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東叔情況如何?」鳳璟看著木子問道。


    「迴少爺,韓老身上大部分都是一些外傷,比較嚴重的是胸前那一處。這擱在以前稱不上嚴重。可是現在…。」木子說著,頓了一下。


    「繼續說!」


    「是!」木子垂首,繼續道,「韓老年輕時征戰沙場,受過不少的傷,那個時候身體底子好,看起來沒什麽。隻是現在年事已高,那些舊疾沉積對已顯露出來。再加上這些年韓老生活粗簡,致使身體內虛的厲害。所以,那看似不重的一劍,卻很有可能成為致命傷。韓老他恐怕時日無多了…。」


    木子說完,低頭,不敢探究鳳璟神色。韓東在鳳璟心裏是什麽樣的地位木子很清楚。現在,好不容易找到韓老,卻又要麵臨永別的局麵。這,就算少爺秉性寡淡,此刻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吧!


    鳳璟聽完,臉上沒什麽變化,隻是眼眸越發沉暗。


    沉寂良久,鳳璟開口,淡淡道,「以後東叔的飲食就有你來做。」


    木子聽了抬首,有些不放心道,「那少爺您…」


    「讓蘇子來做。」


    「是,小的知道了。」木子應。一會兒要好好交代交代蘇子,少爺的身體同樣需要好好調理的。男兒身卻行不了男兒事,少爺這情況,無論是對他,還是於鳳家都是致命的存在呀!


    鳳璟靜坐良久,起身去了韓東處。


    「少爺…。」看到鳳璟,躺在床上的韓東欲起身。被鳳璟製止了。


    「你身體差,躺著就好!」


    這人果然直白的,一點不安慰人呀!


    韓東卻很習慣風璟這種秉性,躺在床上看著鳳璟,眼裏滿是驕傲,「十年沒見了,少爺真的長大了。」


    「嗯!二十有三了,確實大了!」


    二十有三了!韓東聽到,猛然想到什麽,緊聲道,「少爺,您的身體…。?」


    明天韓東問的是什麽,鳳璟神色淡淡,不避諱也無所謂,道,「有長大!」


    韓東聽了眼睛一亮,抑製不住的激動,「那…。可行事兒了?」


    「沒試過…。」


    韓東:……一時被噎的不行。


    咽下那口鬱氣,韓東側麵問道,「那,少爺您看到女子,心裏可會有一種衝動之感?有沒有想。想那個的感覺…?」韓東覺得他問這話,有些個為老不尊。


    「沒有!」


    韓東聽了很是失望,卻不死心,繼續問道,「那少爺您晚上的時候,特別是早上的時候會不會那樣…?」


    「哪樣?」


    「硬…。」那詞太不雅,粗俗,韓東趕緊換一個,「就是一柱擎天呀!」


    「哦!沒有!」


    迴答的那個幹脆,利索!韓東差點流淚。


    看著韓東好似打了敗仗一樣的表情,鳳璟眼底溢出一抹淺淡的柔色,「它該好的時候自然就會好了,東叔不必掛懷。」


    看著鳳璟那淡而無謂的表情。韓東一點都沒感覺到安慰。心裏感到更加壓抑了。


    坦白說,現在少爺現在這種身體狀況。如果他自己很積極,很期待的話。那麽,他們會感到心酸,更加憂心。有期待,少不了就會有失望。他們不想看到少爺失望,失落的樣子。


    但,現在他這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他們又感到著急,心裏同樣難受的厲害。少爺呀!你這順其自然,要是一順到六七十歲可如何是好呀!那個時就算是好了,您也不一定能用了呀!


    韓東嘆氣,心情那個複雜,有時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希望鳳璟積極點好,還是就這麽淡然的好。


    看著韓東糾結,變幻不定的表情,鳳璟也不說話。安慰他不擅長。而且,這事情也不是安慰就能改變的。其實,就他自己而言,並無太大感覺。或許,沒嚐過其中滋味,自然也就沒有太大的感觸。


    韓東嘆息過後,就收斂了神色,有些事兒壓在心裏就好。無需表現出來,他不想,一點都不想令眼前這個他一看大的孩子,感到不舒服,或覺得難堪!


