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鼎可不同於普通的爐子啊。”


    阿玉忽然蹦出來一句,又重新低下了頭,似乎在繼續研究著逮住爐蟲的辦法。


    “怎麽不同呢?”在江月心看來,這丹鼎雖然個頭大些,燒製的東西不太常見,但是大體來說,依舊還是個燒火的爐子啊。


    小清聽了卻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因為這丹鼎太過特殊,所以形成的爐蟲也是不一般的?”


    “嗯,豈止不一般,”阿玉歎口氣,道,“我懷疑,那簡直就像是……兄長,我真擔心那就是當年的流毒遺存。”


    “啊……”聽阿玉這樣一說,小清不由將眉頭皺的更緊了。


    “到底是……”江月心總是得不到解答,心中無名之火漸漸盛了起來,本來就要將脾氣發作起來,可水人忽然在此時產生出一種微妙的感覺來:


    就在那一刻,江月心似乎覺得,阿玉和小清兩個人之間形成了一個完整的世界,而水人卻像是個外來者,完全不能進入他們兩個人的世界中去,隻能隔著一層看不見卻觸的到的玻璃罩子,怯怯地往裏張望著,窺探著。


    這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江月心很不喜歡,這也讓水人的心登時灰敗了下去。再加上剛才說漏嘴所帶來的惴惴不安,江月心更是覺得垂頭喪氣,自己這般上趕著,人家卻完全要看心情……


    “月心……”


    江月心聽見有人喚他,忙抬起頭來往阿玉那邊看去,卻見阿玉依舊低頭鼓搗著,根本沒說話。


    水人正自狐疑間,眼角掃見了小清對著自己仰起的臉。原來是他。


    小清笑道:“我聽我那兄弟這樣稱唿姑娘,便也鬥膽……姑娘若是不喜……”


    “啊,沒事沒事,你愛怎麽叫就怎麽叫。”江月心煩亂地擺擺手。


    小清略微有些尷尬地怔了一怔。


    阿玉頭也沒抬,卻似乎對身後的情形了如指掌:“兄長莫怪,月心性子至純,慣常的不會遮掩,心裏情緒如何,一並全都帶到臉上……她……真的不是針對你。”


    “我……你……”江月心瞪了瞪眼,內心的複雜情緒再一次毫無遮攔地映在了臉上。


    按理說,阿玉這麽說,像是站在水人的立場上,替水人開解,可是……他特地這麽說,隻是為了不讓小清誤解,隻是害怕小清心裏不高興才這樣說的……


    如此來看,阿玉還是把小清,確切的說,是小清身體裏的雲孤,放在了水人的前頭啊!


    江月心在這裏臉色陰晴不定的,小清瞧了個真真的。小清不由心道,這姑娘果然如我那兄弟所說,實在是心思太重。


    不過,這樣想歸這樣想,小清看見江月心垂頭喪氣的樣子,自己卻也是忍不住的心疼。這人啊,說到底還是逃不開以貌取人。雖然阿玉明說了江月心隻是借了薇兒的外貌皮囊呈現人形罷了,可是小清依然是把江月心當成了薇兒。雖然說話語氣與行事作風不太像,但是隻看外貌的話,這就是薇兒本人啊!


    既然把江月心當成了薇兒的替身,小清就沒辦法在一旁看著江月心陷入失望之中。於是這小朋友清清嗓子,向阿玉問道:“我剛才隻是想問月心姑娘,是不是也和我那兄弟一樣,會用些……術法?”


    “嗯,怎麽了?”江月心緩和了些口氣道。


    小清老氣橫秋地拱了拱手,道:“如果爐蟲真如我那兄弟所說,乃是流毒所遺之物,恐怕就沒那麽容易對付了。也許,隻有從你們所說的那些‘術法’之中,才可以找尋到可能的解決之道?我瞧著我那兄弟已經苦惱了好一陣子了,卻好像仍是無從下手的樣子……姑娘本領高強,如果願意的話,能否助我那兄弟一臂之力呢?”


    江月心大喜。阿玉在地上鼓搗來鼓搗去的,以水人瞅的幾眼就可以看見他已經換了不下三種術法,可依然沒能搞定,想來那爐蟲也是極難對付的。可是水人偏生太過敏感,他似乎察覺到,自從自己說漏了嘴,阿玉的情緒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那種略帶疏離的氣場,一時令江月心竟不敢接近阿玉。


    小清絕對也是旁觀者清。江月心感激地望了小清一眼,這才順勢走到了阿玉身邊,道:“怎麽,對付這爐蟲,就沒有合適的法子嗎?”


    阿玉的確也是需要江月心的支持的。此時聽見江月心來問,便也就坡下驢,道:“是啊,這爐蟲著實是有些難搞,尋常的術法,竟都奈何不得它。”


    “怎麽說?”江月心也蹲了下來,往白義蹄子下的一小塊土地望去。隻見白義蹄子緊緊踏著的地方,以他蹄足為心,往外三寸的地方,土層俱都是像是凍了墨塊似的,漆黑無比,與周遭正常的土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更詭異的是,這一小塊墨黑的泥土的邊緣竟如同水波一般蠕動著,一忽兒鼓起,又一忽兒陷下,仿佛有隻小怪物正在土皮下掙紮著,想要脫開白義的壓製。


    聽見江月心詢問,阿玉歎口氣,道:“這得從爐蟲是怎麽形成的說起了……”


    原來,正如之前小清提到過的那樣,這爐蟲的形成條件較為苛刻,那得是經年使用的爐子,再停用多年,才有可能形成。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這樣才可能擁有爐蟲形成的基礎——灰塵。


    確切的說,是為了爐火的燃燒,而在爐子中留下的經年累月的炭灰炭渣。須知,爐子所用的燃料,大多是草木,草木亦有本心,也是一種別樣的生命。以此燃爐,時間久了,不僅草木燃盡的灰燼會積留在爐子中,而且草木原本的生命信息,也會像雲孤一樣,在偶然的情況下有所存留。


    在這種情況下,老爐子又被棄之不用,若是在保存的各方麵條件適合,爐中所存留的草木的生命信息,就會慢慢凝結在一起,再接著爐中灰燼等物,從無形漸成有形,這便是爐蟲。


    “如果這爐子是丹鼎的話,所成爐蟲就更了不得了,”阿玉沉聲道,“丹鼎裏燒過的,可不僅僅是草木,所以那裏頭留存下的,也不光是草木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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