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隻一道火光閃爍間,那杆骨矛便帶著尖銳刺耳的破空聲,出現在了那赤發鮫魔跟前。


    速度比之赤發鮫魔先前那一槍,隻快不慢。


    不過這赤發鮫魔也跟許太平先前一樣,在這杆骨矛破空而至的一瞬,猛然側過腦袋,然後伸手“啪”的一聲,緊緊抓住了那杆骨矛。


    但就在那赤發鮫魔,試圖將矛中力道卸去時,他忽然臉色大變。


    因為他發現,別說化解,他連控製住這骨矛中的力道都做不到。


    “砰!……”


    隻一個唿吸間,赤發鮫魔握住骨矛的那條手臂,整個炸開。


    而骨矛則“嗖”的一聲,從他身側飛掠而出,筆直地射向身後的海麵,直至被海中射出的一根冰淩擊中這才停下。


    “區區凡人,怎會有……這等力道?”


    赤發鮫魔一臉愕然地看著自己那齊肩斷裂的左臂。


    不隻是他,就連城樓上的張開泰老將軍,在看到這一幕後也同樣是滿臉詫異。


    “轟!……”


    就在這一片驚詫的目光之中,許太平的身形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隻眨眼間便破空飛掠至那赤發鮫魔的跟前。


    “噌!”


    沒有任何猶豫,許太平拔出斷水刀。


    經過靈骨碑重新推演的斬魔刀,依舊講究奪勢壓敵,一刀先,刀刀先。


    “轟!”


    長刀出鞘的一瞬,一道鶴唳之聲炸響,跟著許太平驟然與手中長刀合二為一,化作了一道刀芒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斬向那赤發鮫魔。


    “砰!”


    雖然被斷了一臂,但那赤發鮫魔的反應卻依舊極快,隻身形一閃便躲過了許太平這一刀。


    同時,他的手中又多出了一杆骨矛。


    “唰!”


    隻見他骨矛迅疾如電般刺向了許太平。


    不過這一矛刺中的,僅僅隻是許太平的殘影,許太平早已提著刀從他身側一刀斬落。


    “砰!”


    盡管這一次,那赤發鮫魔,還是靠著他那敏銳的反應,擋下了許太平的這一刀,但這一次明顯變得有些倉促。


    令他更加頭疼的,隨著又一聲鶴唳,許太平的又一刀已然從另一側朝他斬來。


    刀勢之迅猛,完全出乎那赤發鮫魔的預料。


    “唰!”


    而這一次,那赤發鮫魔終於還是慢了一絲,被許太平一刀斬在了肩頭。


    這正是斬魔刀的第二式絕招,聽鶴。


    旋即,眾人隻看到許太平的刀勢,就好像是狂風暴雨一般,不停地斬向那赤發鮫魔。


    其速度之快,非常符合靈骨碑對這一式的批語——隻聞鶴鳴,不見刀影。


    短短片刻間,那赤發鮫魔身上便已經多出了數十道傷口,雖不致命,但卻足夠讓那赤發鮫魔發狂。


    可在破不了許太平刀勢的情況下,他越是發狂,便越是會暴露出破綻。


    於是空中這一人一魔廝殺的形式,開始變得一麵倒。


    而同樣開始一麵倒的,還有城門前的形勢。


    隨著張涼跟一眾赤甲騎,拚死將張淳救出,赤甲騎開始在張淳的調度下重新結陣衝鋒。


    幾個迴合下來,終於將那最後一頭鯨魔,以及剩餘的兩百多頭魔物圍合。


    “還是……還是被……逃走了兩百多頭食了血肉的魔物……”


    與張涼同乘一匹靈駒的萬戶張淳,有些自責地艱難說道。


    鯨魔的那一掌,幾乎將他這具體魄摧毀,他現在完全就是用丹藥吊著一口氣。


    “爹,你再別說話了,解決了這頭鯨魔,我們迴家。”