    適時轉移話題,「少爺,你怎麽會突然來歷城?」


    「找你!」


    兩個字令韓東眼睛酸脹。


    「東叔應該知道我在找你!」


    「嗯!屬下知道。」韓東垂眸,遮住眼裏的感傷,感動,「少爺在找屬下,屬下一直都知道…」他不知道的是,沒想到的是,鳳璟竟然一直未曾放棄,十年都未曾放棄尋找。


    「東叔如果不特意躲著,我應該能早些找到你。而不是在你幾近六十歲,已經垂暮的年紀才與你相聚。」這話不帶絲毫抱怨,隻有一絲淡淡的失落揉入其中,飄落心底。


    韓東心裏抽搐,難受,「屬下身已殘,人已老,照顧少爺已有心無力…。」


    所以,在那次誘敵離開,致使身殘以後,韓東就覺自己已無用,如此,就這樣默默的離開,就讓少爺以為他死了也挺好。


    鳳璟聽了,垂眸,遮住眼底情緒,伸手自然的為韓東掖了掖被子,隨意道,「祖父常年征戰沙場,祖母掌管後宅每日不閑,父親早年受傷纏綿病榻,母親心疼父親照顧床前。而我,身為鳳家長孫,鳳家郡王,衣食無憂,親人不少,奴僕不缺。」


    「然,從我有記憶起,每日陪在我跟前最多的卻是東叔,每日睜開眼睛,第一個入眼的總是你,多年已經習慣。而,在你不見後,我每日起床總是感覺少了些什麽。在此之前,我以為是因為習慣,」


    「隻是,在找你後,我才有些明白。對東叔,我不是習慣。而是,有些有些想念。」鳳璟說完,抬眸,表情依然平淡,神色依然清冷。隻有那從來幽深如古井的眼眸,溢出點點柔光,清淡幾不可見,卻又穿透入心,刻入心肺。


    「作為鳳家軍,東叔無可替代。而,東叔於我,亦師亦父,亦無可取代!」


    鳳璟突然的剖白,讓韓東眼睛發熱,心口滾燙,麵皮發緊,嘴巴發顫,喉頭髮緊。


    這個在戰場上麵對生死,從來不畏不懼,從未掉過一滴淚的人。此刻,卻如孩童一樣痛哭出聲。


    無妻,無子,半生孤單!


    身殘,垂暮,十年苦楚!


    油盡燈枯,垂死之際!


    一輩子的付出,一句亦師亦父。韓東此生再無所求,死而無憾,死而圓滿!


    ***


    「哎呀!小公子長的不錯嘛?哪裏人呀?」


    「走開!」


    「喲!還挺兇的。嗬嗬…不要生氣嗎?我們哥幾個隻是想跟認識認識,沒有惡意的。」


    少年公子沒說話,低頭,越過他們,欲離開。然,剛跨出,路又被人擋住。


    幾個年輕男子,繼續嬉笑道,「聽小公子的聲音,好像不是我們當地人呀!你家裏哪裏的?」


    「我不認識你們,請你們讓開。」


    「嘿嘿…聊聊不就認識了嗎?」


    「對呀!來,弟弟,哥哥請你吃飯,一起坐下聊聊。」


    「我不去,請你們讓開。」


    「哎呀!別這麽怕生嘛!我們都是好人。來,來…」說著伸手抓住少年公子的胳膊。


    「放開我…」少年掙紮,卻無用。


    「走,走…哥哥知道這裏有不少好吃的帶你去吃。」


    「我不去,放開,放開我!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


    「我們隻是請你吃飯,又沒做什麽。你叫人,人家聽到了又怎麽樣?再說了,這裏可是我們的地盤兒。你一個外方人,誰會管你的閑事兒?」


    少年臉色發白,眼眶發紅,卻倔強的不見掉淚。抿嘴,咬牙,惡狠狠道,「放手,不然,我跟你們拚了。」


    那小獸一樣的兇狠樣,幾個年輕人看了還真是愣了一下。不過,也就是愣了一下而已。隨即而來的是一片哄然大笑。


    「這小子還真是挺有意思的嘛!哈哈哈…。」


    「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呀!」說著,手下用力,少年瞬時被拉的踉蹌一下,差點摔倒。


