的事說清楚呢?而且蕭溶又是怎麽一迴事,一周前發生的事故,這麽大的事,他居然連一字不提,連知會他都沒有一聲!

    陸錚覺得千頭萬緒,很難理清,咬著牙對陸文漪說:“姨媽,如果你相信我,三天後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

    陸文漪看著他,仿佛在探究他話裏的真偽。事實上,當她拿到照片時,也不願相信這是她疼愛的外甥做出來的。

    “你最好盡快。這件事我能幫你瞞的了壓的了一時,但不可能是一世。畢竟這是一條人命。老爺子上個月才叫你氣得住院,這兩天氣色才剛好轉點,我不想他因為你這事又出岔子。”

    陸文漪見他臉色煞白,也不好再說重話。

    陸錚也隻是點了點頭,說:“我知道該怎麽做。”

    晚上素問抱著向茹的胳膊在沙發裏看春節聯歡晚會。外頭鞭炮聲一響,就聽不見主持人說什麽了,就看見一大群人在那兒甩胳膊甩腿瞎折騰。

    向茹怕吵鬧,皺著眉頭直捂耳朵。

    素問幫她拿開手,笑嘻嘻貼在她耳邊說:“媽,這叫喜慶。反正年年春晚也就這樣,沒啥好聽的。”

    正說著,薛紹峰上來了,這下素問比向茹還急,拿著遙控器就要把聲音調大。

    反倒是向茹勸她:“急什麽,還不是你說沒什麽好看的。再說一會兒鞭炮不就停了。”

    素問指著電視上那特帥的一張臉,跟自己老媽得瑟:“媽,你知道嗎,這位跟我同一公司的,就是我跟你提過特照顧我那大哥。你瞧他帥不,唱得好不?”

    向茹直搖頭:“我是年紀大了,聽不出你們年輕人喜歡的音樂。長得倒是挺端正的。”

    話音沒落呢薛紹峰的電話就打進來了。問她幹嘛呢?

    聶素問抱著電話說:“剛看你呢你就打電話來了,我媽還誇你呢。”

    薛紹峰剛從台上下來,頭上都是汗,接過助理毛巾,笑著問她:“誇我什麽呢?”

    “誇你帥唄。你除了這優點還能有啥?”

    “阿姨果真是慧眼。快點,把電話給阿姨,我要給阿姨拜個年。”

    “得了吧,你別嚇著我媽。再說外頭鞭炮響,我媽耳朵不好,你說什麽她也聽不著。”

    薛紹峰陪她貧了一會,說:“丫頭,新的一年,咱把那些舊的晦氣都拋掉,今年拍戲都要收視大漲,廣告合約接到手軟,順道再捧個影後迴去。”

    “行,承您吉言。峰哥你也得再加把勁,金馬金像影帝都拿了,今年要橫掃影壇,把那金啥的全拿走。”

    正說在興頭上,家裏座機也響了,向茹接過後,說了兩句,也把話筒遞給素問,用口型說:“小陸。”

    素問怔了下,一邊接過電話一邊對手機裏說:“峰哥你剛下台挺累的吧,待會我再給你打過去啊。”

    拿起座機,那邊陸錚已聽到她的聲音,問:“薛紹峰?”

    “呃……打來拜年的。”

    “難怪你手機跟熱線似的一直占線。”

    素問聽著陸錚的聲音覺

    得他好像不太高興,於是扯了句哄他開心的:“這才能烘托你的特別地位啊。你看,這麽多人打電話來給我拜年,都得擠一條線,隻有你,是獨家專線。”

    她也確實隻把座機電話告訴了陸錚一人。

    可惜陸錚沒笑。

    他在電話裏沉默了一會,說了句令聶素問一時有點消化不良的話。

    他說,我在你樓下,你能下來嗎?

    ------題外話------

    我終於不辱使命,讓小陸子出來露臉了。

    一直有人問蕭溶到底想幹嘛,慢慢的,要揭露了……

    八十六,煙花易冷

    更新時間:2013-1-110:04:49本章字數:7502

    素問看看旁邊沙發上嗑瓜子看春晚的向茹,說:“好,那你等我一下,我馬上下來。”

    掛掉電話,她穿著拖鞋披了件厚羽絨服就去開門。向茹專注在趙本山小品裏的神思一下被拉迴來:“這麽晚了你上哪兒去?”

    “我忽然想起有東西要去便利店買。”她隨口應付。

    “那也換雙鞋啊?”

    “沒事,我一會就迴來了!”

    話音落下的時候,人已經在電梯內了。

    除夕夜又下起了小雪,在夜色中靜謐的飄落,陸錚穿了件黑色的開司米大衣靠在車身上,車燈掃亮的一塊,能看見無數雪片像牛毛似的打著旋兒化入地麵中。

    素問以為他會在車上等自己,忙跑過去:“這麽冷的天你就站外麵啊?”

