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杆兒強提醒,江月心急忙在身上翻找起來:“我記得我收起來了的……放在哪兒了呢……”


    趁江月心摸索的時候,周遊有些不解的向杆兒強問道:“你怎麽會知道檀列當生?你什麽時候跟小普聊過?”


    當時從高以卓身上發現檀列當生時,杆兒強並不在場,而且,後來的一路上,杆兒強似乎也沒有和張小普碰麵的機會啊!


    “啊,這個啊,”杆兒強往江月心的袖筒裏縮了縮,無端給人一種他在逃避什麽的感覺,“我的確沒跟張小普碰過麵……”


    一聽這話,正在渾身上下四處摸索的江月心立馬停了手,兩根指頭一伸,將意圖縮進袖子裏的杆兒強小嫩芽給揪了出來,眉毛一豎,道:“沒見過麵你怎知道的檀列當生?難不成,你一直都是樹精的探子?”


    “哎,哎,疼,疼……”杆兒強齜牙咧嘴地叫喚著,剛剛生出的另外兩片葉片抖抖嗖嗖的,仿佛要抬起手扒拉開江月心的手。


    不過那兩片新生的葉子不過才指甲蓋兒般大小,如何能夠得著江月心?


    杆兒強隻好作罷,老老實實道:“咳,算我表述不清楚……”


    “那你就說清楚!”江月心將杆兒強拎到自己眼跟前,瞪著他道。


    樹精在一旁略微有些不安地蠕動了起來。如果江月心他們真的拿到了檀列當生,那可真不太好辦了。樹精偷偷看了一眼少年,隻見這位朋友似乎閉目養神,根本沒關心旁邊任何事情。


    樹精手指微微一彈,一條細如發絲的根脈悄然伸出,毫不起眼地向著江月心腳底下便蜿蜒而去。


    江月心和周遊渾然不覺,兩人全都在盯著杆兒強,等著他老實交代。


    杆兒強垂下葉片,道:“是這樣的……在下來這裏之前,小……嗯,蘇也叮囑我一些事情,其中就包括了檀列當生……”


    杆兒強這家夥,剛才明明是想說“小也”的。周遊略有些不快地皺了皺眉頭,又忍不住向著在樹下的少年看去,瞧見少年似乎正垂著眼簾似睡非睡的樣子,周遊才鬆口氣。隨即他心裏忽然打個突:自己這是怎麽了?


    自己在在意什麽?


    “蘇家姑娘?”江月心沒注意到杆兒強言語中的小心思,更沒注意周遊的內心十八彎,水人仍是專心地盯著杆兒強快要閉合起來的葉片,似乎他這樣瞪著就能讓手中這隻小小嫩芽盛開壯大,“我怎麽記得,蘇家姑娘也不曾去過那處地下宮殿呢?”


    周遊此時迴過神來,就像是為了擺脫他心中盤桓不去的諸多心事似的,忙道:“蘇也和小普都一起在夜市街上幫著逆轉那些發瘋的草木……想來,他們在那個時候聊過些什麽吧。”


    “對對對,就是這樣!”杆兒強啪的打開葉片,道,“蘇也說,那個張小普反複提到檀列當生很重要,所以才會在我們要繼續往下時,又叮囑給了我,說萬一情形忙亂,江……江大人一時忘了的時候,叫我記得提醒……”


    這是對向來衝動的江月心的深深的不信任啊!周遊偷眼瞅瞅江月心臉色,忙道:“蘇也為什麽要跟你講?她直接提醒我們不更好嗎?”


    杆兒強哼了一聲,道:“那時你們兩個眼裏就隻有那位不知道名字的家夥,哪裏還顧得上小也?她也就隻能和我說了……”


    “嘿!你這家夥說什麽?我眼裏隻有阿玉怎麽了?我就是隻能看見阿玉……”江月心瞪圓了眼睛,還要再說什麽,卻忽覺腳下刺痛如蟄,心中登時便知不好,他也不及細看,隻一擰腰,唿的化為水形,傾瀉於地。


    這“碗底”般的奇異地層,除了先前放置建木種子的地方有個小凹,其餘地方都是平展的毫無角度。江月心化去人形,以水流之姿傾在地上,竟也隻是平靜如湖的一汪,不流不晃。


    可江月心卻不敢留在原地,心念一動,身形隨之而變。隻見那汪平湖無聲卷起,迅速團成一個巨大的水球,倏然一縮,竟縮成顆雞子大小,仍舊含著杆兒強的幼苗,一骨碌跳上了周遊的肩頭。


    “什麽東西?膽敢搞偷襲!”化成了小水球的江月心怒喝道。


    周遊本來什麽也沒察覺,此時被江月心一唬,不禁亦倒退兩步,急忙往江月心原本站立之處看去。他這才看見一條纖細如針的黑色根脈,仿佛好鬥的蠍蟲高高翹起毒尾一般,正揚起了尖銳的末梢,在空中試探著,尋找著……它好像微微一擺頭,終於發現了停在周遊肩上的水珠,頓時一按一躥,就衝著周遊的麵上撲刺了過來!


    周遊咬咬牙,心裏實在是憋屈。在這個不知深入地下多少,也許壓根兒就早已不是他們所能理解的正常空間的異界,不能使用真氣,不能動用靈息,否則就會打破此處自成一體的氣息環境……


    可是偏偏草木之屬就不受這個限製!


    偏偏樹精就可以在這兒為所欲為!


    而那少年,那個周遊和江月心不顧一切要相救的人,那個現在正收攏了神奇之力又融合了草木之力完全有能力又有機會此時出手相救甚至隻是出聲提醒的人,此時此刻卻對樹精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就放任樹精肆無忌憚地對周遊和江月心,對他曾經的朋友出手相傷!


    可委屈歸委屈,樹精的根脈不依不饒,周遊卻又不能坐以待斃。他隻得矮身避過,繞至一旁。然而,根脈仿佛長了眼睛,周遊躲到哪裏,它便追到哪裏,而且那細根仿佛軟劍一般,柔韌至極,又尖銳非常,一旦被它纏上,恐怕就再難脫身,到時候被這毒根刺一下戳一下,那可以就玩兒完了。


    但是,周遊不敢用術亦不能調用真氣,他在根脈的追擊麵前毫無還手之力,隻能是狼狽躲藏。


    江月心穩穩站在周遊肩上,雖然暫時安全,可他比周遊更咽不下這口氣,頓時氣急敗壞吼道:“阿玉!我們為了你才如此費盡周折,也是為了你的安危才諸多顧忌,你可倒好,躲一旁不幫人就算了,連吭都不吭一聲,也太——”


    水人的聲音戛然而止。不是因為他沒話說了,隻是因為阿玉突然睜開了眼睛。


    阿玉隻是那般平靜地望著江月心和周遊,可不知為何,在他這般平靜的目光注視下,江月心隻覺一股寒意從背後幽幽升起。


    如果水珠也算有後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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