    那狼狽的樣子,又惹得一陣大笑。幾個年輕人好似玩出了興致。對著少年,你推一把,我拉一下。


    看著少年被推來,拉去,那副狼狽不堪卻還試圖反抗的樣子。讓幾人看的大笑不止。


    光天化日之下,人來人往的街道中。發生這樣的事,周邊的人,路過的人,見到,看著,卻都保持沉默,無聲的避開。


    也許,他們已經見怪不怪。因為,有那樣的縣令,還有那樣一個違逆世俗,放蕩不羈的縣令公子。惡事他們或許已經見的太多了。


    眼前這幾個年輕人戲弄一個公子,就他們來看,並不是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就算有不忍的,也隻是心裏看不下去,不會有人出來管閑事兒。


    避禍就福,一種本能。


    而不遠處,贏淺靜靜站在一旁,看著近在咫尺的城門,再看眼前這一幕,神色不明,情緒難辨。


    有些人你避而不見,卻總是出現眼前。不期而遇的相遇,看到那不想看到的事。


    這種巧遇,這種巧合,讓人不由生出一種造化弄人的感覺。隻是,看著眼前這一情景,贏淺嘴角輕揚,眼底溢出一抹冷色。都說無巧不成書,可世上真的就有那麽多的巧合嗎?


    「啊…。」一聲抑製不住驚叫,少年捂著胳膊,臉色紅白交錯。


    幾個年輕男子一愣,既好奇道,「這小子皮膚可真白呀!」


    「是呀!不隻白,看起來還嫩,跟個娘們一樣。」


    「還有,她那臉也是,清秀的就不像是個爺們。」


    幾個人說著,臉上染上顯而易見的探究,對視一眼,在打什麽主意一目了然。


    少年臉色開始發白,止不住後退,臉上的恐懼再也掩飾不住。


    「嘖嘖,看他那可憐的樣子,我都忍不住有些不忍了。」


    「嘿嘿…。還是先查探,查探再說吧!如果他真的跟我們想的一樣,那我們幾個男人可是應該好好憐惜一番…」


    「你這話說的對…哈哈…。」


    年輕人上前,伸手,少年開始反抗,瘋了一般,毫無章法的反擊。


    「你們這群混蛋,人渣,混帳,我跟你們拚了,跟你們拚了…。」嘶吼,怒叫。


    然,那舉動落在他人眼中卻不過是徒增笑料罷了!


    「嗬嗬…這小子真是有趣…。」


    撕拉…。衣服破碎的聲音,整條胳膊露了出來。


    「哎呀,你們看,這樣看這小子更像是女人了。」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來,讓哥哥們看看其他地方是不是也同樣。」說著,把手探向少年胸前。


    「滾開,給我滾開…。」少年的聲音染上尖銳,恐懼。人也完全失去理智,變得有些瘋狂,不顧一切,手腳亂揮,猛然間抓住地上一塊石頭,遂然搬起,紅著眼睛對著眼前人砸去。


    啊…。


    慘叫聲頓時響起!血色飛濺。


    「流…。流血了…。」


    身邊的人驚了,少年也愣住了,手裏還沾著血色的石頭落地,明顯被自己剛才的舉動給嚇住了。


    受傷的男人,捂著後腦勺,看著那一手的猩紅血液,人也跟著紅了眼,「他媽的,竟然敢砸老子,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弟兄們,給我上…。」


    「敢砸大哥,弄死他,弄死他…。」


    激奮,憤怒,這次動手完全沒有了剛才戲弄的意思,「給我扒光了他,他媽的…。」


    伸手,再次伸向少年胸口,「今天就讓哥哥好看看,看你這細皮嫩肉,到底有多…啊…。」


    那淫邪的話未說完,手未碰到少年胸口,痛叫聲猛然響起。那尖利的聲音驚的其他人均是一愣。


    「大哥,你怎麽了?」疑惑不解。


    「誰他媽的拿針紮我…。」


    「誰這麽大膽子敢多管閑事兒?」


    「給我出來,出來!」


    幾個叫嚷間,少年捂著胳膊驚疑不定間。同時看到了一身藍衣,緩步走來的贏淺。


    看到贏淺,剛才被欺負都強忍著沒哭的少年,眼眸睜大,眼淚順著掉了下來,臉上是滿滿的不敢置信。


    幾個年輕人,看到贏淺從最初的驚,變成了怒,大步沖了過來,抬手指著贏淺,張口大罵,「你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連大爺的閑事兒都敢…嗚…。」


