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就是爐蟲?”小清從阿玉身後探出頭來,望向被暫時凍結在半空中的透明冰皮裏的黑色內核。


    那是一隻漆黑的長相醜陋的蟲子,模樣大體上有些像是蟑螂,但隻有四條腿,個頭兒也隻有普通蟑螂的三分之一大小,而且在橢圓身子上腦袋的部分,很不協調地驟然緊縮成尖,就像是把小蟑螂的腦袋拔了下來,插了尖錐子在上頭。


    這怪蟲通體呈現一種不同尋常的漆黑,那種黑仿佛是個小型黑洞,凡是光線落到它身上,便會被無情吞噬,打眼望去,叫人會覺得這爐蟲有些灰頭土臉的感覺,倒是挺符合它從地下鑽出來的這個身份。


    這爐蟲身上一團黑,隻有那尖錐似的腦袋根部,裂開了一道口子,仔細看的話,能看見裏麵露出密密麻麻的一圈細小的尖刺,看起來像是這蟲子貪婪的尖牙。配合著爐蟲背上掀起了一半的翅膀,叫人看了隻覺得它麵目猙獰可怖,仿佛是地獄中那濃的化不開的罪惡所凝聚成的惡毒之蟲。


    阿玉顯然是在坑底的丹鼎內就和這蟲子打過照麵了,看起來對這蟲子的醜陋樣貌並沒有太過驚訝,他隻是微微蹙著眉尖,道:“最核心的水息都沒辦法穿透它,那我們該拿它怎麽辦?”


    就在此時,小清忽然又將阿玉的衣服更加抓緊了一些,驚道:“它……它動了!”


    “這麽快?”阿玉雖然知道江月心的水息也隻能暫時壓製爐蟲,這蟲子遲早是要掙脫出來的,但是,他實在是沒料到,爐蟲竟然這麽快就又能動彈了!


    透過水晶般的外皮,隻見那爐蟲掀起了一半的翅膀,竟微微往前扭動著,一點兒,再一點兒,就阿玉瞧過去的這一會兒工夫,爐蟲的半開的翅膀,竟已經完全伸展開來,黑翅光滑的邊緣薄且尖銳,宛若在背上插了兩片小匕首。


    爐蟲展開的翅子高高挑起,包裹在外頭的江月心的水息,竟像是透明的彈力膜似的,被那雙翅子頂了起來,丸子頓時變成了餃子。


    江月心此時充分體會到了剛才白義的焦躁難耐,水人額頭竟見了汗:“阿玉……我……我撐不了多會兒了……”


    那姑娘不是說用了最核心的永恆的冰川之寒氣嗎?怎麽才這一會兒就頂不住了呢?看起來還不如剛才的大白馬啊!小清不由納悶,心中更是疑惑不解:小小一隻爐蟲,為何會有這般威力?


    小清雖然不解,卻也不敢多言,甚至隻縮在阿玉身後一動不動。阿玉明顯正在集中精神想辦法,而且辦法想的很不順利,所以小清知道,幫不上什麽忙的自己,現在能給他的最大幫助,就是安靜呆著,不要旁生枝節。


    剛才在深坑裏與爐蟲打照麵時,在白義踩住爐蟲的時候,阿玉就已經在心裏將所有可能發生的走向推演了一遍,卻發現,自己對這爐蟲,真的是……


    束手無策。


    江月心並不明白阿玉在猶豫什麽。從爐蟲身上傳來的幾乎令人難以置信的殺氣與壓力,竟令江月心一時難以招架,水人實在是估計不足,沒想到小小一隻爐蟲竟會藏著如此強大的氣息!


    江月心將牙齒咬得咯咯響,腦門鬢角上的汗珠,已沿著麵頰骨碌碌滾落下來,水人不由從緊咬的牙關縫裏漏出幾個字來:“阿玉……快……”


    不能再猶豫了。


    阿玉咬了咬嘴唇,雙手抬起,結成一個複雜的手訣,對江月心道:“一會兒我的術發,你便馬上收手到我身後來,聽清楚了嗎?”


    江月心繃緊了嘴唇,忙點點頭。


    阿玉手印一翻,望空一拍,雙腳依著一個怪異的軌道疾疾踏開,像是跳了一支短暫又快速的舞蹈,正令人眼花繚亂之間,猛然聽的他一聲斷喝:“關、山、舊!”


    江月心一凜,“關山舊”乃是土係術法中防禦性極強的一種,能不能擋住爐蟲不好說,但可以肯定都是,如果自己跑的慢了,那就要被這“關山舊”給冷酷無情地擋在後頭了。


    想到這裏,江月心不敢再怠慢,急忙將裹在爐蟲外頭的水息撤迴,自己則往後一個鷂子翻身——


    “啊!”小清緊張地叫了出來。


    就在阿玉和江月心的中間,忽然多出了一堵極高極高的土牆,那土牆像是憑空從地下長出來的,就在阿玉的腳邊唿唿冒出,不斷延伸,不斷生長,須臾之間,竟已長出了一座小山,一座空心的小山,而阿玉和小清就在這山的空心裏,被這山的堅實四壁所守護著。


    雖然被“山”罩在了殼子裏,可是光線卻一點兒也沒變差。小清仰頭看著天空,他甚至能清晰的看見在高高的天空中,在厚重的白雲中的“山頂”。


    小清根本無法理解平地起山的奇觀,不過他此刻更關心的則是江月心的安危:“那姑娘,那姑娘沒進來啊!她……她還在這個山外頭……”


    既然爐蟲那麽厲害,那姑娘要是被關在了外頭,那還不得遭遇不測?


    阿玉依然維持這手訣不敢亂動,他隻扭頭看了看焦急的小清,略微歎口氣,道:“兄長不必擔心,月心已經……”


    “我已經進來啦!”隻聽江月心清脆的帶了笑意的聲音在小清背後響了起來。小清急忙迴頭去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月心正好端端地站在後頭,頭發絲兒都沒少一根。


    “怎麽……什麽時候……”小清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我明明看見……”


    “明明看見我被擋在了外頭?”江月心笑著,對小清伸出了一根手指,隻見指尖上凝著一顆晶瑩的水珠。江月心笑道:“阿玉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本形為水,以人之外形,我自然是來不及跳到這山後頭的,但是,如果我仍舊還迴水形,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嗎?”


    江月心手指輕輕一彈,不知將那水珠彈到了哪裏。水人斂了笑,對小清道:“不管怎樣,多謝你還惦記著我……”


    阿玉在一旁悶聲悶氣道:“喂,你有功夫聊天,不如來搭把手?”


    江月心走到阿玉身旁,道:“不是我不幫忙,隻是這關山舊……土係的高階術法,我想幫忙也伸不上手啊!”


    “關山舊隻是權宜之計,抵擋不了多久的,”阿玉道,“我們還是得另想他法。”


    就像是在迴答阿玉的話似的,在關山舊圍起的“小山”之外,忽然想起了叩叩之聲,就像是這“小山”裝了扇大門,有人正在外頭使勁兒敲著,還一陣兒緊過一陣兒,簡直是要將那山的大門給敲破才算罷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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