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星夜看著見作揖請求無用,就繞著她不停轉悠的幻影憨獸,歎氣道:“聽聽,聽聽,老祖自己都說沒把握贏你了,可你呢?還沒打就先認輸了,黑白,你真慫,太慫了。”


    被鄙視的小黑白在她耳邊學了兩聲狗叫,表示生氣。


    然後被仗勢欺……獸的幽星夜果斷無視了。


    幽星夜問道:“對了,老祖,這個小黑白是怎麽迴事?是黑白的元神嗎?或者是分身?”


    老祖掃了一眼,伸手一撈,和幽星夜她們一般撈了個空,又運起真元去抓,卻仍是相同結果,小黑白捧著肚皮嘲笑。老祖喃喃道:“古怪古怪!”


    她所運這真元乃是她所主修的混沌無極之力,是精氣力神的組合,蘊含她無極武道的意境,按理無論這小東西是純“氣”、純“神”或者精氣神組合而成的存在,都不該觸之如虛無才對。原本隻當是一道暫時分出的精神體,但現在看來,並非那麽簡單,這才正視起來。


    老祖深吸了口氣,又閉上眼,眉心衝出一道肉眼無法看見並且極速而出的金芒,乃純粹元神力。


    小黑白屁股一扭,就躲了過去。


    老祖那元神力在體外化形成差不多大的小人,看了看小黑白,又撲了過去。


    小黑白又跑。


    兩者便轉起圈來。


    幽星夜能看見小黑白,卻看不見老祖的識念化身,隻看見小黑白突然亂竄起來,形成一團黑白相間的影,其速太快,肉眼無法捕捉,細細感受,放開武感,似乎周圍有某種東西在環繞徘徊。猜也猜得到定然是老祖與它在糾纏。


    半晌。


    明月天也上來坐到了旁邊,靜謐迎風。


    老祖驟然睜眼,滿臉怒色道:“可惡可惡。”


    幽星夜急忙問:“怎麽了?”


    老祖道:“這老妖怪滑不留手,太難纏了,我逮不住它。”


    那小黑白定在半空,扭屁股,吐舌頭,扮鬼臉,得意洋洋,渾似人樣。


    老祖怒道:“老妖怪,你敢笑話本老祖?信不信我再放火燒你?”


    放火?


    老祖笑了,本是氣急之言,但她被自己這話提醒到了。


    手一攤,一團金色火焰在掌間再度成型,朝下微微一按,一股燥意逼發,黑白肚皮的毛發微卷。另一隻手朝小黑白勾了勾手指。


    笑眯眯說道:“現在這麽近的距離,你可弄不到擋箭牌了吧?來,乖乖的,主動點配合老祖。”


    小黑白看了看老祖,又看了看她手上逼近的毛發的火焰,嗚嗚哀咽。


    老祖道:“快點哦!”


    小黑白嗚咽著看了看幽星夜,幽星夜眨著眼看熱鬧。看明月天,她麵無表情。小姑娘花星落跳累了,軟綿綿趴在另一邊。


    老祖繼續催促:“別磨蹭了,今天沒人能幫你的,快點快點。”


    小獸邁著小短腿兒踩著空氣靠近老祖,胖乎乎的臉上,寫滿了名為哀傷的色彩,淒淒慘慘戚戚,見者猶憐。到了跟前,就墜落在自己毛茸茸的大肚皮上,仰麵朝上作大字躺,生無可戀。


    老祖大笑幾聲,吸了幾口氣,伸出手去,不知道使了什麽法子,這迴居然將它抓了起來,翻來覆去地看。


    花星落跑過來,好奇地伸手,還是老樣子抓了個空,道:“哇,老祖你怎麽能碰到她的?我都碰不到。”


    老祖道:“那自然是老祖本事大。”


    花星落碰不到這小家夥,光看老祖在這兒對它揉搓可無趣,一下就沒了興致,幽星夜在旁邊竊笑,幸好她沒好奇上去自討沒趣。


    過了一會兒,花星落摸著肚皮道:“老祖,師父,師伯,我餓了。”


    老祖頭也不抬道:“餓了就出去吃飯。”


    她有新上手的玩具,專注於此,忘乎所以。


    幽星夜抬頭看了看天色,日上正中,是吃飯的時間,道:“走走走,為師帶你去吃飯,順便教你一門我新到手的辟穀仙術,保證你以後再也不怕肚子餓了。”