    話說一半,人遂然倒地,捂著肚子,麵部扭曲,「你他媽的幹動手!」


    贏淺聽了,彎腰,勾唇,看著他輕笑,「要打我嗎?來,打這裏!」贏淺指著自己的臉頰,很是好商量道。


    男子聽了,呸的哼了一聲,傲氣道,「老子憑什麽聽你的。」說著,爬起來,對著贏淺的腿踢了一腳。本以為贏淺會躲開,誰知她竟然站著沒動。


    幾個人看此,眼裏極快的閃過什麽。為首的男子,狠狠的瞪著贏淺,怒,「想挨揍是吧!好,我成全你…。」說著手抬起。


    「贏贏,小心…。混蛋,我給你拚了。」叫著,彎腰撿起石頭,向著男人砸去。


    贏淺看著,眼神閃了閃。


    而,這邊男人手抬起,未落下,人突然飛了出去。少年拿著石頭砸了空。


    贏淺神色微動,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突然出現的精壯男子,轉身,看向後麵,在看到不遠處緩步走來的男人後。


    贏淺微微一愣,眼裏劃過一抹意外。怎麽是他?


    「贏…贏贏,你沒事兒吧?有沒有被打倒?」


    贏淺聽了,抬眸,看著眼前狼狽不堪,卻拉著她上下打量的少年。心裏無聲的嘆了口氣。


    「我很好!英子…。」


    少年不是別人就是英子。


    英子聽到贏淺的話,淚水給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看著贏淺,眼裏滿是沉厚的歉疚,哽咽,「贏贏,對不起,對不起…。」


    聽著那句對不起,看著英子被扯破的衣服,外露的肌膚。贏淺什麽都沒說,打開包袱,隨手拿出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給她係好,看了她一眼,揉了揉她的頭髮,淡淡一笑。轉頭,抬眸看向那已來至身前的男人。


    嘴角揚起笑意,眼裏帶著敬畏,「鳳郡王,好巧呀!竟然在這裏碰到了你。」


    鳳郡王?這稱唿,讓英子臉上露出驚色,抬頭看向鳳璟。在看到鳳璟那絕美的麵容後,不可抑止眼裏溢出驚艷。然,不過片刻,英子移開視線,癟嘴,挪動腳步,默默站在贏淺身邊,靜靜的看著她,眼底溢出清晰的喜悅。能再見到贏贏真好,這是此刻英子的內心。


    鳳璟垂眸,看著眼前這個,身材纖細,麵容稚嫩,身高剛及自己胸前的男…。男孩兒。


    不及十五歲的影淺,再加上比起一般男孩都顯細弱,矮小的身材。那副模樣落在鳳璟眼裏,她就是一個孩子。


    看著她,鳳璟淡淡開口,「不是巧合!」


    「不是巧合?難道鳳郡王是特意來找的不成?」贏淺輕笑問。


    鳳璟點頭,「嗯!是特意來找你的。」


    呃…。這男人坦白的,直白的。讓人連剛才那一點懷疑都不由消散了。


    笑意淡去,純粹有些好奇,道,「鳳郡王找我何事?」


    「東叔好像很喜歡你!」這話牛都不對馬嘴,聽到讓人不明所以。


    贏淺挑眉,嗬嗬一笑,「我確實討人喜歡。」


    這自誇的話,鳳璟聽了沒什麽反應,隻是直白道,「既然如此,那你去陪陪東叔吧!」


    贏淺:…。這人是什麽邏輯?而她,經常自誇,可自誇掉坑的感覺卻是第一次。


    「覺得我討喜的人多了,我不可能一一都去陪著。所以,鳳郡王,我很抱歉,我沒空去陪韓叔。」


    鳳璟聽了,眉頭不經意的皺了一下。不過,想到東叔提起她用到的刁鑽一詞後。隨即恢復那副清冷寡淡的模樣,「別人不用陪,隻陪東叔!」


    神思維!腦迴路不再一個節奏上。贏淺滿臉抱歉,態度謙和,恭敬,「很對不起,陪韓叔我也沒時間,我很忙!」


    「忙什麽?」


    那口氣,好似隻要她說出,他就欲代勞一樣。


    「就是吃喝拉撒呀!掙錢娶妻呀!賺錢養家呀!凡夫俗子,做繁雜俗事,就是各種忙活。」這些你大爺的預備代勞哪樣呀?是吃喝拉撒呀?還是替我娶妻呀?


