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讓雲孤覺醒嗎?你又不是頭一迴遇到這種事兒了,為何偏生這次思前想後的如此多的顧慮?”江月心不解問道。


    阿玉迴頭看了看小清,見這孩子正在一堆破磚亂瓦裏低頭慢慢走著,像是在尋找什麽東西似的,白義則微張了翅翼跟在他身後,似是在保護著他。


    阿玉這才扭迴頭來,輕聲道:“這塊兒雲孤很大……”


    “這你說過了,”江月心打斷了他,道,“而且還是攜帶了核心意識,若是完全覺醒了,說不定還能認出你來,與你把酒言歡呢。而這也正是你要帶他到這裏來的原因所在吧?故地重遊,最能刺激覺醒了。”


    阿玉看著江月心:“喲,叫你瞧出來了?”


    江月心從鼻孔裏噴出一聲不屑,道:“這要是還看不出來,枉我白跟你在一起這些日子了。”


    少年笑而不語。江月心看著漸漸垂下眼簾的他,問道:“我隻是不明白,你既然想方設法要激他覺醒,為何又如此的惴惴不安?後悔了?若是你不想,現在我們走,還來得及。”


    阿玉輕輕搖了搖頭,道:“有句話叫做‘近鄉情更怯’,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這句話我是聽說過,不過,我又沒有你們所說的那種故鄉,所以……”江月心晃著腦袋,“為啥話要這樣說,我實在是不能明白。”


    “也是……”阿玉表示理解,但他也沒有去跟江月心解釋,隻是往前走了幾步,單膝跪在了一處凹坑的邊上,伸手在坑裏的泥土中輕輕撥弄著。


    江月心站到阿玉的身後,並不催促,隻等著他想說了再說。


    “這兒的確是個花園……”過了一會兒,阿玉果然開了口,他仍舊跪在凹坑邊上,似乎這坑裏曾經埋過什麽寶貝似的。


    拂去土地最上麵的浮土,阿玉將手掌輕輕按在土坑裏堅硬如石的凍土上,感覺著一道重如玄鐵的冷意從地下氤氳而出,透過他的手掌,循著血脈,要縈繞行遍他的周身。他低著頭,輕聲道:


    “這個所謂的花園,隻為一棵花而設,當年,那棵寶貴的花就種在這裏,四圍用白玉欄杆圍了,等閑人等絕無可能靠近。而且,以此處為中心,在這花園的不同方位上,還設有特殊的祭壇,每月的吉時便要開壇獻祭,這樣隆重做法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證那花的生長與綿延。”


    江月心不知道阿玉說這些與他所謂的“近鄉情更怯”有什麽關係,但是,聽他講這花的非凡待遇,江月心不由也暗暗吃驚:“這是什麽寶貝花草?竟然要給它單獨開個園子?還要獻祭?莫不是什麽入了邪路的靈物吧?”


    “那倒不是。”阿玉的頭低伏著,江月心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能聽見他的聲音在一如既往的溫柔中,似乎夾帶了些許的惆悵或是唏噓,“此花名為雪玉蘭,不過是種很稀有的花草罷了。雪玉蘭隻生長在這鎖乾山上,從它被人發現,到它被過度索取而滅亡,就始終隻有這一棵。因為罕見,所以才會得到如此禮遇。”


    “不僅僅是禮遇吧?”江月心疑道,“若隻是寶貝這什麽蘭,單獨建個園子,圍上欄杆就足夠了,為什麽還要弄祭壇?”


    江月心於術法並不精熟,但一些通用常見的法子,水人還是清楚的。根據阿玉所說的,在不同方位設壇獻祭的方法,多是用於有了靈息或真氣的血肉生靈,再說明白些,這種借了其他生靈的力量來壯大自己的獻祭,基本上都是人折騰給人的,何曾見過為了一株花草而這樣大張旗鼓的?


    許是地上太涼,阿玉將手掌從地上收了迴來,卻依舊跪著沒起身,道:“月心你說的不錯,對雪玉蘭的保護實在是有些太過頭了……不過,對於這鎖乾山的主人來說,卻還嫌保護不夠呢。”


    “鎖乾山的主人?”江月心無法理解這個稱唿,“是山靈嗎?”江月心自己是水之靈息凝聚而成,所以聽見阿玉的話,想當然這山的主人也便是如他一般因天地靈息所結聚的自然之物。


    可阿玉又是一陣搖頭,道:“不是,是曾經擁有這鎖乾山的一個……人。”


    “咳,原來是占山為王的草寇啊!”江月心很是不屑,“這也敢自稱主人?”


    “是啊,區區一介凡人,怎能妄稱天地山川的主人呢?”阿玉終於從地上站起了身來,道:“不過,人類向來便有種愚蠢的自大。更何況,那位所謂的鎖乾山主人也的確有些本事,用些冷酷手段,教人懼怕於她,於是,不管是她自稱,還是被人尊稱,卻都被喚作了‘主人’。”


    阿玉略喘口氣,又道:“不過,這些都不是我要說的重點。”


    江月心點頭表示讚同:“對,你得給我講講,什麽是‘近鄉情更怯’啊。”


    “就要說到了。”阿玉對水人笑笑,漆黑的眼眸裏,有光如這鎖乾山頂一直若有若無飄著的雪花,帶了些冷冽的寒意。


    隻聽這少年慢慢道:“鎖乾山主人說什麽也要占了這山,不準他人染指,為的就是山頂這唯一的一株雪玉蘭。而雪玉蘭受到鎖乾山主人這般鄭重的對待,則是因為這稀有的花是製成一種秘藥的不可或缺的重要原料。”


    “什麽秘藥?”江月心感覺,自己正在接近阿玉那仿佛籠罩在迷霧中的過往中最為關鍵的地方,不由將精神更加十二分地集中在阿玉身上,生怕漏掉他所說的一個字。


    “一種叫做秋雪丹的秘藥……”


    “啊!秋雪丹!”


    聽江月心講到這裏,周遊猛地叫了出來,把江月心和杆兒強俱都嚇了一跳。


    江月心不滿道:“幹什麽一驚一乍的!”


    周遊沒在意江月心的態度,仍是一臉興奮道:“我知道!我知道這個秘藥!”


    “你知道秋雪丹?”江月心一臉懷疑道,“這種秘藥可是早就失傳了,你從哪裏知道?別說大話了……”


    杆兒強在旁看著卻覺周遊不像是吹牛的樣子,不由猜測道:“既然是秘藥,自然知道的人不會多,尤其是周遊這種初學者更不應該知曉……不過,這小子和那個老家夥過從甚密……那老家夥既然能給月心你講過秋雪丹,那也就有可能跟周遊提起過……”


    聽了杆兒強的分析,江月心雖然不大痛快,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小樹苗說的有幾分道理。水人鼻孔裏哼了一聲,道:“是他說的這樣嗎?”


    周遊使勁兒點頭,道:“對的很!不光如此,我還親眼見過秋雪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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