    帶著小姑娘吃了飯,又在外麵百花穀四處玩耍,逢見個門人就拉著小徒弟介紹一遍,一直到了黃昏,吃過了晚飯,才帶上幾塊鐵糖果,迴到真勾玉洞天去。


    這裏和外界時間差不多,這時候也是傍晚。


    這都大半天了,黑白還在那溝渠的水裏泡著,也不怕被泡爛。


    它肚皮上,老祖坐在那兒一隻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托著翻著肚皮的小黑白,視線匯聚於它身上,成了沉思者。


    她們進來,大黑白小黑白一起扭過頭,可憐兮兮地嗚咽,小黑白還四條斷腿撲騰著,像被翻了個兒的烏龜。


    “黑白,張嘴!”


    幽星夜走到黑白腦袋邊上,吆喝了一聲,巨獸雖然在裝可憐,可也早就盯上了她手裏的鐵糖果,立即長大了嘴巴。喂了兩塊,還有兩塊就扔在旁邊,讓它等會自己吃。幽星夜便跳上了它的肚皮,到老祖身旁,問她:“怎麽樣?研究出什麽來了沒有?”


    老祖道:“那是當然了,也不看看是誰出馬。”


    幽星夜道:“是嗎?那你研究出了什麽了?”


    老祖抬起小黑白,正色道:“我可以確定,這個,不是實體。”


    幽星夜道:“還有呢?”


    老祖道:“還有?還有什麽?沒有了!”


    幽星夜道:“隻花了一下午時間就看出來這個了,老祖你真厲害。”


    老祖掛不住臉,齜牙道:“你不要再誇我了,你要是再誇我,我可就跟你急了。”


    幽星夜嘻嘻笑著坐下,“既然老祖你這麽謙虛,那不誇就不誇吧。”


    接著道:“不過,我看老祖你也差不多研究透了這小東西,明天就不要擺弄它了,咱們去看其他東西。”


    苦無所得的老祖便順水推舟,認真點頭,說道:“也對,這東西已經研究得差不多了,實在沒意思,就放過它了。”


    說著將小黑白一拋,終於脫離苦海的小獸撒歡四處亂竄,享受來之不易的自由。


    老祖看向幽星夜:“你有什麽好東西想讓老祖看的?”


    “老祖你看。”


    幽星夜雙指並劍,意氣齊動,在指上升起一抹璀璨之芒。


    老祖:“呀?這東西是……”


    一根手指點過去。


    幽星夜下意識縮手,並提醒:“小心……”


    老祖滿不在乎:“沒事沒事,放心。”手指觸及,點了幾下,果然毫無損傷,老祖笑道:“不錯嘛,這才兩年不到吧?你就養出了第三種劍意了?還是這種想用便用的常駐劍意,這可比那什麽慢速斬劍、順勢弱劍好顯擺多了。”


    晨曦霎寒的極速之劍在她嘴裏便成了慢速斬劍,盛世驕陽的極勢之劍,則成了順勢弱劍,華山先祖泉下有知,必然要吹胡子瞪眼,不過幽星夜對此並不在意,她關注者在另一點。


    “什麽顯擺?我練劍難道就是為了顯擺的嗎?”


    幽星夜翻了個白眼,大是不服,隨手一劃,白毛逸散,黑白肚皮上,一小撮毛被隔斷。


    黑白的毛發看似柔軟,實則堅韌無比,精鋼所鑄的寶劍也未必能如此輕易斬斷,然而在這劍芒下,卻被兩根手指所斷,其鋒芒可見一斑。


    “不然是為了什麽?”老祖笑著反問。


    幽星夜懶得和她爭執了,說道:“算了,你說是就是吧。”


    自認被嘲笑後扳迴一局的老祖對她的坦誠十分欣慰,也就不吝指點,笑道:“不過,現在你體內的劍意還有些弱,不妨先想辦法滋養壯大這劍意,至於意氣均衡無漏,並舉生劍芒,可是許多先天都覺得吃力的事,你也不必急於此刻,以後慢慢來便是,免得浪費時間和精力。”


    幽星夜道:“有這麽難嗎?”


    老祖道:“那你可以繼續保持。”


    幽星夜撇了撇嘴,道:“不說這個,這劍意其實也不完全是我自己練出來的,是借著外物才參悟而成。”


    老祖來了興致:“哦?是什麽寶貝?”


    幽星夜將思過崖那劍意石室的事說了一遍,道:“明天我們便去那裏,你也去看看,那些劍意有多厲害,會不會是我那柳師叔祖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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