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陸空離開後,淩珊又去林萍兒的房間取了她的行李,未在城內加以逗留,徑自去往城外碼頭。


    沒多久,便迴到了商船。


    下人、護衛各忙其事,林萍兒與葉隨風不在,隻有林一山立在甲板之上遠眺,不知想些什麽!


    原本還無太多想法,不過假如水陸空所說千年雪參就藏在林一山房間的信息不假,那他的表現就有些奇怪了,無必要之時,他不是該盡量減少出房間以保護重寶的嗎?是水陸空在欺騙或是單純弄錯了,還是林一山另有所恃,不懼被人潛入房內?兩相比較,後者可能性更高一些,就不知這份倚仗是什麽!


    淩珊心中浮想聯翩!


    而她迴來自然免不了引起林一山的注意,他走過來招唿:“淩姑娘迴來了?不在城內多看一會兒嗎?”


    淩珊大義凜然道:“那怎麽行?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我如今好歹算是黃家半個護衛,總得為大家的安全考慮,假如有高手在我入城的時候來襲,導致船上人貨受損,那我豈不是太失職了?怎麽還好在外麵瞎耽擱?”


    林一山恭維道:“淩姑娘果然盡責,看來林某並未請錯人!”


    淩珊毫不臉紅地盡數收下,“那是自然!”


    接著抬了抬手,手中劍器首尾兩端各掛著大包小包,看著就不方便,說道:“林統領繼續看風景吧,我先迴房去將東西放下!”


    林一山點頭:“請便!”


    林萍兒雖說不久之前方得以突破,短期之內,再想更進一步幾無可能,不過在修行之上她卻並未有絲毫鬆懈,反而愈發刻苦起來,簡直成了搖身一變成了武癡,一得空閑,便總躲到屋裏練功,而今日亦如是,連取行李的事都直接托淩珊代辦了,淩珊到她房間,將她的包裹還她後,勸了幾句別太著魔,看她心不在焉,知道除非用強,否則口頭說幾句是無用的,便不再多說,迴了自己房間。


    她早有打算,隻待此次雪參事了,便盡快前去與淩不亂夫婦匯合,到時誰的徒弟誰自己操心,她卻懶得多管了,太累!


    迴房後,她本也打算閉門練功去,畢竟她有心在近日更進一步,以用功程度而言,可不會比林萍兒差多少!


    不過,考慮到得自水陸空之口的消息,她琢磨了片刻,還是出門去了!


    她早已決定不主動去搶奪盜取黃家之物,當然不會直接潛入到林一山房中去搜查,何況要潛伏進某處,夜深人靜之時來一管迷煙,如此才合適,哪有大白天做這事的?故而她是前去找林一山,打算與他一談。


    林一山還在船艙之外,淩珊到他身旁,打開話題道:“有一件事,我思來想去,還是要與林統領知會一聲!”


    林一山道:“淩姑娘盡說無妨!”


    淩珊道:“先前我入城之時,在城中遇上了一個人,那人告訴了我一件事,林統領可猜得到何人何事?”


    林一山啞然道:“淩姑娘有些為難人了,林某既無千裏眼,又沒有順風耳,這個如何能猜得到?”


    淩珊道:“外麵日頭毒,曬著不舒服,不如去林統領房中坐一坐,喝口茶潤潤喉嚨,我再將事情告訴你?”


    若僅是清坐、喝茶,自有專門的廳室可去,何必要去他的房間?林一山心有懷疑,自然便跟著猶豫:“這……”


    淩珊道:“此人此事與黃家,與林統領相關,相信林統領聽過之後,一定會覺得對得起那杯茶水!”


    林一山皺眉思索片刻後,一咬牙,道:“好!淩姑娘請隨我來!”


    他們返迴船艙,到了林一山房間!


    船上空間有限,就算林一山身為主事之人,房間也不大,更無裏外間之分,他們合上房門,坐到桌邊,林一山親自動手倒了一杯茶,推到淩珊前邊,才問道:“茶已滿上,不知淩姑娘在城中所見所聞是何人何事,可以說了吧?”


    若非口渴,淩珊對茶水向來無感,何況此番喝茶自然隻是個托詞,淩珊沒有去動那杯茶,道:“說人說事前,林統領是否能先解我一個疑問?”


    林一山道:“林某知無不言!”


    淩珊盯著林一山,笑眯眯道:“不知道現在我眼前之人,究竟姓林還是姓黃?”


    林一山捧杯之手微微一抖,麵上驚色一閃,但眨眼之間已平靜下來,從容不迫道:“淩姑娘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明白?”


    淩珊笑了笑,“其實姓林還是姓黃無關緊要,純粹是我好奇心使然!”隨後板起臉,嚴肅道:“不過我接下來要說的,可就不是無關緊要之事了!”


    林一山亦肅然道:“淩姑娘請說,林某洗耳恭聽!”


