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凱死了,孟淩殘了。


    起因:原來,孟淩之所以遲遲未出現,是因為急急去了小憐館跟人搶人去了。結果,一言不合,發生爭執,最後大打出手,而後被人遂然不及從三樓推下,導致腰處受到重創,人雖未死,可確定一輩子成癱!


    而聞訊趕去的孟凱,在了解事情經過,再看奄奄一息,生命垂危的兒子,一時之間氣,急,怒,各種激烈的情緒一湧而上,血氣攻心,一口血噴出,人一口氣沒緩過來,驟然猝死。


    聽到這結果,確定是事實,孟夫人周氏嘶嚎一聲,受不住,眼睛一翻,人瞬時昏死了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事情,不要說孟夫人,一眾外人聽著都有些受不住,心裏唏噓不已。剛剛還歡笑逗樂,開懷不已的孟夫人,這一瞬間就成了夫亡子殘之人了。這對於一個女人,說是天塌地陷都不為過呀!


    可這個時候除了他們這些外人表示同情之外,藺家的人還真是都顧不上她。孟憐兒母女三人,包括藺恆都被藺毅慎牽著心。


    「快說,大少爺怎麽了?快說呀!」二姨娘看著小廝,臉色灰白,焦躁難安,慌亂盡顯。


    「小…小的也不清楚,就是…就是看到好多血…。」小廝的話沒說完。


    藺恆白著一張臉,轉身,疾步往藺毅慎的院子走去。


    「慎兒…慎兒…。」二姨娘哀嚎,眼前發黑,搖搖欲墜。


    「姨娘,你別急,大哥他不會有事兒。」


    「對,大哥一定不會有事兒的,姨娘,我們先去看看,去看看那…」


    「嗚嗚…。慎兒…」


    藺纖漣,藺纖雨扶著二姨娘腳步不穩,跌跌撞撞的往藺毅慎院子走去,心劇烈的跳著,身體都抑製不住瑟瑟發抖。


    二姨娘此刻除了極致的擔心,恐慌,已經生不出任何念頭。


    而,藺纖雨,藺纖漣在擔心之餘,兩人腦子裏是同一個念頭,如果藺毅慎真的出了什麽事兒,那…。所有的期待都將化為一場空,希望變絕望,依仗…或許成為負累。


    王氏已經被這突然的變故,給驚的做不出反應了,人懵懵的。喜事兒變喪事了,家醜外揚了,丟臉丟大了!


    韓氏則是完全相反,二姨娘受到多大的驚嚇,藺恆受到多大衝擊,她就感受到多大的喜悅。


    這一幕何其熟悉呀!隻不過當初承受那份絕望的是她,而享受這份喜悅的是二姨娘。


    藺毅謹廢了,現在,她盼望著藺毅慎是死了才好!不過,就算不死,有今天這一事兒,有三姨娘這一牽扯,他再想做嫡子,也絕無可能了!


    藺芊墨看著韓暮雲變幻不定的表情,眼中激動難掩的神色,淡淡開口,「母親,父親已經過去了,你不去看看嗎?」


    聽到藺芊墨的聲音,韓暮雲迴神,一怔瞬時瞭然,看了藺芊墨一眼,疾步往藺毅慎的院中走去。


    這個時候需要的可不是遮掩,而是鬧大。韓暮雲可絕對不容許他們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把事情給壓下。


    藺芊墨視線從韓暮雲身上移開,掃了一眼眾人驚疑不定的神色,對著王氏微微俯身,「祖母,孫女身體不適就先告退了。」說完,提步離開。


    王氏聽到藺芊墨的話,迴神,思緒恢復清明。而後,看著家裏這一攤子,臉色黑了下來,好嘛!他們這一甩袖子都走了,這是把這爛攤子交給她一個老太太來主持了。


    這要她怎麽辦?是把人都打發了?這樣遮遮掩掩的,豈不是明擺著告訴大家,他們藺家出了見不得人的事兒了?


    還是說要把人給留下,力持人正不怕影子斜?可這樣,萬一真的是出了什麽醃臢事,那…留著他們看笑話嗎?