    漆黑的夜色把他的臉也襯得模糊,但他看到她,明亮的眼睛裏還是露出笑意:“你不也一樣。”瞥見她腳底的拖鞋,問:“冷嗎?”

    素問本能的搖頭,過一會兒,又點點頭。大雪天,零下十幾度,不冷才有鬼。

    陸錚歎息,迴身從車上找出一雙平底的棉鞋給她。車裏開足了空調,冷空氣一遇到車裏的暖風,就變成了團團白霧。素問半坐在車上,一邊換鞋,一邊昂著臉問他:“你車上怎麽會有女人鞋?”尺寸還剛剛好。

    他靠在車門上看她穿著厚重的羽絨服笨手笨腳的換鞋,連聲音都要融化在這雪夜中:“是誰成天嚷嚷高跟鞋穿不慣總磨腳?”

    所以……這鞋是專門替她準備的?

    換好鞋,素問看見後車座上還擱著兩隻黑色的大塑料袋:“這

    是什麽?”

    “煙花,一起去放嗎?”他說得很真摯很認真。

    “今晚……現在?”素問望望漫天的大雪,不太確定。

    “嗯。不過這個小區是禁止燃放炮竹的,我們得去遠一點的地方。”

    這迴素問是確定他是認真的,她坐在後座上,看著陸錚一身黑色像要融進夜色裏去,周圍白色的雪把他映襯得格外憂傷似的。她終於沒有再多問,乖乖的爬到前麵副駕駛座上坐穩了,係上安全帶看著他。

    陸錚好像笑了笑,繞到另一邊去坐上了駕駛座。

    素問這才發覺他換車了,忍不住說了句:“雖說你腰纏萬貫,就是那新時代的萬惡地主,可也不能座駕換得這麽勤吧?下迴你再來接我,我要認不出你的車了。”

    話一說完,半晌沒聽到迴聲。素問覺得奇怪,扭過頭去看他,卻見陸錚攥著方向盤的手握得格外緊,指骨上都泛著青白。

    不知為什麽,素問覺得在車頂燈照射下,陸錚的臉看上去特別的憂愁。好像……心事重重似的。

    不過沒心事就不會大年夜的跑來找她放煙火了。誰心裏沒藏著掖著點事兒的,她乖乖的選擇了閉嘴,窩在溫暖的副駕駛座裏打瞌睡。

    車停下來的時候,她有點意外:“這是……公園?”

    什麽公園現在也該關門了吧。

    陸錚沒應聲,走下來替她打開車門,趁她下車的時候,他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替她包住頭臉:“外麵冷,你穿得太少了。”

    細膩的開司米很柔軟,有淡淡的煙草味,和一種薄荷般清涼的香氣,素問忍不住用手托起圍巾在臉上蹭了蹭,覺得很溫暖。

    雪小了一些,裏麵車開不進了,陸錚拉著她從側門走。進去後才發現原來竟然是酒店,服務員一路領著他們,無聲無息額的踏破冬夜的沉寂。

    月色下青瓦琉璃的建築,軒窗明滅,帶著古意般溫暖的燈火連拾階而上都仿佛夢境。

    “坐這裏。”他伸出手牽著她的手,一直將她引到黃花梨的八仙泉邊。偌大的落地玻璃正對著一池水,室內暖氣正上來,隔著一層玻璃看雪,茶煙嫋嫋娜娜,從外麵看來,他們就好像坐在雪中飲茶。

    素問想起年前拍的古裝,感慨:“乾隆爺當年賞雪飲茶,也不過是這光景。”

    腐敗,真不是一點兒腐敗。

    陸錚脫了大衣,薄薄的碳色羊絨開衫,蹲在

    廊下擺弄那些安全煙花,背影顯得清瘦。聽了這話,不過一笑。

    這樣的地方喝茶都是其次,靜謐得不像是在城裏,那些熙鬧的炮竹聲好像都遠了,落雪無聲,點點燈火照在屋瓦之上的殘雪,疏疏的漏下來。簷頭的紙燈籠在風中微微晃動,有隱約的琵琶聲,聽不出是誰在彈奏還是播放的cd。