    然,贏淺那話,鳳璟聽了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道,「吃喝拉撒,我會給你安排地方。至於其他…。」說著頓了一下,看著贏淺那根本就未長全的樣子,道,「其他,再等等不晚,先去陪陪東叔。」


    這話理所當然的,這話霸道的。更讓人無語的是,他剛才那是什麽眼神。雖然,她在他眼裏什麽都沒看到,可傻子也知道,那一眼打量,明顯是在說她是雛鳥,還不夠格娶妻的雛。


    贏淺笑了,「郡王,小的除了個子小,可其他地方卻是一點不小。所以,娶妻也到時候了。等到小的成親了,到時候一定攜妻帶子一家人來陪陪韓叔。現在請恕小的難以從命。郡王,告辭!」說完,頷首,伸手拉過英子,轉身,準備離開。


    「東叔已時日無多,等不到你娶妻生子了。」一句話,分風輕雲淡,即可消散在風裏。


    贏淺聽在耳中,心裏卻猛然一沉,腳步頓住。那個老人…。時日無多!


    不相幹的人,相處不久的人,談不上什麽感情。隻是,那一日,那悲壯的一幕,卻不由勾起一股莫名的觸動。不是不舍,隻是有些遺憾,英雄末路,多寂寥!


    鳳璟看著贏淺的背影不言。


    贏淺沉默,片刻,開口,聲音清清淡淡,「人總有一死,誰都避免不了,也無能為力,唯願他一路走好!」說完,頭也不迴,繼續往前走去。


    鳳璟一直波瀾不起的眼眸,微微眯起。看著贏淺已快走遠的身影,忽然,動了。


    前方,贏淺隻感風過身邊,閃眼,某人已來自眼前。


    那速度,贏淺眼眸微縮。


    「郡王,您這是…。?」


    「為什麽不願?」鳳璟垂眸,語氣依然淡淡。


    「原因我剛才已經說過,郡王應該已經聽到。」


    「那都不是理由。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郡王不覺得有些強人所難嗎?」


    「如果東叔能開心,我不介意強人所難。」


    理直氣壯的不講理!


    「那你還問我原因做什麽?」


    「東叔很喜歡你,如非必要我不願逼迫你。如果你有非要離開的理由,我亦會讓你離開。」


    「父死母喪算理由嗎?」


    「那是理由,卻不是你的理由,東叔說你是孤兒。」


    贏淺抿嘴,話多果然是一種錯。


    「無理由,找藉口,誤時間,不要把請變成迫,那對你並不是好事。」


    口氣清冷,不帶絲毫情緒,完全陳述事實。


    也就是因為如此,贏淺聽著覺得頭痛,武鬥不過,理說不通,有一種難纏叫鳳郡王。


    「鳳郡王要聽實話?」


    「我從未說過要聽假話!」


    贏淺聽了點頭,「郡王曾說過,『愁別離,喜相聚』,那麽,應該能懂得,生離隻是愁,而死別卻是傷!如此,既然知道韓叔時日無多,我不願再去跟前。付出關心,收迴的卻是死別。郡王,人不是動物,縱然鐵石心腸,麵對一個剛才還對你歡喜言笑。下一刻,卻是就會離開,再也醒不過來的人。那種隨時迎接死亡,麵對失去的感覺,我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這就是我真正的理由。」


    贏淺說完,鳳璟神色微動,沉寂的眼眸劃過一抹異色,瞬息又消失無蹤,恢復如常,清淡無波!