    正在老夫人猶豫不決間,準備著也來個暈倒了事兒的時候。藺昦迴來了。


    看著府裏的一眾人,看著王氏那看到救星似的樣子,藺昦麵色冷硬。


    看到藺昦的神色,都是有眼色的人,當下沒什麽可猶豫的了,起身,拱手,「藺相,大公子身體不適,我等改日再來恭賀,就先告辭了!」


    「嗯!」


    藺昦一點頭,大家拱了拱手,什麽都不再說,魚貫而出,不一會兒府中就靜了下來。


    藺昦看了錢嬤嬤一眼,「扶著老夫人去休息!」說完,提步往藺毅慎的院子而去。


    想來,在迴府之前,藺昦對於發生的事情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


    藺纖漣,藺纖雨縱然有心理準備,可在看到全身是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藺毅慎時,均是倒抽一口氣冷氣,渾身冒寒氣。


    「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哈哈哈…。我隻恨剛才沒能一刀捅死他,咳咳…。」三姨娘喬靜兒,吐出一口血,臉色慘白,可臉上卻盈滿痛快的笑意,帶著一絲癲狂。


    「喬靜兒,你個瘋子,你個殺千刀的,我要殺了你,殺了你…」二姨娘看著滿身是血,昏死在地上的藺毅慎,眼睛赤紅,是恐懼,是狂躁,人搖搖欲墜,看著喬靜兒的目光,盈滿殺意,憤恨,恨不得將人千刀萬剮了。


    然剛有動作,卻被韓暮雲身邊的婆子及時給按住了。藺恆看此,轉頭看向韓暮雲,目光沉冷。


    韓暮雲神色淡淡,完全無視藺恆的沉怒,麵無表情道,「三姨娘為何對大公子動手,這事兒還沒查清楚,可是不能讓她死了。所以,二姨娘這會兒還是冷靜一些的好,等到查清楚了,再動手也不遲。」


    說完,看向藺恆,「老爺,你還是趕緊派人去請大夫吧!這裏妾身會看著的。」


    藺恆死死的盯著韓暮雲,一言不發。


    韓暮雲視而不見,移開視線,看著三姨娘道,「說吧!為何要對大公子動手!」


    喬靜兒無視韓暮雲,隻是恨恨的看著孟憐兒,「我是殺千刀的,你就是罪該萬死的!孟憐兒,你對我下絕育藥的那一天,就應該做好遭報應的準備。你斷我子嗣,我就廢了你兒子,哈哈哈…。」說著,看向藺恆,眼中滿是悲涼,憤恨,「其實,我被下藥這事兒,表哥也是知道的吧!也是你默許的吧…。」


    喬靜兒話出,藺恆眼眸微縮,韓暮雲眉頭輕揚,看了藺恆一眼,帶著一絲嘲弄!


    孟憐兒此刻卻是什麽都聽不到,什麽心虛,理虧,因果報應這樣的想法更是沒有一點,隻是重複嘶吼,「喬靜兒,我兒子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一定活颳了你…」


    喬靜兒聽了悵然一笑,滿目瘡痍,「死嗎?我早已不在乎了…」


    「夫人,在大公子和二姨娘處找到了這個。」胡嬤嬤拿著兩個小瓶子,遞到韓氏麵前。


    韓氏拿過,看了一眼,道「這是什麽?」


    「是絕育藥的解藥。」


    「你怎麽知道的?」


    胡嬤嬤指著一個身後,口被棉巾塞住,胳膊給兩個婆子緊緊扣住的丫頭,道「是這個丫頭說的,她還說,這藥是孟夫人給二姨娘的。而且…。」胡嬤嬤說著頓住。


    「而且什麽?」


    「而且,這藥不但二姨娘給三姨娘下了,大公子對郡主也下了此藥。」


    胡嬤嬤話出,所有人心裏一窒!


    走到門口的藺昦,臉色驟然大變。


    韓氏眼睛微眯,「你說的這些可都是真的?」


    「這丫頭是這麽說的,是否屬實,老奴就不得而知了。」說完,加了一句道,「這丫頭是二姨娘的心腹。」


    韓氏聽完,轉頭看向藺恆,麵色沉冷,「好,真是好極了!二姨娘禍害家中妾室,斷我長房子嗣尤顯不夠。現在,一個庶子竟然膽敢謀害我藺家嫡女,大瀚朝郡主,鳳家未來的郡王妃,他這膽子膽子實在夠大,而其用心險惡,誅之尤不為過…」


    「事情還未查清,單憑一個丫頭之言,何以為信!」藺恆沉戾開口。


    「我哥哥他絕對不會做那樣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丫頭信口雌黃,都是她渾說的,這是汙衊,是陷害,是栽贓…」藺纖雨怒吼,驚懼,怒火,一湧而上。