    淩珊道:“林統領想必知道水陸空此人?”


    林一山點頭道:“如果你說的是千麵偷王水陸空,那我自然知道!”隨後問道:“淩姑娘之意,是在城中所見便是此人?”


    淩珊點頭道:“不錯!”


    林一山眉頭緊蹙,水陸空此人素來隻偷名貴之物,這個時候出現在蘇州城,他難免疑心是否亦是衝船上雪參而來,不過也不可能別人一說他就信,便先試探著問道:“水陸空一人千麵,若非自承身份,旁人絕難認出,淩姑娘怎麽肯定是他?”


    淩珊笑道:“你自己不是已經說了嗎?非他自承身份,旁人絕難認出!”


    林一山略加細想,立即明她之意,驚訝道:“淩姑娘莫非與偷王原本便相識?”


    淩珊老實道:“在今日之前,我與他素昧平生!”


    林一山眉頭皺的更緊。


    淩珊灑然一笑,接著問道:“林統領是在好奇他為何還要自承身份?”


    林一山點頭道:“不錯,若是素昧平生,他卻向你袒露身份,未免太沒道理了!”


    淩珊道:“這就與他告訴我的事情有關了!”


    林一山道:“不知道是什麽事?”


    淩珊笑了笑,卻沒有直接說,而是起身四望一圈,走近床榻邊沿。


    林一山張了張嘴,終沒出口阻止,隻是跟著起身,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以防萬一!


    淩珊就在床邊的燈台旁停住,伸手在支撐起整座燈台的粗杆上輕輕彈指,擊銅般的金屬脆響,就在林一山幾乎要忍不住氣的時候,卻又自行收手,看著等台上內裏無光的雪白紗罩,歎了口氣,“那件事,恐怕是這艘船上最大的秘密了!”


    林一山默然不語!


    淩珊此言此舉,幾乎已經明說了,他若還想不明白她的意思,那豈不是太傻?


    隻是昨日種種掩飾之舉,如今看來皆成流水,未免可惜,而且有種真人麵前耍猴戲的尷尬!


    淩珊轉過身,望向林一山,道:“林統領想必猜得出我說的是什麽事吧?”


    林一山繼續沉默了一會才說話,卻沒有死鴨子嘴硬,不到最後不肯承認之舉:“林某確能猜出你說的是什麽事了,這的確算得上本船最大的秘密……隻是林某還是想不明白,偷王怎麽會知道這個秘密?他又怎麽會輕易將這個秘密告訴淩姑娘?”


    淩珊解釋道:“他會知道這個秘密,是因為他早已潛藏於船上,窺伺已久,林統領再警惕機敏,也難免會被尋到可趁之機!”


    林一山自語道:“原來偷王也在圖謀千年雪參……可他是如何潛藏在船上的?也假扮成了船上的人嗎?”


    他一下想到了昨日盜走百年人參那三人的潛伏手段,若以千麵偷王的易容術之精,經改頭換麵,的確比那三人更加難以辨認,他連那三人都未看出,無法發現水陸空並不奇怪!


    淩珊搖頭道:“那誰知道呢?”


    林一山沒再深究於此,轉而問道:“但不知他為何又要將這個秘密告知淩姑娘?”


    淩珊道:“照他的說法,是覺得這麽輕易將東西弄到手,顯不出他千麵偷王的威風來,恰好發現我武功不差,便希望我能取得寶物,然後他自無身上偷取,用以增加難度!”


    林一山忍不住道:“荒謬!”


    不得不說,這理由的確難以使人信服!


    淩珊滿臉無辜道:“的確荒謬……可他的確就是這麽和我解釋的!”


    林一山目光炯炯,問:“既然淩姑娘知曉了此事,為何還要與我說?以你的武功,無論明搶暗盜皆不難,直接取了那件東西不是更好?”


    淩珊不滿道:“林統領這就太小瞧人了,我舉止言行看著的確不怎麽穩重,可也是堂堂華山弟子,豈能作此雞鳴狗盜之事?今日會將此事坦白相告,是想要提醒林統領接下來千萬要小心,免得到時真雪參被盜,卻還不知道是怎麽迴事!”


    林一山一怔。


    如此答案倒是出人意表,不說信了幾分,至少這份顯露出的正氣教人不得不欽佩,他急忙賠罪道:“原來如此,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還望淩姑娘海涵,切莫怪罪!”


    淩珊笑了笑。


    許多時候打草驚蛇不是好事,可有時候,打草驚蛇也有好處。譬如現在,可以用以確定消息屬實與否,亦可用以自明心跡,以示無覬覦之心!


    淩珊眉頭舒展,擺了擺手,道:“身份立場有別,林統領有所懷疑亦是應有之舉,何罪之有?該說之事,我已如數告之,要如何因應,林統領還需盡早決定,我便先告辭了!”


    她目的已基本達成,便欲離開。


    然而林一山卻出聲叫住了她:“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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