    從背後扶住張淳的張涼,聲音帶著一絲緊張道。


    “阿涼,今日你雖然犯了軍規,但你能下來,阿爹很開心。”


    張淳像是沒有聽到張涼的話一般,自顧自地說道。


    “爹,孩兒求您了,別再說話……”


    張涼的聲音有些哽咽。


    從後背抱著張淳的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張淳身上溫度還有氣息波動,正在一點點地下降。


    他是習武之人,知道這將意味著什麽。


    “阿涼,讓阿爹,再說幾句吧……”


    張淳語氣帶著一絲懇求的說道。


    聽到這話,張涼不再說話了,隻是緊咬嘴唇與其他赤甲騎一起,禦馬列隊,準備下一次衝鋒。


    “阿涼,阿竹他爹的死,我一直都很內疚,今後若是可以,你幫我多多照看一下他們姐弟。”


    張淳語氣虛弱地說道。


    “憑什麽讓我來照看?你欠的債,你自己還!”


    張涼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還是那麽強。”


    張淳聞言卻是“嘿嘿”一笑,他知道,張涼這是在擔心他。


    “阿涼啊,我這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在你小時候,在你娘親還在的時候,多陪陪你們娘倆。不過我知道,阿涼你,以後肯定能當一個好丈夫,好爹爹。”


    張淳繼續語氣虛弱地說道。


    “阿爹,既然這般遺憾,那咱們便好好活著,等孩兒娶了妻、生了子,還得讓阿爹你取名字,讓阿爹你教他們習武。”


    張涼的握著馬韁的手有些顫抖。


    “唿……”


    張淳聞言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搖了搖頭,十分艱難地抬起道:


    “阿涼,槍給我。”


    “爹!”


    張涼很是不解地看向張淳。


    “槍給我。”


    張淳又重複了一句。


    張涼沉默。


    “阿涼,與其躺在病榻之上死去,還不如讓你爹爹我,送我未來的孫女一份大禮。等到來日,天海鎮百姓再不用受那魔物侵擾之苦,可以自由快活地生活在這片土地上時,你就告訴我那未來的孫兒孫女,這份太平之世,有他爺爺我的一份功勞。”


    張淳“嘿嘿”一笑道。


    聽到這話,張涼久久沉默,但最終還是將那杆槍尖已經滿是豁口的長槍,輕輕地放在了張淳的手中。


    握住長槍後,張淳就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身軀陡然挺直,自己拉住馬韁,雙腿猛然一夾馬背勒馬奔騰而出。


    “天海鎮男兒聽令!”


    在衝到隊伍最前方後,萬戶張淳再一次大吼了一聲。


    他的聲音依舊洪亮,就好似根本沒有受過傷一般。


    而那剩餘的八百名赤甲騎,在聽到張淳的聲音之後,士氣陡然高昂,齊聲應諾。


    恢弘戰意,再一次從這八百名赤甲騎身上轟然擴散出去,將整個軍陣包裹其中。


    “隨我屠魔!”


    感受到身後鐵騎們的戰意後,張淳如同之前那般再一次持槍衝鋒在前,不顧一切的朝那頭鯨魔衝去。


    “轟!……”


    隻一次衝鋒,鯨魔便倒在了地上,而手持長槍的張淳,更是直接從鯨魔那巨大的腦袋中穿過。


    而坐在張淳背後的張涼,早已是泣不成聲。


    ……


    次日,清晨。


    “這塊令牌,可讓你自由調查天海鎮內每一處地方。”


    老將軍張開泰將一塊令牌遞到許太平手中。


    雖隻過去了一夜,但老將軍整個人,卻像是蒼老了十歲。


    “多謝老將軍。”


    許太平雙手接過那塊令牌。


    他要調查之事,自然是大將軍留在鎮上的本命之物。


    昨夜那一戰,讓他清晰地認識到,若不能尋到那本命物,不能用陰符調動張氏鬼兵,天海關不可能承受得了接下來五日的魔物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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