    韓氏看了藺纖雨一眼,眼神滿是冷意,「一庶女對著自己的嫡母大唿小叫,這就是我藺府的規矩?二姨娘就是這麽教導女兒的嗎?」


    「韓氏你少在這裏裝腔作勢,虛張聲勢,這一切肯定都是你搞出來的,你是早有預謀吧?你自己的兒子殘了,所以,你也要毀掉我的兒子,是不是?」


    孟憐兒眼睛爆紅,滿臉淚珠,花亂的妝容,狂怒的表情,讓她看起來狼狽又驚怖,「韓暮雲,你個毒婦,慎兒如果有個好歹,我一定要讓你償命,你給我等著,等著…。」


    聽著孟憐兒那毒辣的話,看著她那仇視的樣子,韓氏完全不為所動,嗤笑,「有一個對主母如此不尊不敬的姨娘,也難怪教出來的庶女如此沒規矩了!老爺,這樣的妾室如何能教導藺家的小姐,我看,為了不使藺家小姐變得太過不堪。從今天起,還是把她們從二姨娘這裏挪出去比較好。」


    韓氏這話落,孟憐兒更激動了,「韓氏你少給我來這套,我告訴你,我不怕你…」


    藺纖漣臉色越發白了,恍然覺得今天不是揚眉吐氣的日子,而是她們災難開始的日子,眼圈發紅,淚如雨下,仰頭,顫顫巍巍,滿臉不安,纖弱的看著藺恆,「父親,姨娘她隻是太激動了,絕對沒有對母親不敬的意思。」


    說著,嗚咽,「還有哥哥,他絕對不會做出傷害手足的事情,這裏麵一定是有什麽誤會,父親,你可一定要為哥哥做主呀!」


    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女兒,再看躺在血泊中仍然昏迷不醒的兒子,藺恆心裏直抽搐,咬牙,「你放心,為父一定會把事情查的水落石出,絕對不會饒了那些個禍害我藺家子嗣的人。」藺恆沉戾道,而看著韓氏的眼神,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寒意,還有懷疑。


    韓氏看此,冷哼一聲,沉沉一笑,直直和藺恆對上,眼神沒絲毫的閃躲,「既然老爺這麽想,那我們就把這事兒好好查查吧!正好孟夫人也在府中。」


    韓氏說完,看著胡嬤嬤厲聲道,「把這丫頭給我好好看住了,孟夫人那裏派人好好伺候著!叫人把三姨娘抬迴自己的院子,找丫頭守著。」


    說著,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藺恆,淡淡道,「至於大公子這裏…反正,老爺也信不過我,那就交給老爺吧!我就不多參與了。」


    說完,無視藺恆那黑的能滴出水來的臉色,靜靜的看著胡嬤嬤把一切辦妥當,看著小廝帶著大夫去看藺毅慎,看著二姨娘痛哭不止,看著藺纖漣,藺纖雨緊繃的神色,蒼白的臉色。


    這場麵,韓氏由衷感到痛快!


    鳳家


    「我聽說,藺家今天過繼嫡子好像不太順利?」鳳老夫人看著國公爺,皺眉道。


    國公爺聽了,看了老夫人一眼,道,「你什麽時候這麽關心藺家了?」


    「我孫媳婦是藺家的,我關心一下還不是應該的。」


    國公爺聽言,眉頭挑的高高的,饒有趣味「孫媳婦兒?」


    「怎麽?我說錯了?」


    「你這態度不對呀!剛開始你對藺家那丫頭可是一點兒都不看好的。」


    鳳老夫人對國公爺翻舊帳的事情,完全不在意,坦誠道,「以前算是我走眼了吧!」說著,憶起宮宴上的事,微微一笑,「那丫頭做郡王妃,對璟兒不是委屈!」


    聞言,鳳國公砸吧砸吧嘴,摸著鬍鬚,高深莫測道,「就怕璟兒這小子拿不住人家呀!」


    聽到這話,鳳老夫人首先想到的就是鳳璟的身體狀況,瞬時臉色一暗,看著國公爺那副賣弄玄虛的樣子,火氣頓時起來了,怒,「璟兒會這樣,還不都是你這個老東西害的!」


    國公聽了,嘴巴歪了歪,「老東西?真是年齡大了,什麽稀罕事都能見到,什麽稀罕話都能聽到了。唉,想想四十多前,那個連跟我大聲說句話,都忐忑不安到能羞紅臉的人,現在竟然都能直麵叫我老東西了,這改變…。」


