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這種時候往往是話多的樹精負責解惑答疑。不過此時樹精是身心受創,隻剩下了對那少年咬牙切齒,根本顧不上搭理周遊。


    少年亦是一副懶得說話的模樣。


    可越是沒人迴答,周遊便越是覺得神秘,越是想要知道答案:“怎麽了?到底怎麽了?阿玉,你做了什麽?”


    “他抓住了樹精的主根。”半晌沒動靜的江月心忽然開了口,水人的眼睛緊緊盯著少年的背影,道,“可這也讓他的身體……他的身體受不了的……”


    “主根?”周遊來迴看看樹精和少年,終於也悟出了味兒,“原來阿玉放出白僵蠶,就是為了逼樹精去檢查他的真氣……隻要他一探查真氣的根源狀況,就不可避免的要尋到主根,所以,這就相當於是樹精領著阿玉找到了他自己的主根?”周遊頓時感覺有些鼓舞,主根就相當於是修習者的命脈,若是阿玉真的借這招引蛇出洞抓住樹精的主根,那對眼前的局麵真是太有利了。


    “正是。”江月心點點頭,證實了周遊的猜測,又說道,“不過,阿玉他抓住樹精主根的代價也很大……”


    周遊一驚:“什麽代價?”


    “煩人,閉嘴。”少年有些不耐煩,不客氣道。


    江月心頗幽怨地望了他一眼,卻還是乖乖閉了嘴。江月心內心有些惱自己,為什麽隻要在阿玉麵前,自己就會變得如此懦弱呢?


    水人和杆兒強還連接著沒斷開,因此江月心一動念,杆兒強便頓時了然。所以,盡管江月心隻是在心底自己犯嘀咕,但杆兒強還是忍不住插嘴道:“大概是因為你……”


    “閉嘴!”江月心同樣不客氣地喝止了杆兒強,對於這位,水人毫無懦弱膽怯。


    江月心雖然聽話地閉了嘴,可樹精是絕對不會聽話的。他現在雖然被人攥住了主根不敢輕舉妄動,但心中著實是有些怨氣,不發出來絕不甘心。隻見這樹精死死盯著少年,就像是想要從少年的舉動表情裏窺得一絲紕漏似的,冷笑道:


    “你那力量雖然強大無比,但是現在已經進入到了融合的過程中,你為了算計我,刻意將自己的力量提出來改變真氣流動的方向,那簡直就像是拔出骨頭當劍使一般,注定是要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周遊聽了這才恍然大悟。他雖然修為不高,但他對於氣息的把握理解,卻還算是有些悟性的。此刻聽樹精三言兩語,周遊便明白了少年所謂的代價,原來是這樣的……


    不同人不同種屬的氣息一般來說很難融合,然而一旦機緣巧合進入到了融合的過程中,那麽就好比百川入海,匯成大海之後那是絕無再還原到當初的百川的模樣的。也就是說,少年的神秘之力、建木之力和樹精的草木之力一旦開始融合,那它們將會形成一種不僅更加強大而且完全是嶄新的力量,那力量不屬於他們三方的任意一個,但是卻可以由他們三方中最強大的一個強行占為己有。這正是目前樹精和少年較勁的地方。


    不過周遊目前關心的卻並非這一點。他所關心的是少年剛才所做的一切:那少年硬是從已經融合在一處的真氣中,將他自己的真氣拎了出來!


    這就好比是從大海之中找出某一條特定的河流的水,並且將這些水單單引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啊!


    可那少年卻做到了!而且少年還用這些獨立的真氣阻隔了樹精的真氣流動,借以引誘樹精暴露了他所刻意隱藏的根脈的處所!


    周遊無法想象那少年究竟對氣息的把控到了何等高深的境地,才會做到這一步……不過,周遊可以肯定的是,不管那少年的修為有多高、對真氣的把控力有多強,他這樣逆勢而為,注定隻能是暫時之舉,也就是說,他隻能極短暫地阻隔樹精的真氣流動,他隻能賭一次樹精會在這個短暫的阻隔空檔裏上鉤……


    幸而他賭贏了。否則的話,少年既要付出代價,又無法得償所願,那真是太虧了。


    代價就是……


    周遊望著少年嘴角的血跡,喃喃道:“你是不是吞下了更多的……不能言說的痛苦?”


    硬要攪動大海擾亂海流,就會引起大海狂怒的風暴報複。從大海一般的融匯的真氣之中剝離出一部分幹擾其他部分,也會引起整體真氣的撲殺與反製。


    哪怕隻有一個瞬間,也足以令搗亂真氣的人吃不了兜著走。


    哪怕少年的迴歸之力強大到匪夷所思足可以抗衡融合後的真氣,即使如此,少年那脆弱的人類皮囊也無法承受。


    那少年此時承受著的壓力與痛苦,周遊似乎在這一瞬間便感同身受了。


    周遊不由捏緊了拳頭。


    少年仿佛聽到了周遊的低語,朝他投來冷淡的一瞥,很快又看向了被白僵蠶啃成了溶洞似的樹精:“那又如何?我畢竟是抓住你的主根了。”


    “好吧……”樹精看起來頗不甘心,可是主根被人家攥住了,卻又不得不低頭,“你到底想怎樣?咱們能不能好好談談……嘶……我們,我們畢竟已經融合在一起了,你還這樣針對我,有什麽意義?殺滅了我,你不是照樣會受損嗎?”


    “放心,我沒想殺你。”少年冷冷道。


    樹精聞聽此言,隻覺得還有得談,不由精神一振,道:“我就知道你是理性的……咱們有話好好說,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你……隻要你把我的主根放開……”


    “不可能。”少年絲毫不給樹精希望。


    樹精歎口氣。也是,要是他抓住了其他人的主根命脈什麽的,自然也不會輕易鬆手的。他無奈道:“行……吧……那你能收了白僵蠶嗎?我真受不了了……你就算不看在我們融合的份兒上,也要看在雲孤的麵兒上,讓這蟲子別再啃我了,成嗎?”


    對了,鍾阿櫻的皮囊之中,還存著一塊雲孤!周遊下意識地抬頭去看掛在自己頭頂上方的,那千瘡百孔的破爛皮囊,仿佛自言自語道:“尚在腿骨之中,還好沒有被毀掉……”


    話剛出口,周遊像是被自己嚇到了一樣,登時再也說不出話了。


    剛才那番話……明明是從周遊嘴裏說出來的,可周遊隻覺得那根本不是他的話。他怎麽可能隻憑眼睛就看到雲孤藏在什麽地方?


    既然能一眼辨出鍾阿櫻的雲孤,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周遊身體裏的……


    “兄長?”


    少年再次看向了周遊,輕輕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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