    贏淺看了他一眼,不再說什麽,抬腳,欲離開。剛邁出一步,手腕突然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握住。


    垂眸,凝眉,抬眸,「鳳郡王…。」


    「你去陪他兩日,兩日後我派人送你要去的地方。」


    贏淺聽了皺眉,「郡王如此執著有必要嗎?」


    贏淺說完,看到從初見都一直看不出情緒的郡王,眼裏竟然溢出一絲迷茫,「我隻是不知道能為他做些什麽…。?」


    清清淡淡的一句話,贏淺聽了眉頭皺的更緊。


    「不過,他提起你時好像很開心。」


    贏淺:……


    「你…。」贏淺的話未說出,被一個溫潤的聲音打斷。


    「鳳璟…。」


    聽到這個聲音,贏淺垂首,沉默下來。


    鳳璟看了她一眼,移開視線,轉頭,「九爺…」


    聽到鳳璟對九公子的稱唿,贏淺眉頭跳了跳。一個郡王對他如此尊稱。嗬嗬…。看來,九公子這赫連姓氏,十有*是錯不了了,真是連僥倖的機會都不給人呀!


    九公子對鳳璟溫和一笑,隻是那廣袖之下鳳璟握著贏淺手腕的姿態,落在九公子眼裏卻是一雙交握著的手。


    看此,九公子臉上笑意收斂了幾分,神色卻無一絲變化,上前,笑的溫和,卻是看著贏淺,「贏贏也在這裏呀?」


    聽到九公子對贏淺那親切非常的稱唿,鳳璟眉頭微微一動,此後再無表情。


    贏淺勾唇,抬眸,看著九公子笑的如以往一樣,「掌櫃的,好久不見呀!」


    「嗯!好久不見,贏贏可好?」


    「嗬嗬…。每天吃吃喝喝,很好呀!掌櫃的呢?可還好?」


    「挺好!」九公子笑應著,眼睛卻似有若無的看著那交握著的雙手,心裏一種不舒服的情緒正在攀升,控製不住,壓抑不下!那感覺九公子很不喜歡。


    同時,鳳璟神色淡淡,握著贏淺手腕的手鬆開。鬆開的那瞬間,贏淺好似無所覺似的,手自然一動,小手瞬時滑入鳳璟手心內,轉頭看著他,無視他微微皺起的眉頭,滿臉擔心道,「郡王,韓叔身體有恙我們還是趕緊迴去吧!不然,他該擔


    心了。」


    九公子聞言,眼睛微眯,看著贏淺神色莫測。


    鳳璟聽了,轉眸看了贏淺一眼,那一眼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贏淺表示她什麽都沒感覺到,繼續滿眼不放心的看著鳳璟。


    不再看她,鳳璟對著九公子微微頷首,道,「九爺,東叔身體不適,我就先告辭了。」


    一個稱唿韓叔?一個喚著東叔?還真是一致…。


    九公子點了點頭,神色無一點異樣,依然笑的溫和而親切,「迴去吧!」


    「嗯!」鳳璟頷首,抬腳,手忽然被拉了一下。


    「郡王,我弟弟,還麻煩你派人照應一二。」


    鳳璟聽了,開口,「鳳和!」


    「郡王!」


    「看著!」


    「是!」


    說完,鳳璟抬腳向前,贏淺隨後,放在鳳璟手心的小手鬆開,鳳璟無反應。隻是心裏有一些訝異,男人的手還有那麽軟的?手腕細的好像用力一握就會碎了,手軟的好似無骨。


    鳳璟想著,無意識的握了握自己的手。跟他的完全不同…。


    兩人各自想著心事,一前一後漸漸離開九公子的視線。


    影一,影七垂首站在一邊,感受到他們主子身上冷意寸寸蔓延。


    英子看不懂眼前的情況,就是感覺哪裏怪怪的。


    贏贏剛才不是還不樂意去嗎?怎麽忽然又跟著那個什麽鳳郡王走了。


    還有九公子,英子覺得他看著贏贏和鳳郡王的眼神,怎麽說呢?英子一時說不好,有一點倒是很清楚,那就是一直掛著笑容的九掌櫃的,臉上的笑沒了,消失的幹幹淨淨。


    沒了笑意的九掌櫃的,透著一種別樣的清冷,威迫。讓人感到壓抑,不敢直視。


    英子低頭,心裏有些緊繃,不敢再看。


    低頭,在看到身上贏淺的衣服後,心情不由舒緩下來。贏贏又跟她說話了,這真好!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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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身邊的人都悄悄議論:這世上,除了那道晨曦之光,怕再沒有一個女人可以照進喬默笙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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