    國公爺一頓,看著鳳老夫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這改變,我可是盼了幾十年了呀!夫人,你變得這麽彪悍,我呀,算是圓滿了!」


    國公爺話出,老夫人磨牙,「鳳、霆…。」


    「哈哈哈…。夫人,我這名字你也是好久不曾叫過了,還真是親切呀!」


    真是越老越不正經,鳳老夫人橫了國公爺一眼,「你到底說不說?」


    「沒什麽好說的,你呀就放心吧,藺家就是再亂,那丫頭是不會吃虧的。」


    鳳老夫人聽了,也不多問了。


    書房


    藺家這邊發生的事,鳳璟聽了鳳和的稟報,麵色無一絲波動,隻淡淡道,「你安排的?」


    「屬下什麽都沒做!」


    聞言,鳳璟眉頭微動,「什麽都沒做?」


    「就是給了芊墨郡主查探的結果,還有就是晚上帶著她飛來飛去。這次突然事發,屬下也沒預料到。」


    鳳璟聽言,眼簾微動,而後開口,「去把大理寺卿的武應,太醫院的趙琦叫來。」


    「是!」


    鳳和飛身離開,鳳璟繼續翻看手裏的書,麵色淡淡。


    藺家


    藺芊墨穩穩的握著毛筆,認真的在宣紙上勾畫著大字,表情十分專注。


    王嬤嬤在一邊低著頭,認真的為其研磨,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的,府裏都亂作一團了,郡主竟然還有心情再這裏寫字?王嬤嬤真是越來越搞不定,眼前的郡主心裏是怎麽想到的了。


    看著麵色平靜,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藺芊墨,藺昦眼眸緊縮,心裏的複雜馨竹難書。


    當看到藺毅慎那樣子,聽到藺毅慎聯合周氏暗害藺芊墨的話後。藺昦直接來到了這裏,可來到後,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那平靜,淡然的女孩兒,不由沉默了!


    藺芊墨寫完最後一筆,看著宣紙上扭曲難看的字體,搖頭,放下筆,抬頭,藺昦的身影映入眼簾。


    「王嬤嬤,你先下去吧!」


    「是!」


    王婆子疾步離開,藺昦緩步走進來。


    藺芊墨淨過手,在軟椅上坐下,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祖父,坐!」


    藺昦看了她一眼,在對麵坐下,靜靜看著藺芊墨沉默不語。


    藺芊墨灌了一大口水,放下,對著藺昦,同樣沉默不言。


    祖孫兩人,靜坐良久,藺昦率先開口,聲音沙啞,發沉,「藺毅慎四肢筋脈被斬斷,命無礙,卻全癱了!」


    藺芊墨聽了,神色無任何波動,「是嗎?」


    看著藺芊墨這樣子,藺昦眼裏溢出沉重。


    「祖父可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謹兒受傷的事,我曾經派人查探過,雖然沒有最後確定是誰所為。不過,這其中應該有藺毅慎的影子。」


    「如果是,那麽,隻能說是因果報應!」


    「所以,藺毅慎因何變成這樣的,我已不想再做探究。但是,我不想藺家在我手上毀掉!所以…。」藺昦微微一頓,眼眸暗沉,「藺芊墨,一切到此為止吧!」


    一種隱含的警告在其中,藺芊墨感覺到的。


    淡淡一笑,聲音輕柔,「孫女,都聽祖父的!」


    *


    藺家二房,藺安,胡氏夫妻兩個相對而坐,對於大房那邊猛然的變故,除了驚,更多的是愉悅,同時還有疑惑。


    胡氏看著藺安,低聲道,「老爺,你說這事兒,真的就如表麵上這麽簡單嗎?」


    藺安搖頭,肯定道,「絕對不止!」


    「怎麽說?」


    「喬靜兒在藺家待了這麽多年了,一直無孩子,她自己肯定懷疑過,也應該早就探查過原因。那麽,她知道自己被下絕育藥的事,應該很早就知道了。說不定也早就知道是二姨娘所為。如此一來,她想報復二姨娘,想謀害藺毅慎的話,應該早就動手了才是,沒有理由隱忍著這麽多年。」


    胡氏聽了,不假思索道,「也許以前是沒機會,或者是怕死呢?」


    「怕死倒是說得過去,不過,沒機會?」藺安搖頭,「難道說今天就是好機會了嗎?」說著若有所思道,「而且,你不覺得奇怪嗎?喬靜兒她一個弱女子,怎麽就那麽輕易的把藺毅慎給放倒了且還成功的傷到了他呢?」


