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見這女子,嶽不群便將火把震滅,扔至隧洞一邊,帶嶽靈珊入門抱拳道:“華山派嶽不群,見過穀主,這是小女嶽靈珊!”


    那日郝大通問他認不認得這女人,他當即否認,那時可看不出絲毫異樣,臉色灰敗也隻會當他是武功受挫,任誰也沒懷疑過他話裏的真實性,可從眼下這情形看來,事實顯是並非如此!


    果然心機深啊……嶽靈珊暗道。


    這白衣女子聲音如其人般清冷,毫不存感情波動,道:“你既到了這裏來,想來也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吧?”


    “自然是知曉的……據本派秘聞所載,當年兩派初祖約定,華山繡玉無論哪方,凡通過這條路往來的,便是有事相求,而若要得對方應允,便先要接下三掌,三掌過後若能不死,再談所求!”嶽不群平靜道。


    白衣女子冷笑道:“那天你的表現來看,可接不下三掌……紫霞傳人,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嶽不群道:“嶽某願意一試!”


    “珊兒,你走遠,到那邊去!”嶽不群指著洞室的另一方。


    “爹爹……”嶽靈珊拉著嶽不群的衣角,不願走開,那日太虛道人、範誌曦與嶽不群三人聯手尚且拿這女人無可奈何,嶽不群如今卻要單槍匹馬,硬扛她三掌,此舉兇險可想而知。


    “走遠!”嶽不群一喝,大袖一甩,氣勁橫生,嶽靈珊身子便被送到丈餘之外,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許過來。”起來要再迴去,卻被嶽不群喝止,隻能躊躇不前,抿嘴看著。


    女子道:“第三層紫霞功,能將內力積攢到你這程度,倒也不容易了!”


    這一派於華山素有淵源,她那日交手,實已將嶽不群的武功底細摸透了個七七八八!正如嶽不群也能自當日交手過程之中,認出她的身份一般!


    嶽不群道:“穀主過譽了……請賜教吧!”


    白衣女子道:“好!”


    這個好字初起落下,她一掌抬起稍稍一震,霎石室之中風聲獵獵。


    竟是一道隔空掌勁!


    無論是否習練武功,人在揮掌間自有掌風,隻是大小有別罷了。此際兩人之間足有一丈五以上,這般距離,要做到不假外物,單純以掌力隔空傷人的程度,若非借助特殊武學,自是武功之高,內力之雄,當世已絕頂!


    這女子顯然是是後者!因為她要傷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武功已步入一流的人物,這對內力的要求自然更加高!


    “來——”嶽不群毫不畏懼,喝聲一起,臉上紫氣倏忽一閃,抬掌便應。在這一刹之間衣袂猛地鼓起又縮迴,氣勁透背震出,身體卻晃都未晃。


    嶽不群氣血翻騰,被運功壓下,隨後長長吐出,臉色變得蒼白,道:“多些穀主手下留情!”


    “第二掌!”白衣女子自是並不領情,冷冷一語,已飄然而出,幾乎瞬息間已掠過中間的距離,如同鬼魅之行,快得無法捕捉,隻見一梭白影!


    幾乎同時,嶽不群噔噔噔連退了七八步,竟是被打迴了黑暗隧洞中。


    女子站定於原本嶽不群站立的地方,喃喃道:“原來是到了第四層,難怪敢來!”


    之前隔空以掌力開對,自察覺不出什麽,此際接近之後,雖仍未有什麽肢體碰觸,嶽不群的情況卻再難瞞過她!


    “還需多謝那日穀主的氣機牽引,令嶽某能有所領悟,否則這紫霞功第四層恐怕還不得其門而入!”隧洞中,傳出嶽不群的聲音。雖不見人,卻並未聽出什麽異樣來,嶽靈珊稍稍安心!


    “出來,接第三掌!”


    女子臉上一寒,轉身走出五步,留出位置!若非賴於上迴交手時了解的情況而使預計出錯,這一掌之下嶽不群必受重創,下一掌必死無疑,不想此番卻叫他僥幸保留了一線生機了,畢竟昔日雙祖所定三掌之約,並非是指不運功,不動彈,使受者當活靶子,她不擅那類強攻硬伐的掌法,他又餘力九成,自還有希望在第三掌下幸免。


    嶽不群走出隧洞,臉色鐵青得如布了一層青霜,好在並無其他異狀!


    隨即便飽吸一口氣,走到那邊,催動紫霞,運足內力,不僅臉上遍布紫氣擋住了青霜色,更不再是一閃即消,而是縈而不散,並緩緩上升,浮於頭頂之上,紫氣如煙嫋!


    “嘿……第四層……”女子冷笑一聲,再化白色鬼魅。


    真氣碰撞怦然一聲,仿佛千斤巨石墜地的劇烈聲響,嶽不群若離弦之箭脫出,再次落入那個隧洞!


    “爹爹——”嶽靈珊悲啼一聲,跑進隧洞,卻什麽都看不見。忽然小臂被人拉住,隨即嶽不群顫抖的聲音響起:“珊,珊兒……我沒事!”


    迴到石室後一看,他麵若金紙,嘴角溢血,叫黑須染上了紅色,胸口衣服被大灘鮮血滲透,唿吸急促,臉上的肌肉隨之出現微微顫抖!


    “這三掌,咳……嶽某已接下了!”嶽不群道,一說話,便又噴出一口鮮血。


    “說罷!”白衣女子說話時冷冰冰瞧了嶽靈珊一眼,這一眼中仿佛毫無生氣,嶽靈珊便覺肌體一寒。


    嶽不群斷斷續續,吃力說道:“自當日……見穀主能引動嶽某,紫霞自轉……便知是……繡玉穀,已然再度出世……恰好小女資質尚可,嶽某自是希望她能拜入門下!”


    “你想學趙子桓,就不知道她能不能成為下一個趙玉京!”白衣女子說道。


    趙子桓,趙玉京,俱是百年前的人物!


    華山派現今雖說落寞,曾經卻也有過睥睨四方的輝煌,百餘年前,趙子桓為華山派第十六代掌門,趙玉京則是趙子桓之女,那時便是華山派數百年來的鼎盛之期!而傳承至嶽不群,則是第二十一代掌門了!


    “如此……多謝穀主!”嶽不群大喜道。自是聽出她言下之意是同意收下嶽靈珊,隻是出息與否,全看她自己!


    白衣女子對嶽不群道:“你可以迴去了!”


    見她趕人,嶽靈珊連忙道:“穀……穀主,能不能留我爹爹先養好傷?”


    “第一,你以後稱我為師父,第二,繡玉穀不留外人!”繡玉穀穀主聲音冰冷,不留情麵!


    “好了……珊兒,我沒什麽事,你往後便好好在穀中學藝!”嶽不群摸了摸嶽靈珊腦袋,說罷,便迴洞中,取出火折子點燃了那火把,腳步蹣跚走向黑暗盡頭!


    看著那道愈行愈遠的火光,嶽靈珊目含不舍!


    這時,繡玉穀主清冷的聲音再度響起,道:“我為繡玉穀之主玉淩,今日起,你入我門下,為我座下親傳弟子!”


    她原來是叫玉淩,那自不會是最初以為的風清揚了!隻是這繡玉穀的名字有些熟悉,凜眉尋思,片刻間便豁然一通,繡玉穀,繡玉穀,不正是移花宮所在?


    移花宮居然在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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