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心!”阿玉又在唿喚著江月心的名字了,他實在想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麽,令江月心和小清一直呆在那裏一動不動。因為情況不明,阿玉便不由的亂想起來,想的多了,便愈發的心焦不安了。


    阿玉身邊有不少的碎石和建築殘留,他撐著這些東西,終於艱難地站起了身來,搖搖晃晃的,便往江月心和小清身邊走去。


    “他就要來了,”小清看著江月心的眼睛,道,“你必須要做出決定了。”


    “什麽?”江月心一愣,有些心虛地移開了眼睛,道,“做什麽決定?”


    小清沒理會水人的欲蓋彌彰,繼續說道:“你知道爐蟲現在幹什麽嗎?”


    江月心轉迴了眼睛。小清沒等水人再問,便繼續往下說道:“爐蟲與那種子已經長在了一處。不然,你說它怎麽可能使出那般刁鑽陰險的手段?”


    果然,那“葉落知秋”並不是爐蟲裏魔頭的本事,而是來自於種子!怪不得木係的術法用到如此精通呢……


    但是,爐蟲不是和雲孤糾結在一起嗎?它怎麽又和種子長在了一處?再說種子不是把芽又縮迴去了嗎?爐蟲要怎麽和種子長一塊兒?江月心一萬個不解,正要追問,卻聽小清好像看穿了水人的心思似的,直言道:


    “那種子已經在小清的身體裏紮下了根,不管它有沒有發芽,它都是存活著的。所以爐蟲完全可以和種子長在一起……而與此同時,爐蟲又是和我纏在一起的,所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爐蟲與雲孤氣息相通,互相滲透糾纏在一起,無法分解。這也正是它之所以能附身於小清的原因。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爐蟲又和種子結合在了一起,那就意味著……


    江月心目光閃爍:“你的意思是,你們都已經無法分開了?”


    “我就知道你能明白,”小清點點頭,道,“我,小清,爐蟲,還有種子,現如今已是一體,無法再做區分。即便我現在能和你交談,也不過是他們在積蓄力量等待時機,顧不上和你們交流,所以我才能暫時露出頭來罷了,隨時,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再出來給你們以出奇不意的攻擊。而且,拖的時間越長,我們各方麵的融合就越深,你們就越不好對付!”


    江月心沒說話,隻是眉頭不覺已經擰到了一起。


    小清略歪了頭,看見阿玉艱難地往前挪動著身子,已經距離他們隻二十來步遠了。小清又轉迴頭看著江月心道:“那顆種子一見你出手便將幼芽縮了迴去,我想它對你還是有些忌憚的,所以我想拜托你……”


    “你知道雲孤對阿玉意味著什麽嗎?”江月心隻覺得嘴裏有些發苦。


    “我知道……”小清似乎遲疑了一下,又道,“但是就像我那會兒跟他說的那樣,我不讚成他這麽做,就讓他……讓他放棄吧。”


    “放棄?看來你還是不了解雲孤之於阿玉的意義。”江月心短促地笑了一聲,道,“你說他擅自收集雲孤是違背了你的意願,是任性自私……可是,雲孤如今於他那是生命的支撐,如果沒有追尋雲孤這件事,他的生命也許早就無法支撐了!雲孤係著他的生命,他就在這一點上自私任性了,過分嗎?再者說,你的要求也大概率隻是為了自己的心理好受吧?你這樣做,難道不也是種自私嗎?”


    小清苦笑道:“姑娘說的有理,我自是無言反駁。而且姑娘能這樣維護我那兄弟,事事為他著想,也是他的幸事……不過,姑娘,你要知道,現在咱們不是講道理的時候,而是要抓緊時間解決問題啊!”


    小清這話說的沒錯。但是江月心仍舊不能下定決心。阿玉對這塊雲孤實在是太重視,別說是將雲孤毀去,哪怕就是磕碰損失掉一點點,恐怕阿玉都會炸毛。


    江月心長歎一聲,道:“你把這難題塞給我,是成心想讓阿玉恨我吧?”


    小清神色緩和了一下,看起來像是鬆了口氣的樣子。他正要再說些什麽,卻忽然臉色又一變,登時滿臉又罩上了一層灰黑的晦氣,兩眼一翻,隻剩下了一點點的黑眼仁溜在上眼皮邊兒上,陰險地看著江月心。


    是爐蟲。


    江月心一凜,下意識的就將扶著小清的手撤了迴來。


    爐蟲大約是還沒掌握好對小清身體控製的靈活度,竟然沒來得及調整姿勢,江月心一鬆手,他便直挺挺地又摔到了地上,後腦勺重重磕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任誰聽了都替他疼。


    好巧不巧,偏生此時阿玉正好蹭到了跟前,他還沒來得及跟小清問話,就見江月心手一撒,把小清又扔到了地上,再加上剛才自己怎麽叫水人,江月心都愣是不答應,阿玉頓時便有些火起,不由怒道:“江月心!小清他招你惹你了,你竟如此對他?”


    江月心很是委屈,不由垂了腦袋,嘟了嘴道:“我沒……”


    水人話還沒說完,就見一條烏黑的柔軟枝條,悄悄地從小清背後繞過肩頭,鬼頭鬼腦地冒出了尖銳的末端,就像一隻抹了毒藥的小劍,劍尖直指阿玉的心口。


    阿玉正瞪著江月心等水人給他一個解釋,所以根本就沒注意到小清身體上有什麽異樣的變化。


    江月心卻不同。水人瞅見這黑色枝條的鬼祟動作明顯意指阿玉,心中不由大怒:這些鬼東西,已經把阿玉傷成了這樣,還不肯放過他,竟還想要算計他!


    還有那爐蟲,大約是覺得和種子結合後如虎添翼,自己長了本事……殊不知,江月心最是忌憚那樹精的遺毒在阿玉麵前露出端倪。


    這下子,可算是戳到了江月心的痛處。水人登時將適才的猶豫不決和百般顧慮全都丟到了九霄雲外,腦子裏隻留下了一個念頭:


    殺人滅口!


    江月心橫起一掌,就把阿玉遠遠推到了一旁,另一隻手臂則撚起手訣,掌風如霜雪如利劍,斜劈向了地上的小清,口中怒喝一聲:


    “冰霜厲厲!”


    鎖乾山頂上常年被雪,氣溫寒冷。可即便如此,阿玉在好不容易穩住身子的時候,仍是感覺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大寒意包裹了山頂,仿佛連空氣都結成了冰。


    他顧不得渾身摔得酸痛,隻隨便抓著身邊的什麽東西,急忙要爬起身來,可觸手的溫熱卻又告訴他,他隨便抓住的東西,似乎不那麽一般。


    在這冰天雪地裏,有什麽東西還能是溫熱的呢?


    阿玉低頭一看,不覺腦子嗡的一聲。


    他手中抓著的,是一條斷臂。斷臂參差不齊的斷裂處,尚且能流動的熱的血,滴滴答答塗了阿玉的滿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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