    胡氏聽言,一愣,「對呀!這倒是奇怪。」


    「所以說,這事兒絕對不如表麵這麽單純。三姨娘的背後肯定還有人。」


    「難道是韓氏?」


    「很有可能,但是,我今天看韓氏的反應,感覺又不像是她做的。」


    「除了她,應該不會有別人。除掉一個姨娘,還有藺毅慎這個威脅最大的庶長子,韓氏這次是真的如願了。」


    「不,不對勁兒!」藺安凝眉,「我感覺這事兒不是韓氏做的。」


    「為什麽?」


    「因為三姨娘!你覺得三姨娘會豁出自己的性命來,幫著韓氏謀害藺毅慎嗎?」


    胡氏聽了一窒,「或…或許是被韓氏給忽悠了!或者是被拿住了什麽把柄?」


    「一個連孩子都沒有,並且連命都可以豁出去的女人,有什麽可以拿捏的了的?韓氏就是想利用喬靜兒,怕是也無從下手。」藺安說著,麵色發緊,「還有孟家,孟凱的死,孟淩的殘也夠突然的,也夠巧合的!」


    胡氏聽言,麵色一變,驚恐不定道,「老爺,你的意思是…?孟家父子會出事兒也不是意外?」


    「不好說呀!」藺安眼睛微眯,麵色變幻不定,「藺毅慎完全癱了,人也算是徹底毀了。現在連孟凱也死了,一夕之間,二姨娘這是徹底失去了依仗呀!如果孟家父子的事情是意外,那隻能說是二姨娘倒黴。可如若不是…。」


    藺安忍不住抖了一下,心裏冒出陣陣寒氣,「那,可就太可怕了!」這是要徹徹底底的毀了二姨娘呀!


    胡氏聽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臉色都變了,咽口水,「老爺,你想太多了吧!除了韓氏和喬靜兒還有誰會這麽不遺餘力,如此趕盡殺絕的要對付二姨娘呀?可現在你說不是韓氏,喬靜兒又沒那個能力,那還有誰?我想孟家父子的事應該還是意外…」


    藺安聽了沒說話,皺眉,沉默,良久,看著胡氏鄭重交代道,「大房那邊的事情,我們好奇歸好奇。可你千萬不要去探究,什麽都不要多問,也不要多打聽,知道嗎?」


    「老爺,你…你是不是太緊張了呀!」


    「我隻是不想惹上什麽麻煩。如若孟家父子的事情是意外還好,如果不是呢?而是真的有人在背後謀劃了這一切的呢!難道你不覺得此人很是可怕嗎?為了一時的好奇,惹上這樣的人,那可不是什麽好事。所以我說的話你最好記住。」


    「好,我知道了!」


    藺安點了點頭,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道,「找兇手的事情讓藺恆去煩惱就好,我們就不要多管閑事兒了。藺恆的兩個兒子都殘了,嗬嗬嗬…這真是報應呀!我看他以後還拿什麽在我麵前得瑟。」