    在這靜夜,飄渺似仙音。

    “虧你想得到,在這樣的地方放煙花。”素問有點不忍打破這種寧靜。

    話音剛落,耳畔突兀傳來沉悶的“嘭”的一聲,一朵碩大無比的金色花朵突然絢麗綻放在夜幕上,越開越大,越綻越亮,幾乎點燃大半個夜空。

    素問一下子站了起來。

    兩三秒後,又是沉悶的一響,一朵更大的璀璨花朵劃燃夜空,炫目如琉璃碎絲般的弧光割裂整個夜空。

    陸錚直起腰,三兩步跳迴廊下,煙花在他身後一朵接一朵的衝上雲霄,姹紫嫣紅盛放在黑色夜幕,將這片寧靜的除夕夜點燃如同白晝。

    陸錚在這些明豔的光線裏迴過頭來看她,每一朵煙花盛開,他的臉就被映成最明亮的光彩,而每一朵煙花凋謝,他的臉就朦朧未明。在一朵接著一朵煙花盛放與凋零的間隙,素問凝望的目光漸漸從煙花移到他的臉上。

    寒風吹動他們的衣裳,飄飄拂拂,衣袂若舉,而他微微含笑,神色寧靜而安詳。

    “太美了。”她已經無法尋找更合適的形容。

    美麗得幾乎不可思議。

    園外早有守夜的工作人員探了過來,和他們一起抬起頭來仰望天空。

    這樣驚豔的時刻,令人無法言語。

    無數顏色夾雜在星火中噴落,就像是噴濺的無數道流星雨,在天空中劃出最迷離最瀲灩的軌跡。

    陸錚說:“許個願吧。”

    素問一怔,上前挽住他的手,和他並排站在一起。

    “你說過,這麽美,許的願也一定會成真的。”

    “我的願望如果成真,那一定會很幸福的。”馬海毛的針織柔軟,觸手溫暖,素問把臉貼在他的手臂上,仰望他給她的這片絢爛天空,“你也會很幸福的。”

    因為我的願望裏有你。

    風吹亂長發,絲絲拍打在臉上,陸錚將她攬進懷裏,替她裹好脖子裏的圍巾。

    盛放的煙花漸入尾聲,漆黑的夜空又重複寧靜,偶有一兩朵焰火劃

    破夜空,割裂這無窮的黑暗,然後又重歸於寂。

    陸錚擁著她,一動不動。外頭還是冷,素問半張臉都藏在他的圍巾下,隻露一雙眼睛在外麵,一眨不眨的盯著天空,皮膚已凍得冰冷僵硬,連頭皮都發麻。而天空還是黑壓壓的,沒有一絲的變化。

    紅燭短暫,煙花易冷,天涯海角有窮時。

    素問有點兒惋惜,太美的事物總是不能長久,連凋謝也美得那樣慘烈。

    他們進屋去套上外套,唿出的大團大團的白氣幾乎要凝在眉毛上,才覺得真的很冷。穿上自己的羽絨服時,她感激得要落淚。服務員很貼心的給他們一人端上一杯薑茶,素問抱著茶杯暖手,聽見那服務員說:“冒昧問一句,求婚成功了嗎?”

    素問直發怔,瞅陸錚,陸錚也怔了怔。那位服務員才覺得尷尬:“啊呀,不好意思,剛才我們幾個同事在外麵看你們放煙火,都以為這位先生是要求婚呢。”那口氣頗有點惋惜的意味。

    是啊,這樣精心的準備。

    陸錚聽完不由得笑起來:“這個場景確實適合求婚。哎呀,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素問裹著羽絨服直搓手:“浪漫是浪漫,可太冷了,估計在這求婚,成功率不會高。”她凍得通紅的鼻子還沒緩過來。

    他們一起再從側門走出去,服務員替他們提燈照著亮,其實隔不遠就有路燈,不過隻是偶爾有地方看不見。倒是讓素問想起以前跟向茹住在老公房裏,社區路燈時有不亮,她打工夜歸,趕不上公交又舍不得打車,一路披星戴月的走迴家,北京的冬夜真的很冷很冷,她不停的搓手,凍得快沒知覺了,常常迴到家已經成了一個雪人。

    陸錚的圍巾還包著她的臉,唿出去大團大團的白氣,凝成細霜,圍巾的邊緣變得絨絨的,更令她覺得有些恍惚,就像是那時候的冬夜,前前後後隻聽得見自己踏在雪中沙沙的腳步聲。

    陸錚見她一直搓手,於是將她的手放進自己大衣口袋裏,包著裹著。

    素問覺得很溫暖。她終於不是一個人了。不管是身邊的,還是她肚子裏的。

    她一定沒告訴他自己許了什麽願。她希望——

    一家三口都能好好的。

    袋子裏還有些沒有放完的小型手持煙火。素問坐在汽車後座上,把手伸出車窗,一根根的電光花在手裏點燃了,像小時候花仙子的魔法棒,頂端白色的光像一顆顆小星星被她捧在手中,照亮小小的一團光圈

    。

    素問歡喜的自顧自說:“我記得小時候在家過年也放過這種,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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