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仙鎮,太白街。


    原本十分熱鬧的街道,在劍魁會開始之後,一下子變得冷清了下來。


    街道入口處,那株枝葉繁茂的梧桐木上,一隻黃雀正嘰嘰喳喳地叫喚著,不停地在它鳥巢邊上躥下跳。


    而在那巢內,正窩著一大一小兩隻斑鳩。


    這時,那黃雀終於是鼓足了勇氣,猛然從枝頭一躍,張開爪子朝那兩隻斑鳩撲去。


    “啪!”


    結果那黃雀才從枝頭躍起,就見巢中那隻小斑鳩,一把伸長脖子張大嘴,將那黃雀連皮帶骨一起吞了進去。


    吞下那隻黃雀後,小斑鳩像是在打嗝一般張了張嘴,隨後竟是口吐人言道:


    “總算是清淨了。”


    在這小斑鳩開口後,大斑鳩隨之也口吐人言道:“吃了也好,許太平身旁那女子,最多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尋到此處,不能留下蛛絲馬跡。”


    小斑鳩嘻嘻一笑道:


    “公子說得極是。”


    小斑鳩又道:


    “若不是公子你受了重傷,就憑這鳩占鵲巢之力,那女子修為再強也尋不到你。”


    大斑鳩搖了搖頭,隨後眼神之中極少見地掠過一道心有餘悸之色道:


    “那女子之強,遠非你能想象,我這次能逃脫實屬僥幸。”


    這大斑鳩與小斑鳩,正是從靈月仙子手中逃脫之後,躲藏在留仙鎮上的蘇蟬和那魔女素雪。


    魔女素雪,極少見到蘇蟬如此評價一個人,當即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慌亂神色道:


    “那公子,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蘇蟬沒有迴答,而是用嘴從翅膀下叼出了一塊月影石。


    旋即,就見一道顯現著天柱峰那邊問劍情形的虛影,隨之從那月影石上浮現了出來。


    恰在此時,那餘單在問劍許太平後,說出了那句話——


    “我要打得你這魔物,顯出原形!”


    聽到這話的魔女素雪,很是詫異道:


    “公子,餘單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說,這許太平身上,也已經種下了魔種?”


    蘇蟬神色平靜地迴答道:


    “從那日你與許太平交手時的情形來看,他的戰力,別說尋常望天境修士。”


    “真要動起手來的話,可能問天境修士,也不是他的對手。”


    魔女素雪很是驚訝道:


    “他……一個煉神境修士,有這麽強?”


    蘇蟬瞥了魔女素雪一眼,冷冷道:


    “那你倒是說說看,是誰將你傷成這樣的?”


    被蘇蟬一語點醒的魔女素雪,猛然迴憶起了那晚慘敗在許太平手下的情形,當即眼神之中帶著一絲慌亂道:


    “現在迴想起來,這許太平的戰力的確詭異,明明是一位煉神境的修士,所掌握的手段,卻連我跟石頭兩位魔皇都對付不了。”


    蘇蟬冷冷道:


    “你現在還覺得他是煉神境修士?”


    魔女素雪猛然驚覺道:


    “公子您是想說,這許太平他,早就突破了望天境?”


    不過馬上,這魔女素雪便又搖頭道:


    “但不對啊,許太平身中碎骨咒,應當無解才是。”


    蘇蟬冷笑道:


    “人修無解,不代表魔修無解。”


    此言一出,魔女素雪忍不住驚唿道:


    “公子你說是,這許太平解除碎骨咒的封印,用的是我魔修的法子?!”


    蘇蟬點頭道:


    “雖然說,這許太平的體內未必直接種入了魔種,但肯定是用了某種連我們都不太了解的魔種之力。”


    魔女素雪驚訝道:


    “連公子你都不了解的魔種之力?”


    蘇蟬“嗯”了一聲,然後繼續道:


    “在五十多年前,我曾與許太平還有他身邊的那位女子交手過一次,地點正是在那枯石海金庭府的廢墟上。”


    魔女素雪眸光一亮道:


    “金庭府,那不正是公子您,感應到那不屬於九淵魔種之力氣息的地方嗎?”


    不等蘇蟬開口,隻聽那魔女素雪眸光有些興奮地繼續道:


    “我明白了!”


    “許太平在上清界消失的那五十多年,便是在暗中融合公子你曾感應到的那道魔種之力!”


    蘇蟬點了點頭,隨後目光看向麵前那道虛影中的許太平道:


    “就憑許太平在上一場問劍中的表現,我相信九府的人,甚至是上清修行界的上層,定然也都已經發現了這一點。”


    “畢竟,枯石海金庭府的秘密,九府早在十幾年便已經探查到了。”


    “所以接下來,隻要逼得那許太平繼續提升戰力,顯露出煉神境修士身上根本不可能會出現的真元氣息波動。”


    “九府定然會因為懷疑許太平的身份,無論那許太平是否入魔,都會叫停這場問劍。”


    聽到這話,一旁的素雪魔女眸光之中閃爍過一道興奮神色道:


    “到那時,公子你與那許太平簽下的儒門契書便會自動失效,我們便可以離開這留仙鎮了!”


    “離開?”蘇蟬搖頭,“為何要離開?”


    素雪魔女不解地問道:


    “我們的謀劃已經被那許太平發現,繼續留在此地,也沒有什麽用處啊。”


    蘇蟬沒有說話,而是又從翅膀下叼出一塊月影石,隨後用嘴輕輕在那玉簡上一啄。


    旋即,那月影石之中浮現出了一道虛影。


    而那虛影中,正有一滴接著一滴的水滴,不停地落下,落在一塊寫著“止戈”二字的石碑上。


    仔細一看,那石碑居然快要被水滴滴穿。


    跟著,一道十分虛弱的聲音,從那虛影之中傳出——


    “蘇蟬,你挑起的紛爭,已經換來了不少的惡念。但還不夠,還得更多的惡念,才能把飽含惡念的神魂之力化作水滴,將這塊止戈碑擊穿。”


    “到那時,誰也阻擋不了母上的旨意,降臨這片天地。”


    蘇蟬十分平靜地迴答道:


    “別著急,等到接下來的問劍比試之中,這真武天的修士發現,被他們在心中視作英雄一般存在的許太平,也不過是母上的一顆棋子時,心中信念必然崩塌。”


    “到那時,由五方天地湧來的惡念,您將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在說完這話時,那塊月影石連同上麵顯現的那道虛影一同碎裂開來。


    一旁的素雪魔女在呆愣片刻後,忽然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蘇蟬,顫聲道:


    “公……公子……我沒……我們看錯吧?”


    “您真的……真的請下了那道開戰的旨意?!”


    蘇蟬點了點頭道:


    “差不多。”


    就在他說這話時候,麵前劍魁會的虛影之中,忽然再一次傳出那餘單的問劍聲——


    “青玄宗許太平,你,可敢接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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