    胡氏聽了,這會兒卻是笑不出,很是擔心道,「老爺,你說那背後謀劃之人,會不會是府裏的誰呀!」


    「誰知道呢!或許是藺恆作孽太多了,老天都看不過去了,最後統統報復在他兒子身上了吧!」


    「應該是這樣沒錯。要是府中藏了這麽一個人的話,那就太可怕了。」背後藏著一個惡魔,這感覺,胡氏想想都忍不住發抖。


    「老爺,老爺…。」


    聽到小廝的聲音,藺安收斂神色,「進來!」


    小廝走進去,弓腰,請安,「老爺,夫人!」


    「什麽事兒?」


    「老爺,大理寺卿的武大人,還有太醫院的趙大人過來了!」


    藺安聽了一驚,「他們怎麽過來了?」


    「是聽說了今日發生的事,特意過來看看。」


    藺安聽了神色不定,大理寺卿的人要是參與進來,這事兒可就鬧大了。


    「我過去看看!有些話你交代一下幾個孩子,讓他們都給我注意點。」


    「呃,好…」


    *


    「武大人,趙大人!」


    「相爺!」


    客客氣氣見過禮,藺昦麵色淡淡,看不清情緒,「兩位大人請坐!」


    「不請自來,還請相爺不要見怪。」


    「哪裏!」


    「其實,我們主要是為了孟大人的事情來的,大瀚的朝廷命官突然猝死,這事兒下官不能視而不見,所以,特意有些事兒來問問孟夫人!」武應,麵色一片清正。


    藺昦聽了,點頭,沒太大反應,「武大人有心了。」


    武應垂首,頂著壓力道,「剛才去給孟夫人診脈的時候,下官聽到了另外一件事兒,所以,想來問問相爺!」


    「武大人請說!」


    「下官剛聽府裏的人講,芊墨郡主也被下了絕育藥,不知此事兒是否屬實。」


    聞言,藺昦眼睛微眯,深深看了武應一眼,才道,「正準備找禦醫過來一探。」


    武應聽了,看了一眼趙琦,對著藺昦道,「剛好趙大人也來了,相爺您看是不是…。」


    「張虎!」


    「屬下在!」


    「帶趙大人去郡主處,為郡主探脈!」


    「是!」


    「趙大人,請!」


    「好!」


    趙琦隨著張虎離開,屋裏一時沉寂下來。


    藺昦看著武應,神色莫測,聲音沉沉,「武大人,忽然插手此事兒,老夫還真有些意外。所以,如果可以,可否給老夫說個透明話?」


    武應聽言,嘆了口氣,低聲道,「相爺既然問了,我也不敢隱瞞。其實,下官也是是受命而來。」


    「受命而來?可是…?」


    武應搖頭,低語,「不是皇上,是鳳郡王!」


    武應話出,藺昦眼眸緊縮,「武大人,你剛才說受鳳郡王之命而來?」


    「是,今日府中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國公府。」


    「郡王是何態度?」


    「隻要芊墨郡主無事,反之…。無法善了!」


    藺昦聽了,沉默。


    意思很明了,家醜不是你想遮掩就能遮掩的,如果藺芊墨真的有事兒,牽扯再多也給你查個底朝天。


    武應看著藺昦的神色,嘆了口氣,「相爺,鳳郡王已開口,下官也很為難。所以,如果事情不幸屬實…。相爺可讓郡主去見見郡王爺,或許,一切就可隱沒下去。」


    藺昦搖頭,「不必!一切就有勞武大人了。」


    「相爺,您這又是何必呢!」


    藺昦沒說話。


    武應看此,也不好再說什麽。


    好一會兒,趙琦迴來,武應緊聲開口,「趙大人,如何?」


    趙琦麵色凝重,「郡主確實被下藥了!」


    聞言,藺昦臉色遂然一變,武應臉色也沉了下來,這下好了,事情真的要鬧大了。


    「其實,那種絕育藥並不是不可解。」


    聽言,武應眼睛一亮,「可解!」


    「是可以解,但是,郡主怕是有些難!」


    聽到這話,武應差點罵人,媽的,反反覆覆的逗人玩兒呢?


    「趙大人,麻煩你一口氣說清楚好嗎?」武應磨牙!


    趙琦點頭,正色道,「剛才下官給郡主探脈的時候發現,郡主體內除了絕育藥外,另外還積攢了不少性質複雜的毒氣,並且從脈搏來看,絕不是一朝一夕了,應該長時間的被人不間斷的下藥造成的。體內的毒氣使然,很有可能導致絕育藥的解藥失去效應,產生不了解毒的作用。」


    聽完這話,武應有些說不出話來了。雖然早就知道每個光鮮家族的背後,其實都藏了一些醃臢事兒,這事兒要說也不值得大驚下怪的,比這更陰暗,齷蹉的事情他也不是沒見過。


    但是,這是藺相府,藺家這趟渾水要由他來淌平,把人家的家醜翻了底朝天,這…。對於他來說,算不得什麽好事兒。


    揭藺相的醜,他真是不想做呀,可要是做不好,鳳郡王哪裏又不好交差。這其中分寸,難以把握!


    被人不不間斷下藥?毒性沉積多年?藺昦腦子裏反覆重複這兩句話。此時心裏隻有一個感覺,他藺昦自詡聰明,其實,就是個瞎子,名副其實的瞎子,曾經有多少事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可他卻完全渾然不知。


    夜


    在丫頭婆子的看守中,本應在藺府床上躺在的三姨娘,此刻卻消無聲息的在藺府消失了。


    而,昏迷中三姨娘,朦朧中感到有人在自己口中放了什麽,而後化開,瞬時感到胸口處被一股清涼,舒適包裹住。人頓時感覺舒服了很多,動了動沉重的眼皮,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人有些恍惚。


    「醒了!」


    聽到聲音,喬靜兒轉動眼眸,側目,一張精緻,淡然的麵容的映入眼簾。


    「藺芊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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